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
    张不冬重复了一下悟道茶树这句话里的这个词，从中感觉到无限的沉重！
    一个宗门的命运，都压在了自己的身上，真的很不轻松。
    张不冬想起乾元福地之中知道的见过的那些修士，不由得感觉有些迷茫。
    “悟道前辈，我想问一问，乾元宗究竟是为了什么？飞升仙界，纵是有很多限制，但是就我所知，四大仙界对于修士的生命，对于修士的修炼，都是最适合的，要比这下界还有那些下界飞升上去的小仙界潜力大的多，能够供养的修士也多。”
    突然，张不冬问了悟道茶树一个自己一直想不太明白的问题。
    这个事情，横亘着张不冬的心里很久了。
    在乾元福地之中，他从殷春秋那里知道乾元宗修士这么做是为了不成为仙界的养分，不想自己去了仙界成为仙帝圈养的生灵，这件事当时给了张不冬很大的冲击，甚至让张不冬觉得仙界非常可怕，一度把仙界想的类似于监狱一样的世界。
    那个时候，他把四大仙帝想成了四大恶人，仿佛无数的弱小生灵被迫匍匐在他们脚下。
    但是张不冬并不是一个偏信一方的人，长久养成的中立观念，让他在出了乾元福地之后，还专门跑了一次宗门藏书楼，去查找了一些山海界关于仙界的叙述。
    山海界历史悠久，无数年间也有仙人下凡过，亦有老祖飞升之后降临过分身下来，他们口中的仙界又是怎么样呢？会不会和殷春秋灌输给自己的那个仙界不一样？
    张不冬想知道，仙界究竟有没有那么可怕，殷春秋形容的那个世界究竟是不是那样的充满了压迫。
    在乾元福地之中，张不冬从殷春秋口中得知的仙界是这样的：
    下界飞升的仙人到了仙界之后，都需要从最底层爬起，去和已经在仙界根深蒂固的势力去抢修炼资源，甚至被限制了修炼极限，在能够修炼的时候，被仙界天道所阻。
    甚至为此，仙界还设置一个个所谓的仙人果位，设置了阶层，只有空出来一个仙人果位之后，下面的修士才有机会往上爬。
    不过就算是怎么爬，修士最终都永远是仙帝下边的一个蝼蚁，永远拜托不了仙界，就算是身亡消散，仙人的一切也都会被仙界剥夺。
    但是在山海界的记载之中：却有这样的说法，仙界乃是一篇乐土，修士能够在里面栖身，能够去追求修炼的极致，仙帝对于修士并无限制，一切都一切都是修士自己弄出来的，仙帝就像山海界的天道一样，静看下方无数仙人争斗亦或者斗争，除非仙界出现危机，仙帝甚至都不会现身。
    这两种说法有着明显的区别，也让张不冬一直迷惑，修士一生追求的，不就是寿命与强大吗？
    在山海界的记载之中这些东西仙帝并没有剥夺，反而可以说是鼓励支持，仙人在消逝之前，一直都是自由的。
    至于仙人死后，生前的一切包括灵魂都会被仙界天道吸收，这一点，以张不冬一个地球人的视角来看，也并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你在人家的世界生存那么久，难道还不应该交一些房租吗？
    许是张不冬自己是世界之主，他在静静思考过后，对于乾元宗那种举宗举界来反抗天道反抗仙界的做法，有了一些不赞同的想法！
    如果他把铜叶世界给了别人来生存，给予那些生灵更好的环境，就像现在铜叶世界之中那些生灵，这些生灵享受了他的好处，死之后难道张不冬还要专门把他们从铜叶世界之中拿到山海界埋葬，以示自己没有圈养这些灵兽的想法吗？
    这个道理显然说不通。
    “我们是为了自由！更是为了平等，我想你大约是知道我们乾元宗修士的经历的事情，我也知道你这样问说因为你也许是看到了山海界对于仙界的记载。这看起来矛盾，但是事实上，这并不矛盾！”
    悟道茶树也是古老存在，人老成精的人物，虽然张不冬问的很隐晦，但是悟道茶树却是看出了张不冬更深层次的想法。
    张不冬竟然有些不赞同他们乾元宗的做法。
