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来至十一月末了，是该冷的时候了，而天魔城气温降低了些，却不算冷，很舒服。
    灵城之上，药材长势不错，虽然偶尔有小错误和小插曲，但是一切在江云的掌控之内，无伤大雅，可以容忍。倘若一点错误没有才是不正常的。
    灵城的效率，成为了天魔境人们津津乐道的事，到处在传言。
    传说在十二月能收获一发药材后，又一次的举国震惊，导致江云这个褒贬参半的人，再次被推至了风尖浪口之上。
    依旧有不少的民众认为，新一代中的风云第一人江云才华横溢，乃是上天派下来拯救天魔境的。
    当然同时也有为数不小的人认为，江云固然有些才华，但胡搞瞎搞，戾气太重，迟早闯出大祸，给国家造成重大损失。这样的呼声不小，那是因为江云把艺术阶级和秀才阶级得罪了不少，这些人往往容易影响别人，能说会道。让他们造反他们铁定扑街，但让他们抹黑别人那是战力爆表。这群人就这德行，所以也是世俗之中的王朝，不论哪朝哪代都对读书人管控较严，就是这个道理。
    好在江云有“尚书衔”，乃是殿下的先生，又是名誉上的黄荐琪相爷的门生。所以江云虽是药师和秀才的敌人，但和江云唱反调的数量也还在可控制范围之内。
    灵城的传说太多，人人都想来参观，然而那是战略要地，不开放，不能参观。这段时间只是风烛残年的殿下，以及黄荐琪相爷，喜欢有空的时候过来灵城，在高处，看着那一天一个样子的漫山遍野的药材高兴一下，发呆少顷。他们来，甚至许多时候都不惊动江云。因为他们都知道，现在虽然灵城被理顺了，然而江云正在忙其他的东西，时间总是不够用……
    江云觉得自己和一头无忧无虑的牛差不多，每天的过问杂务必不可少。
    江云调集了各部衙门的不少记录，也在管牛的问题。就是被称为天魔境三宝之一的雪耕牛。
    没错，牛的死活也归江云管，江云监理灵城，也就是代理农业部长了，而这个地方没有畜牧局，牛和马都归江云这个大农民管理。
    依照天魔境的规矩，如果牛不小心摔死了是要去报官，然后登记的。
    但是江云查遍了资料和历史记录，情况堪忧，整个天魔境的雪牛的数量正在锐减。近年来，以每年几乎缩减半层的速度在衰减。然而各城、各省的内务堂官上报的理由千奇百怪，却都没有说到重点上。
    “大人您忧心忡忡的样子，这是怎么了？“这个晚间，等候在身边的刘兰问道。
    “牛越来越少了，这样下去迟早要出问题，得想个办法挡住这个趋势。”江云皱着眉头说道。
    刘兰很无语，其实牛虽然归灵城管，但是前几任关心牛的并不多。
    “大人，那是什么原因导致牛在减少呢？”刘兰好奇的道，“是各地的地方官懈怠、玩忽职守吗？”
    江云道：“有点关系，但不是主因，牛减少了，最直接的原因是天魔境内八层以上冰田外包给了回春，回春种植冰果有独门秘法，需要的牛不多。如此一来，民众养牛的人就不多了。因为律法规定牛不准杀，而养出来又没用，只能给牛养老送终，时间一长人们虽然不敢杀牛，却可以选择不让老牛受孕。”
    刘兰想了想道：“这是市场自身调节，是比较合理的，用不了那么多，数量自然下降，正是钟历奇相爷始终在提及的‘市场’理论。”
    “放他娘的屁，此乃小儿之见！****之言！”江云异常恼火的拍案起身，“这是药王谷的战略武器，还市场呢，他钟历奇相爷的职位也是市场化来的？昆仑山若答应按照市场原则提供佣兵保护咱们，是否要解散黑暗龙骑？”
    刘兰和刘胡子一起吓得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江云固然嘴上无毛，但威严日盛，而且这是他们所见过的入主灵城以来，江云发的比较大的火。原因就是牛少了。不曾想过当时几万药师闹事，江云都没有这么火大，但是牛少了，江云看模样是要逆天了。
    这是正常的，牛少到一定的时候就起不来了。那时就算药王谷把田还给天魔境，也没用了，种不了，这就是所谓的战略武器的危害，乃动摇国本的危害。然而举国被麻痹，甚至没有人愿意去关注这个问题。
