第840章 有得有失方为道
由繁星点缀的夜空煞是美丽,罗云站在窗前,看着翻新密布的夜空,嘴角慢慢的勾了起来。他今夜喝下许多老酒,然而却依旧精神非常。其实,罗云也想一醉,只是这俗世间的酒哪里能醉倒一名修士?
他眯着眼睛,看着窗台上那用纸张包起来的鹿腿,眼中露出了久违的温馨笑意。
这种笑意并非遇到道侣时那种兴奋和满足,而是极其平淡的,发自于内心深处的笑容。
这条鹿腿是自从烤好之后,便被徐宁抓在手中,用纸张细心包好,让罗云带回家当做下酒菜用的。
这种事情,就连罗云都没有想到,他没想到一个五岁大小的孩童竟然会有这般心思。看着鹿腿,久违的感觉在心中蔓延。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在罗云心中升腾,他的眼前,那高空繁星也渐渐的变得明晰。
丹田内睡着的元婴懒散的伸了下胳膊,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
就看到随着这个哈欠,他的嘴中喷出了一口精纯无比的,夹杂着些许氤氲之气的真元。这道真元以极快的速度围绕着罗云体内的经脉转动了一圈儿,而后又慢慢吞吞的钻进了他的丹田之中。
只不过这道真元并未再次被元婴吸收,而是钻入了楞伽鼎内。而那楞伽鼎在得到这道真元之后,又射出一道精光,罗云那因为与柳无俊受伤而滴洒在楞伽鼎上的血迹慢慢渗透其中。
肉眼难以见到的古铜色光芒在罗云丹田内闪烁,那原本五寸高的元婴再次拔高,骤然间便化作八寸。只不过这次变大之后,元婴却并非如有实质,而是恍若一条虚影,朦朦胧胧,好似随时都会消散一般。
此时的罗云对于体内产生的变故并不知晓,他早已沉醉在久违的欢乐之中。那颗自从修到以来便变得坚若磐石的道心也出现了些许的晃动,不同的是这并不是罗云的道心不如原来坚固坚韧,而是他找到了真正的自我。
笑容愈发浓烈之时,罗云的身影也变得朦朦胧胧,好似整个人都融入了天地之间。渐渐的,他竟然给人一种随时都可能画风而去的感觉。
周围的天地灵气也好似感受到了罗云心境的变化,他们在罗云心境的感染下也变得欢快起来。
它们围绕着罗云欢快的转动着,在他的体内进进出出,然而却又没有丝毫被罗云吸收。微风吹来,这些天地灵气又跟着飘散,转瞬间便将整个无忧镇笼罩。
而无忧镇那些早已陷入沉睡的乡民在这一刻都纷纷调换睡姿,再次进入沉睡状态,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就好似进入了极其美妙的梦境之中。在这梦境之中,他们恍若感觉到了万千细嫩无比的小手在自己身上推搡,揉捏。
时光如同流水一般,当太阳还未跃起的时候,远处的山民便纷纷朝着镇子涌来。片刻之后,叫嚷声蓦然充斥,沉寂在无边温馨之中的罗云蓦然惊醒,双眸恢复正常。
“断元之事,难道就是修士本身对于天地的感悟吗?”罗云皱着眉头喃喃自语,他扭头回望看到了摆放在床头的木雕,勾着嘴角笑了起来,迈动着脚步朝着楼下走去。
不同的是罗云并不知道,他虽然在走动,可是却给人一种向前飘动的感觉。每当他迈步的时候,他的身影都会跟着快速的闪烁一下,好似已经融入到了天地之间。
当罗云行至院落的时候,那从东方升起的太阳也一跃而起,温暖的阳光洒进了院落,他抬头看去的时候,往日里那略显刺目的阳光却变得温和起来。
从未有过的满足,信心,在罗云心中缭绕,他好似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罗云在不知不觉之间,那慢慢吞吞的步伐也变得略快,给人一种龙行虎步的感觉。
蜕变,一夜之间,罗云的道心就产生了极大的蜕变。这蜕变超出了他的想象和理解,只不过他闹不明白的是元婴并未产生变化,断元丹的药力仍旧将元婴牢牢束缚。
收拾铁匠铺,打开店门,罗云又怀着一颗曾经才有的略带激荡的心摆放农具与兵刃。在这一刻,他不觉得自己是一位修士,而是一名彻彻底底的俗人。一位为了生活而起早贪黑,卖力工作的商人。
街道在时间的推移下变得热闹非凡,叫嚷声也起伏不断,整个无忧镇再次陷入了热闹之中。
‘叮叮当当’的金铁交鸣声在虚空中传递,罗云手中的锤头也变得轻巧起来。他在这一刻并未调动体内积聚的恐怖力量,而是认真的摆动着手中的精铁。
罗云眯着双眸,看着手中的精铁,渐渐的,他好似看到了精铁中的脉络,那精铁在他手中好似活了过来。
然而即便如此,他仍旧孜孜不倦的敲打着手中的精铁,让它变得愈发坚韧。
急骤的捶打声传来,精铁在呼吸间变作长条状,转瞬间化作一柄剑胚。
整个过程之中不超过十个呼吸,前一刻还是铁块的精铁便化作一柄利剑。虽然它还未曾开锋,但已经散发出丝丝剑意。
剑意四散之间,罗云的双眸之中射出一道精光。那恍若印入心底的精铁脉络悄然消散,双眸尽显疑惑。
“看来我的领悟还是不够透彻。”罗云喃喃自语,随手将剑胚丢入了熔炉之中,又拿出一块儿烧红的精铁开始打造农具。
“罗爷爷,你不累吗?”稚嫩的童声响起,罗云扭头便看到抓着糖饼的徐宁,此时他那白皙的小脸也因为屋内的高温而变得通红。
“哈哈哈,罗爷爷怎么会觉得累呢?”罗云咧着嘴角笑了起来,他刚刚已经全心全意的投入到打铁之中,甚至就连徐宁进来都没有发现。
徐宁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指着外面的大声说道:“可是现在已经中午了呢。”
“哦,怪不得罗爷爷觉得肚子饿了,原来是晌午了。”罗云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愈发觉得小徐宁可爱。不过,他也趁着小徐宁转身的时候,看到了他藏在身后的纸包。
小徐宁啃着糖饼,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罗云,问道:“罗爷爷你吃饭没有啊?”