    这让悟道茶树心中大骇，它可不能让张不冬对他们有了意见，要不然以后张不冬不支持他们，那他们乾元宗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张不冬的世界之主身份，是他们乾元宗极力的要去争取的，如果这个未来宗主对他们的理念不认同，那乾元宗哪里还有翻身之日。
    “不矛盾？”张不冬反问。
    “不矛盾，四大仙界确实是适合仙人求道的地方，但是那里的仙人求其一生，也永远不可能成为仙帝，因为他们在选择飞升四大仙界的时候，就主动限制住了自己，里面确实存在一些打压下界修士的事情，但是真的说起来，这种打压在哪个世界又没有呢？山海界的凡俗之中，不也同样对于弱小有压迫？但是依旧有弱小之人，起于微末，最后成为人中龙凤。事实上仙界对于下界仙人的打压，并没有那么厉害。”悟道茶树继续说道，言语对于仙界的敌意也没了之前那样大。
    悟道茶树也看出来了，张不冬说到底其实也是个世界之主，乾元宗对于仙界的敌意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对张不冬的敌意，悟道茶树猜测，应该是乾元福地之中发生的事情，让张不冬开始从一个仙界之主的角度考虑事情，才与乾元宗的做法有了分歧。
    “嗯，是这样没错！所以我要问，事实上乾元宗所有修士几乎都没有成为仙帝的可能，这是天注定的事情，哪怕把乾元界化作小仙界，最终修士也一样会在里面死亡，一样会消散，甚至因为小仙界等级太低，反而会让这些修士的灵魂白白消散，就连供养仙界天道的机会都没有！”
    张不冬点头，这就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
    乾元宗的修士，为什么不去仙界博取一丝机会，慢慢往上爬，反而去一个条件艰苦的世界，然后投身其中，建设那个小仙界，最终直到消散，得到的不过是比四大下界之中差了很多的修炼环境，还有并不悠久的寿命。
    “难道他们一个个都是想成为仙帝吗？”
    张不冬陡然出现这样一个想法，随即笑了笑，他知道自己想的有些多了。
    “张不冬，你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族群吗？乾元宗修士都知道自己可能不会有机会超脱，事实上他们几乎百分百确信自己不会超脱！但是有时候，为了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有些人也会付出一切的，乾元宗就是那样的一个宗门！虽然，成为小仙界可能会让那些大能修士没了优渥的修炼环境，但是对于一些注定飞升不了仙界，甚至匍匐于下界的修士来说，他们的环境却变得更好了，甚至那些普通人也能够被称为仙人，也能够享受悠久的生命，而这在四大仙界之中，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这也是乾元宗修士不想飞升仙界的另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普通人。要知道，仙界挑选飞升之人的门槛很高，哪一个飞升的仙人都是下界没能限制住的精英，而普通人呢？不过了了百年寿命就死亡，这对于他们来说公平吗？自由吗？我们乾元宗的目的，是想建立一个人人生而平等的仙界，甚至在里面，仙人于凡人并无区别。”
    悟道茶树换了一个角度，来讲述乾元宗的理由。
    它称之为平等。
    张不冬听完这些，凝神不语，蓦在原地许久。
    悟道茶树此时所说的事情，清清楚楚的把乾元宗的目的摆在他面前，加上张不冬在乾元福地之中所经历过的事情，他已经大致明白了乾元宗的目的是什么。
    一是不想自己创造的成果被剥夺，不想自己的生死成了定数，说穿了这些修士所为的东西不外乎自由而已。
    至于为了一界生灵这个理由，张不冬也有些动容，前世他自己是个普通人，也想过有朝一日把天下的好处都争来，然后给所有人平分，这叫做平等。
