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婆婆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苦笑道：“你可知道为什么我会跟你聊这么久？你可知道我又为什么会任由你们在寒霜营胡作非为？”
    巫仇天摇了摇头，这其中一定有许多原因，只不过他实在不明白，这些原因到底有哪些。
    鬼婆婆道：“第一，你那兄弟对霜霜那丫头是一片真心；第二，你说你是巫门弃徒，而我，与巫门有一定的关系，而且我跟你父亲是熟人；第三，你一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身上有一只三只脚的小鸟，还有一只同样让人看不明白的飞蛾，身上的保命手段不少，也值得我留下你的性命。”
    “你说你跟我父亲是熟人？”巫仇天直奔重点。
    鬼婆婆迟疑片刻，这才娓娓道来：“我还有一个名字，你听到这个名字可能就会熟悉了。没来九黎山脉之前，我是天阶一层，在巫门，我叫巫鬼。按照辈分，你父亲是我师侄。
    当年的事情发生之后，你父亲身死道消，你母亲被轩辕无咎一怒之下打成重伤，是老祖将你母亲的伤体在寒池中冰冻起来，这才有你的出生。
    巫堂自那一战之后，分崩离析，加上老祖，都不过两千余人。
    蛊堂带头出走，我作为巫堂的人，却跟着蛊堂来了九黎山脉。
    神族人在这里的日子并不好过，好在蛊堂堂主后来历经九死一生，成了九宫之中九幽宫的宫主，得了那些雷劫神仙的眷顾，我神族在这里才算是站住了脚跟。
    九黎山脉是九黎山脉，外界是外界；九幽谷有九幽谷的规矩，我们进来了，再想出去，就难了。这么多年过去，老身放弃容颜，在此苦守，只是希望有朝一日堂主能够带着我们走出九黎山脉，去尘世光大巫门门楣。
    可惜，两年前老祖传出最后一个消息，巫门彻底沦为傀儡，我等也就绝了离开的心思。”
    回忆起那段往事，原名巫鬼的鬼婆婆唏嘘不已。
    巫仇天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鬼婆婆不对他动手，难怪鬼婆婆竟然懂得灵魂攻击。
    可是他又感觉有些奇怪，既然鬼婆婆还是父亲的师叔，而且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有天阶一层的修为了，为何她现在却只有地阶五层的修为？
    而且巫门的人出走之后是在九幽宫当宫主，为什么她会受天狼宫驱使，为什么她又选在来到寒霜营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地方？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鬼婆婆微微一笑：“因为我是巫堂的人，而且我本身也只是小姐的侍女，虽然名义上是你父亲的师叔，可是地位却比不了你父亲。要不是在巫堂，我连巫这个姓都不会有。
    小姐嫁给了天狼宫宫主的第十三个儿子，两夫妻算得上恩爱，可是在小小姐出生不久后，她们两夫妻就双双惨死。
    他们死于疾病，按理来说，他们都有天阶一层的修为，不可能病死。可是那种病却如同附俎之蛆，如影随形。
    就算是天狼宫宫主请出了九幽谷中的雷劫高手，也无法救下他们的性命。
    宫主平生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儿子，可是儿子儿媳惨死却找不到任何原因，这让他这个天阶巅峰的高手很是受伤。
    最终，他将一切的一切都归结到小小姐身上，她觉得这是诅咒，是小小姐带给他的不祥。
    但是霜霜终究是他的孙女，他也不会弃之不顾，所以他让我跟着霜霜，保护她。寒霜营也就成了十八寨中唯一一个有真正自主权利的寨子。”
    巫仇天倒是没想到凤霜霜还有这样坎坷的背景，而且鬼婆婆的修为绝对不像她自己说的那么简单。
    要知道凤霜霜都已经是地阶六层的人物了，鬼婆婆一个地阶五层的人，不可能说有资格去保护凤霜霜。
    巫仇天脸上一片赧然，看来鬼婆婆还是留手了，她受伤应该也是装出来的。
    如果他真的有心杀掉凤霜霜，那么鬼婆婆绝对有把握在他杀死凤霜霜之前将他杀掉。
    夜深，人静，巫仇天和鬼婆婆各自离去，这次对话，让巫仇天知道了许多隐秘，也让他心里有了犹豫。
    犹豫着要不要离开，因为不管怎么说九黎山脉都有巫门的人。
    不过他很快就做了决定，不为别的，就因为九黎山脉的九宫十八寨，有着让神帝谷忌惮的实力。他相信就算自己在这里，神帝谷最多抓他，不会也不敢拿寒霜营的人怎么样。
