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夫人，原本的名字连他自己都已经不记得。
    或者是不愿意提起。
    总之，在小马成名的时候，“小马夫人”的名号，就已经伴随着他。
    自誉为江南最聪明的人，也是有他的苦恼。
    生了一张女人的脸，而且是比他见过的大部分女人都要漂亮。
    小马虽然风流成性，多半的时间，都是在江南各地有名的烟花柳巷之中度过。
    但是，却没有一个让小马感到倾心的人。
    不是因为小马找不到，而是小马不愿意去找。
    人多半是有两张面孔的，即使他表现得再怎么的寻欢作乐，内心之中，却依旧没了一些寄托。
    钟离说，小马是不务正业，成天酒醉红颜，不知所归，总有一天是要死在女人手里的。
    这一点，小马相信，和他有过纠缠的女子有很多，但是真正让小马记得的，却只有一个。
    小马从生来就是小马，因为无父无母，自然也就没了名字，只知道他的父亲姓马。
    而第一个称呼小马为“小马”的，就是那位姑娘。
    人的一生之中，会出现过很多梦中的情人，在小马年幼之时，曾经有个女子，用一个馒头救回了他的命。
    于是小马记住了她，那个比他足足大上十岁的女子。
    他还依稀记得那个女人的名字，姓孟，“孟姜女的孟，雨，就是下雨的雨！”
    小马并不理解，那时他才七岁，甚至没有读过书，靠着乞讨维持生计。
    而那个女子，已经及笄待嫁，却是这样称呼自己，没人会把自己的名字，和那段凄惨的故事联系起来。
    孟姜女哭倒了长城。
    小马很聪明，甚至比一些大人还要聪明。
    没饿死是因为聪明，他会装的比别的人更惨，每次就能获得更多的食物，能够勉强不死。
    但是差点被人打死，也是因为太聪明。
    战乱平息之后的流民，甚至比战乱时候还要多。
    因为有仗可以打，自然有人凭着粮食就能招兵买马，流民的最佳去处，就是从军。
    战乱平息了，国家却依旧动乱。
    流民的孩子，依旧是流民，许多人饿死了，小马没有。
    嫉妒是人的本性，即使是孩子。
    小马的食物被抢走了，小马也被一群饥饿的孩子，险些用石头打死。
    但是孟雨出手救了他，扔给了小马一个馒头。
    小马侥幸不死。
    “你叫什么？”
    小马记得，那个女子，笑颜如花，至今小马都认为，孟雨是世上最美丽的女子。
    这一点，即使小马见过再多的女人，也是确信的。
    “没有名字，只知道姓马...”
    “那我就叫你小马吧！”
    小马就是这样诞生的。
    那个名叫孟雨的女子，最后嫁到了远方，而她给他起的名字“小马”却留了下来。
    有了名字的小马，和没有名字的流民孩子，自然是不一样的。
    他活了下来，而且聪明、狡诈、坚强...
    总之，有利于活下来的特质，他都学会了。
    有些变化的是，他竟然渐渐出落出了一个女子的容貌，甚至比他见过的女子都要漂亮。
    这算是一种烦恼
    但是他的初心却没有改变，当初为了活，是为了再见到孟雨。
    那么多年过去了，小马却没有能够得偿所愿。
    只是在偶尔一次消息之中，得知远方一个大户人家，因为遭了强盗，全家老幼无一幸免。
    人生若是没有方向，总归不是件愉快的事情。
    小马整日借酒浇愁，往返烟花柳巷。
    但是去烟花柳巷是要花许多的银子的，小马已经不再做行骗的勾当了，捉襟见肘。
    王五郎找到了他，那个有着十几个夫人的王五郎，让他去做军师。
    小马所有的花销，靖海帮全包了。
    小马怀疑王五郎是不是男女通吃，其实看上的是他的容貌。
    因为王五郎，对小马的称呼是“小马夫人”。
    没错，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说是表示对小马的信任。
    这种信任，小马觉得，最好不要。
    王五郎什么心思，小马不敢揣测，但是小马知道，王五郎的功夫可是十分厉害。
    无论是外面还是里面的功夫，各自意义之上的...
    王五郎虽然没干什么，但是“小马夫人”名号，却随着这悠悠众口，传播开来。
    小马对这个称号从反对，最后到顺从，其实只用了半天。
    因为小马觉得，“夫人”称号，再适合不过。
    世间哪个男子能称得上“夫人”，这世间，就只有小马一人。
    王惜花，那个王五郎的儿子，第一次见到小马的时候，称呼小马“漂亮姐姐”。
    然而知道小马是个男子之后，却一阵作呕。
    王惜花是个妖孽，这一点，小马从见到王惜花的时候就知道了。
    王五郎给儿子起了“惜花”的名字，但是王惜花却极度讨厌小马。
    因为小马不是女子。
    王惜花讨厌男子，尤其比他聪明的男子。
    小马就是聪明的男子，而且长了一张女子的脸。
    这就是小马被王惜花讨厌的根本原因，而之后的厌恶，却是从这件事上衍生出来的。
    小马原本的靠山是王五郎，亏了王五郎的照应，无论他花了多少银两去找姑娘，王五郎全部照单全收。
    但是王惜花懂事之后，小马的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
    从照单全收，到隔月全收，再到一年只许有一个月的特权。
    最后，饷银按照月发，根本不足以应付每天的花销。
    当然，小马就算不去找，也有大把的姑娘倒贴。
    但是小马不愿意去找良家的姑娘，他不愿害了人家。
    远离纷争，是最好的方法。
    酒友衡越常说：男人之间，喝酒的时候最痛快，因为喝酒的时候，没那么勾心斗角。
    虽然衡越平日就是个不痛快的人，当然和王五郎那样的常常待在一起，难免会受到影响。
    钟离加了进来，三个人一起拼酒。
    “三个人喝酒，岂不是那殿试之中的头元的三人？”
    正是，于是三人拼酒，衡越酒力最好，于是就是“恒状元”，就是“总是状元”的意思。
    钟离酒力次之，于是就是“总榜眼”，就是“总是榜眼”。
    小马，酒力最差，于是探花的位置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小马探花”就此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