    “大人，要不您发文要求他们多养牛？”刘胡子一副头脑简单的样子说道。
    江云微微摇头：“这没用，就是殿下下诏也没用，别说我司农衙门发文了。原本是一个完整的生态圈，民众养牛，然后租给官方种田，获得收入。自冰田大面积外包后，官方不用牛了，也不给民众钱了，牛就没用了，尽管不许杀。但造成了有牛的人不在心了，他们把牛放出城外，让牛自己去雪地中找少量的草根吃，连放都懒得放了。近乎半野生状态，牛可怜啊，虽然它们不吃多少，但是没人管，必然大面积的受到大熊袭击，损失惨重，各城上报的数据说明，减少的牛当中有一半，都在野外死于大熊军团的袭击。根本问题若不解决，牛只会越来越少，最终灭绝。”
    “要怎么才能严控牛的数量呢？”刘兰道。
    “控制不了。”江云干脆的摇头，“这是钱的问题，除非国家对民众养牛给予补贴，或者直接官方花费大量的钱养牛。否则解决不了。”
    说到钱的问题刘兰就不看好了，泄气了，国库有多少能力大家心中有数，现在发放官员的供奉都开始找药王谷借钱了，代价就是置换外面冰田的承包年限，听说三年前由外相府和药王谷签署合约，把原本还有五年到期的一些冰田，置换为了三百年合约。当然只是一小部分。
    越往后江云越发不敢想，等全部冰田都置换为长约后，也就表示国家已经卖无可卖，那时怎么办呢？
    就算关于牛的问题不上升到这个高度，也是很难办的，既然要钱才能办成的事，而国库掌握在丰香珺这个内台大人手里，她最近整天放话要整倒江云，真的，纵使是江云也没有勇气这个时候去内台府找丰香珺谈钱，一谈钱朋友都伤感情，何况是仇人。
    如此导致已经夜了，江云也不回去，背负着手在大厅之内走来走去的。刘胡子和刘兰也只能弱弱的等着。
    江云没强制这两家伙等着，以前这两家伙是不敢自己离开，而现在他们大多数时候，是真想留下来帮帮江云，他们内心里知道江云这个农民看着风光，其实挺不容易，每走一步想做点事，都等于把脑袋放腰上去赌，那是一步一艰难。这还是他是殿下先生，黄荐琪门生，长空无忌恩人、琪王妃姘头的前提下了。
    换个人敢如江云这种作为，早被一亿人围攻，千刀万剐了。
    琪王妃看似是个弱势的存在，然而威慑还是有的，毕竟她是台风相爷的妹妹，尽管台风前后和她断绝了四次兄妹关系，然而不怕死的始终没有，敢真正惹琪王妃的人除长空晓澜外，也不见有谁，王后娘娘如此强势的人，如此见不惯琪王妃的人，都不敢得罪琪王妃，因为形势的敏感，她儿子若要登基就不能没有台风的支持。两条路，一，整倒台风。二，取得台风的支持。
    但那是屁话，台风相爷要是那么容易整倒，天魔境也早就垮了。很简单，上至殿下，下至魏中丞，黄荐琪，就没有希望台风倒下的，台风相爷在位上维持，某种程度来说就是国家意志。
    台风的威性也不是一天形成的，自有他的道理，纵使是长空晓澜那么野的人，直接闯入琪王妃府邸找麻烦，但台风一露面的时候，长空晓澜也要跪地请安。台风支持军政大事一百三十多年，威望是没问题的，也没有出过大乱子。哪怕台风才华不算出众，这个白热化时刻还真不能少了他，那些胡子将军也不是平头小百姓那么好说话，换个不能服众的人于此时主事，恐怕立马就要出大乱子。
    长空无忌是个天赐的调和剂，老天爷早就帮无忌造势了，然而韩秀云施展战略武器，把无忌拐走了，长空无忌基本上是废了。江云真的拿无忌和秀云这两个奇葩毫无办法，打是打不过她们的，劝说也是没什么卵用的，还算是他们生死与共的朋友，然而却问题越来越多。
    问题无法解决，江云继续背着手，走来走去的，恍惚之间看去，这个正值风华的少年，鬓角上竟然出现了一丝白发。
    刘兰和刘胡子神色大变，江云修为虽然不高，但是很难想象，凝脉的修为，二十出头的年纪，会出现白发！
    “大人你……”刘兰迟疑了一下。
    江云回头道：“晚了，你们回去吧。”
    静止下来后，阿宝也来了，“师兄，该回家了，娘娘叫阿宝来接你。”
    不知道怎么的，不是错觉，这只鸟最近有点乖了，没那么坑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