    一夜过去，天亮时分，躲在树林中的神帝谷一众高手全部已经开始活动，夜间他们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因为寒霜营的寻营者，会时不时的经过他们所在的树林。如果让他们发现，不免会发生不必要的麻烦。
    打坐的神无及猛然睁开眼睛：“全体戒备，有敌人来了。”
    实际上来者是敌是友他并不清楚，只不过来者气势强横，让他心里有些不安。
    空中嗖嗖飘过十几道人影，最后面的一道人影突然在空中停住，盯着神帝谷众人所在的树林喝道：“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给我滚出来。”
    神无及知道无法再躲藏下去，飞上高空，摇晃着双手，表示出最起码的善意：“前辈误会了，我等乃是神帝谷的人，入九黎山脉寻找师门叛徒。”
    他是天阶三层的人，可是对方的实力他完全不清楚，这自然让他提高了警惕。
    那是一个中年人模样的高手，身上散发的气势极为凌厉，一身紫色的道袍一丝不苟的披在身上，背上还背着一个木匣子，匣子里面是什么东西不得而知。
    中年人眯着眼睛看了神无及好一会：“看来当年的教训还不够重，你们竟然还有胆子进九黎山脉。难不成真以为你们那些不出世的雷劫高手是我九幽谷前辈的对手不成！”
    神无及心知对方误会，赶紧解释道：“我等不敢，实在是情势所迫，那叛门之人杀了神帝谷不少弟子，我等若是没点作为，只怕会让天下人看轻。”
    “你神帝谷的面子与我何干！识相的滚出九黎山脉，如若不然，别怪我刀下无情。”那中年人凌空往前走了一步。
    就这一步，让神无及感觉胸口被大石块击中了一般，整个胸腔都在震动。
    一口逆血从喉咙里涌出，神无及拼命压制，才没让那口逆血吐出来。
    中年人说完直奔寒霜营，留给他一个紫色的飘逸背影。
    中年人一转身，暗黑色的血就从神无及嘴角流了出来。虽然保留了些许面子，但是身体却受了重创。
    只是一步，能够让人打成这个样子，看来这个人的修为极不简单。
    他犹豫着是不是要跟着前往寒霜营，下去之后，看到他嘴角血迹的几个神帝谷天阶高手都是面色凝重，不敢擅自做主，只好与谷主神皇沟通。
    那中年人领着一众高手来到寒霜营外，指名道姓要见凤霜霜，外面的守卫被他的气势压制，一声不吭的前去通知凤霜霜。
    初经人事，凤霜霜还感觉身体有些不适，本来作为修真者，双修根本不会出现太大的不适，可是关键是旧伤未愈，吴世早上起来又要了一次，这才让凤霜霜感觉极为不适应。
    来通报的卫兵未进宅院就被巫仇天拦住了，他不想让任何人去打扰吴世。
    跟着卫兵去了前面中年人所在的位置，那是寒霜营的校场。
    此时校场上站了人，大家都在好奇的打量那中年人以及其余十多个看不出深浅的高手。这其中，也包括了余沧海和赵海等人。
    巫仇天来到校场，中年人身上散发的威压就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马上意识到，这个中年人不是神无及以及轩辕无咎那样的天阶初级高手，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看到卫兵带来一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中年人沉声道：“霜霜人呢？怎么来的是个小屁孩！”
    巫仇天闻言朗声道：“这位前辈，晚辈是寒霜营新上任的护法巫仇天，寨主正与新郎在休息，暂时无法接待前辈，还请见谅。”
    中年人眼神一变：“谁惯出来的臭毛病，新婚之日不通知家里人不说，身为修真者，还找这么蹩脚的理由。让凤霜霜出来见我，今天不给我一个解释，就是她爷爷来了也帮不了她。”
    察觉到这股强横气势的凤霜霜和吴世慌忙穿好衣服，朝校场赶来。
    一进校场，正好听见那中年人说出这句话。
    吴世气不打一处来，巫仇天是他老大，是他真心实力认的老大，是大哥吴权死后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
    他上前几步：“好大的口气，真当这寒霜营是你能放肆的地方！”
    中年人身后的一众高手面面相觑，谁都没想到，吴世修为不高，口气却不小。
    不待中年人发怒，他身边马上就有人出现暴喝：“哪里跑出来的狗东西，竟然敢跟大公子这么说话！”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凤无求，你真是好本事，竟然带着这么多人来寒霜营。你这么做，老爷子知道么？”
    声音发自鬼婆婆口中，许多认识鬼婆婆的修真者都诧异的看着她，大家都知道鬼婆婆修为只有地阶五层，可是她竟然敢这么跟来者说话，难道她不想活了么？众人脑海中不由泛起了这样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