    这种追求自由与平等的信念一直贯穿在乾元宗的生命之中，甚至可以说是乾元宗的灵魂，从数万年前举界飞升，一直到现在自己这个未来的第五仙界之主成为乾元宗的继承人，都是这样的信念在支持着乾元宗修士。
    这一刻，张不冬脑海之中闪过万千思绪，奇迹般的与铜叶世界遥相呼应，识海之中，一个未知的地方，铜叶世界也在向他展示或引导他看到一些天地至理。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第一次，张不冬明明白白的知道了仙界与下界的关系，也明白了仙帝与下界飞升修士的关系。
    对于高高在上的仙帝来说，这些下界飞升到仙界的修士，其实就是他为了自己的世界更加完善，从外面接纳过来圈养的存在而已。
    甚至为了确保这些下界修士能够进入自己的仙界，他们还限制其他世界成为小仙界。
    因为那样就不会有人和他们抢资源了！
    张不冬凝神沉思，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以后成为仙界之主之后，会不会也变成这样，失去了感情，为了突破，为了完善自己的世界，就限制和圈养仙人。
    虽然可以给这种行为给予很大的包装，说成是为了飞升的仙人提供了生存所在，但是张不冬看的清楚，其实仙帝什么都没有给这些下界修士，这些修士一旦飞升，从进入到死亡，并不会带走仙帝一丝一毫的东西，反而由于修为的突破，不断的创造和凝结更大的价值，最终这些价值也都成了仙界的一部分。
    从你进入我的世界的那一刻，你的一切就都成了我的，包括你从下界出生的魂，从下界出生的身，都是我完善自己仙界的材料。
    张不冬仿佛看到了在无数累似乾元宗一样的修士面前，横亘着一个巨大的虚影，这个虚影就这样，与他们诉说着，横亘古今的诉说着这句话。
    要么进来，我给你更大的力量，更久的生命，然后等你死亡！
    如果哪个修士想选别的出路，那么他将要接受我们的联手打压。
    许是同为世界之主之间的相互感应，这个时候张不冬竟然好似顿悟一般都明白了那高高在上的四大仙帝的做法，他的面前好像出现了一条路，一条如何让自己的铜叶世界完善的路，那就是和前面的几大仙界一样，圈养仙人，然后待他们死亡，再收获他们生前的一切。
    “不，我不要成为这样的仙帝！”
    张不冬突然在心中大喊道。
    事实上，对于乾元宗，张不冬一直都是有特殊情感的，因为在乾元福地之中，他曾经以殷春秋的视角，看过整个乾元宗之变的过程。
    可以说，那个时候，他就是殷春秋，对于那段岁月之中，为了举界飞升而陨落的乾元宗惊才绝艳的修士们，他打心里感到惋惜。
    他清楚的记得每一个倒在仙人术法之下的修士名字，知晓那些修士什么时候进入的乾元宗，又在乾元宗之中创造过什么样的传奇。
    让张不冬最印象深刻的，是一对道侣为了乾元宗举界飞升之举，暂缓了结为道侣的仪式，信心满满的想要等到乾元宗飞升之后，成为仙界之后在仙界结为道侣。
    但是那一别却成了永别，那对道侣再也没有存在过。
    “所以，你们乾元宗的目的，就是为了以后我给你们一片可以自由修炼的平等空间咯？”
    突然，张不冬再次开口，看着悟道茶树问道。
    “是的，这是我们乾元宗最大的目的，事实上乾元宗所有生灵的灵都残存在乾元福地，共同凝结为一个意识来主导，我想你是见过他的，我们乾元宗上上下下，数十万修士，放弃了转世的机会，只为有一天能够在你拥有足够的力量之后，给我们从新来过的机会！让这天，不再限制我们，让这地，不再拘束我们，哪怕最终我们陨落，也不希望沦为天道养分！让我们生而平等。”悟道茶树回道。
    “好，我应了！不只是你们乾元宗，以后我若为仙帝，当人人平等而生，平等而死。”
    张不冬非常庄重的承诺道。
    ps：二合一吧，生病了，思路有些乱。。明天会修改一下。想写一写有意义的东西，但是好像没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