“没有啊,要不是小徐宁喊爷爷,爷爷肯定忘了时间了。要不小徐宁陪爷爷吃饭去吧,你想吃什么?”说话之间,罗云已经走到了水盆前面。
“不行不行,外面的饭菜太贵了,而且还给的太少。”小徐宁晃着手中的糖饼,大声劝说着罗云。
“那小徐宁的糖饼不是买来的吗?要是罗爷爷没猜错应该是两文钱一个吧?两文钱要是买一块儿毛巾都能用一年了。”罗云看着天真无邪的孩童也忍不住逗弄起来,要不是眼前这个孩子给予了自己最纯粹的笑容,他哪里能那么快便有了感悟。
徐宁皱着眉头,说道:“可是爷爷说有得有失是很正常的事情。爹爹打猎会损坏箭头,可是却能得到猎物,我吃糖饼会得到钱,也会很正常啊。”
“有得有失吗?”罗云皱着眉头,轰然回顾却发现自己为了得到力量失去了父母,失去了挚爱,失去了清雅,可是自己得到的仅仅是力量。
罗云点了点头,神色坚毅的看着小徐宁,说道:“小家伙,你爷爷说的对。”
“我当然知道了,爷爷从来不会给我说不好的事情呢。”小徐宁使劲儿点了点脑袋,一副我很懂事的模样。
“罗爷爷,我知道你肯定没吃饭,所以给你带了点吃的来,你猜猜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小徐宁看着罗云,背在后面的又动了起来,试图将东西.藏得更严实一些,怎奈他的身躯太小,甚至都将多半的纸包露了出来。
“让我猜猜啊,是不是下酒菜啊?”
“是啊,不过罗爷爷要猜到是什么菜。”
“肯定是罗爷爷最喜欢吃的肉。”
小徐宁点了点头,说道:“是肉呢,罗爷爷猜猜是什么肉。”
罗云露出了一幅我很想吃的模样,睁大眼睛,说道:“是不是罗爷爷最喜欢吃的烤肉?”
小徐宁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不是烤肉。”
“那是酱肉还是炖肉?小徐宁不告诉爷爷,爷爷可是猜不到咯。”罗云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俯身将小徐宁抱在怀中,笑了起来。
“是酱鹿肉!”小徐宁说话之间,将纸包递到了罗云跟前,说道:“罗爷爷快看,爷爷刚弄好,我就给你送来了。”
“哈哈哈,好,罗爷爷可得谢谢小徐宁了?”罗云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说道:“小徐宁想要点什么?罗爷爷送给你好不好?”
小徐宁皱着眉头沉思,嘀咕道:“我想要一柄刀,不行,爹爹会揍我的;我要不要张弓,也不行,爹爹会不高兴的。罗爷爷,我能跟你学打铁吗?”话到最后,小徐宁看着罗云,生怕他不答应似的。
罗云接过小徐宁的纸包,笑道:“小徐宁为什么要学打铁,能告诉罗爷爷吗?”
“我爷爷老了,我爹爹也整日里打猎挣钱,可是打猎太危险,爷爷老了就会走不动了,我要是能有手艺,爷爷就不会那么累了,而且罗爷爷上了年纪,我也能养罗爷爷!”小徐宁说道这里,那紧皱的眉头也随之松开,好似下定了决心似的,大声说道:“罗爷爷,你教给我打铁好吗?”
罗云勾着嘴角笑了起来,他看着小徐宁轰然想到,这世间所有的人都在努力,可不都是为了有一份安定的生活吗?只是,他没想到,这个五岁孩童能有这份见解,他眯着眼睛点头,说道:“打铁很累的,小徐宁可不许喊累。若你想学,明天五更天的时候便过来吧。”
“好!”小徐宁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罗爷爷,你放我下来,我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爷爷去。”
罗云将其放下,看着小徐宁跑走的背影,勾着嘴角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