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倾尽又逢君_41
贺纾真的挣扎着要起来。玄海又急又气,把他按回床上,轻声斥责道:“你给我乖乖躺好,也不想想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
贺纾无奈,颓然倒回床上,无力地垂下眼帘。
玄海看着他的样子,劝慰道:“皇上有一大群御医看着,你去有什么用?我现在担心的倒是你,你的身体本来就气血虚弱,又兼思虑过度,以致胎像不稳,再不注意,随时有滑胎的可能。刚才我已为你体内注入真气,暂时护着胎儿。因此从现在起,你要绝对卧床,再乱动的话,孩子就保不住了!”
贺纾张开眼睛,呆呆地望着上方,喃喃道:“皇上这样子,朝廷怎么办?西北战事怎么办?我又当如何?”
玄海听到他的话,却是无法回答,取出一颗红色的药丸,“纾儿,来,先把药吃了。这是冕宁丸,有凝神安胎之效。这药方是当年我带你逃亡之际,你父亲蝃蝀国君匆匆书就,其意不言自明,你是他唯一的子嗣,定当肩负起传承后裔的职责。男子孕子本来就是神迹所致,极其难得;同时也是违背常理之事,因而个中艰辛凶险恐怕也会接踵而至,纾儿,你可千万不能放弃啊!”
贺纾怔忪不语,过了半晌,才长长叹息一声,把药丸服下。自言自语道:“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大哥,只怕连我们都死无葬身之地,更遑论孩子?”
玄海思忖着道:“我跟随皇上多年,常听他提起一个人。此人不仅有旷世之才,更是赵宋皇室德高望重之辈,如能请得他出山,坐镇朝堂,则当前危局即可镇住。”
贺纾忙问:“哦,那是谁?”
玄海道:“九贤王赵清!”
贺纾思索着,慢慢道:“我曾听皇上提到过这位九贤王,他是陛下的叔辈,是当年高祖最刻意栽培的继位人,当了二十年的太子,最后却自愿放弃嗣位,带发修行,归隐山林,不再过问世事。”
说着苦笑摇头,“且不说我不知道他现在何处,即使找到他,我人微言轻又有什么资格劝服他出山?”
玄海道:“他云游四海,近日刚好到了随云寺。”
贺纾吃惊地望着他,玄海知道他要问什么,笑着解释道:“九贤王法号清虚,是我师父的好友,每年都会到随云寺,为我师父上一炷香,聊表纪念之情。”
贺纾喜道:“大哥,那我们明天就去找九贤王?”
玄海拍拍他的手:“好好,你这急性子,你乖乖睡一觉,明天能走得了路,我就带你去,否则就别想。”
第二天一早,贺纾已经爬起来,强撑着自己,洗漱收拾,穿戴整齐,坐在房里等玄海。
玄海端着药进来,一看到他的样子,忍不住责备道:“纾儿,你真的不要命了!”
贺纾浅笑,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大哥,咱们出发吧!”
玄海无奈,“等一下,你穿的太少。”四处找了找,看到那件雪白的貂毛披风,去过来,披在贺纾身上。看了看,这才满意的道:“行了,走吧!”
贺纾站起来,浑身无力,脚步还有些虚浮,咬着牙,慢慢向前走去。
玄海见状,忙上前扶住他,叹息着摇摇头。幸好走不多远就到水边,两人上了船坐好,贺纾闭着眼喘息着,已经累得满额冷汗。
船向那飘渺的离岛驶去。
玄海看他脸色苍白憔悴,叹息道:“纾儿,我很担心你。”
贺纾想起不久前,赵顼带着自己乘船登上离岛见玄海的情景,现在自己的大哥已在眼前,而君王却命悬一线,自己作为百官宰辅,却无力撑起这一片危局。心中愧疚之极。
“大哥,你看纾儿真是无用之人!”不觉泪已淌下。
玄海忙劝道:“纾儿,你还年轻,很多时候能力还是其次,关键是你背后的实力。没有实力换了别人对这局面也一样束手无策。我相信陛下知道你已经尽力了。你别再责怪自己了。思虑伤身,无论多难,你都要撑过去。”
一番话下来,贺纾无言以对,慢慢点了点头。
玄海又拍着他的肩膀,朗声笑道:“纾儿是蝃蝀国君的龙裔,岂是无用之人?”
贺纾感激地看着他,苍白的脸上显出淡淡的光彩。
☆、第五一章 深宫喋血3 (1653字)
不知不觉间,船已泊岸。
玄海小心地扶着贺纾上了岸,慢慢向随云寺走去。
迎面奔来一个小和尚,看到玄海,眉开眼笑,“师父,您回来了!”
玄海道:“是净空啊,清虚大师在碧灵居吗?”
净空道:“是的,清虚大师今早还问起你呢,您快去吧。”
碧灵居在山顶,走不多远,玄海就感到贺纾脚步愈发沉重,担心道:“纾儿,要不先到我房里歇息一下。”
贺纾拭去额角的虚汗,“不必了,既是求人,就该有诚意。”稳住身子,又道:“大哥,你也不必扶我,让我一个人走。”
玄海细想之下,也只好由得他。
好在这离岛之山还不高,两人走走停停,两个时辰后,终于到达了碧灵居。
玄海说,“纾儿在这等一下,我先去见过大师。”
贺纾望向里面,只见前厅的佛堂处,有一个身穿黄色法袍的居士正跪在蒲团上打坐,灯烛幽暗,只隐隐看清那居士那一头束起的银发,相比就是九贤王清虚大师。
玄海向那居士行跪拜之礼,极其恭敬。那居士站起来,两人又说了几句,居士的目光向自己看了过来。
贺纾立即跪倒在地,深深拜下。
过来一会,玄海走过来,将他扶起,说:“大师请你过去。”又轻声道:“大师众多皇侄中最疼爱陛下,你要谨记这点,千万不要拂了大师的意!”
贺纾不明所以地望着他,玄海却已经低下头去。两人已经来到那居士跟前。
贺纾再次跪倒,头伏地上,朗声道:“晚生贺纾叩见大师!”
“呵呵呵,快请起,快请起!”清虚扶起他,细细端详着,目光中颇有审视的意味,语气倒是很和蔼,“你就是顼儿的宰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