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 皇后逝(三)
没办法只能暂且离开,李氏慢慢抬起头,亲昵的摸着她的脸蛋:“傻丫头,娘舍不得你,看的出来侯爷对你很好,我也就放心了。你就安心跟着侯爷回去,等到婚期定下,记得通知娘一声,我一定带着小九他们去。”再也忍不住,晏云春的泪水脱眶而出,母女俩抱成一团。
晏云春没开口挽留晏云冬他们留下参见婚礼,关键不是定在什么时候?另外他们出来时间不短,怕梁老爷他们会有怨言。还是算了,只要心意到就行了。况且还有李氏和晏云暖在,她不觉得有什么遗憾。等晏云暖醒来,才知晓晏云冬一家走了就算了,连晏云春和定北侯都带着莫雨荷走了。
李氏走过来:“你醒了,想吃什么,我吩咐御膳房给你做去。”目光充满了柔情,晏云暖朝她伸出手,“娘,他们太过分了,走了都不跟我告个别。等下次见到他们,一定要说一通。”晏云暖鼓着腮帮子,一脸不情愿。李氏噗嗤笑出声:“你呀,别怪他们,你自己还在睡觉,他们不忍心打扰你。你还怪起他们来了,别说了,快起来吃些东西,别把我的外孙饿了,要不然我可找你算账!”
略微带着严肃,晏云暖别过脸,“哼,娘,你偏心,现在张口闭口都是外孙,外孙,那我呢!你要知道,没有我,也没有你的外孙。”谁让李氏就知道刺激她,她现在心情本来就不好,也不知道说些好听的话哄哄她高兴。李氏没办法,说了好些好话,才让晏云暖露出一个笑容。
话说耶律奕带着青青赶回皇后寝宫时,她还撑着最后一口气等着他们。青青连忙挣脱耶律奕的怀抱,小跑到皇后的榻前,大声喊道:“皇祖母,皇祖母,我回来了,你睁开眼看看我,青青回来了,再也不离开您了。”顾不上给边上的皇帝请安,耶律奕走到皇帝面前给他请安。
只见他脸色沉重,太医说皇后能熬到今日实属不易。要是他们父子俩再不回来,恐怕真的就见不到她最后一面。皇后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还以为在做梦,听到青青在叫唤她。连忙伸出手,青青赶紧握住:“皇祖母,我回来了。”“好孩子,回来了,回来就好,皇祖母对不起你。”
皇后虚弱的发声,说着还咳嗽好几声。青青眼泪都快掉下来:“皇祖母,您别说话,好好的养着身子,到时候青青陪着您一起玩。”恐怕再也没有这个机会,皇后摇摇头:“青青,听皇祖母把话说完,对不起你和你母妃,对了,你母妃呢?”目光朝寝宫门口四处张望,没发现莫林燕的身影,难道她一个人去了北齐国,当真不愿意回来见她。
其实并不是莫林燕不想回来,而是皇后不愿意见她。她曾经犹豫一晚上,要不要跟青青一起回来见皇后。最后思虑再三,还是让青青一个人回来,她就别回来出现在皇后面前刺激她。青青一边擦拭眼泪,一边抽泣道:“皇祖母,母妃没有回来,她去找舅舅舅母去了。”
他何尝不希望莫林燕跟他一起回来,但那日在皇后寝宫看到奄奄一息的莫林燕,他不敢开口恳求她。耶律奕在路上告诉他,这些事他不用记挂在心上,都是大人之间的事,小孩子不需要有那么多的烦恼。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她之所以撑着最后一口气,不仅在等着青青回来,更是等着莫林燕,要跟她道歉,还有不少的话要跟她说。现在好了,这些话怕是要带到地下了。
“青青,皇祖母跟你母妃之间的恩怨,等皇祖母不在了,就什么都没了。你别记在心上,千万别怨恨皇祖母,知道吗?”皇后爱怜的伸出手抚摸他的小脸蛋,多想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青青连忙点点头:“嗯,皇祖母,青青知晓了,您对我非常好,我都一直记在心上。您别说话了,好不好?”
瞧着她的脸色苍白,青青吓得忙转过头望着耶律奕。耶律奕走到皇后榻前,“母后,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儿臣不应该……”“行了,别说了,本宫都知晓,等见到莫林燕,记得跟本宫替她道个歉,对不起她,让她受委屈了。若是早些能想明白这些该多好,可惜晚了。
奕儿,莫林燕是个好姑娘,曾经你做了许多对不起她的事,只要诚心跟她道歉,相信不会跟你计较。你们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本宫,只要我不在了,什么都不存在。另外就算看在青青的面子上,她也会原谅你。奕儿,别怨恨我,好不好?”
说完皇后吐了一大口鲜血,吓得耶律奕快速回答道:“母后,别说了,儿臣知晓,不会记恨您。您永远都是儿臣最敬爱的母后,从未变过。”“那就好,那就好,本宫就能安心的去了。”皇后双眼木讷,随后目光飘向站在榻前的皇帝,朝他伸出手:“若有来世,妾身还愿意嫁给圣上。”
皇帝刚要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就落在床上,就这样皇后逝世了。其实皇后本来不愿意说这句话,若有来世,她宁愿身在平凡人家,做个普通的老百姓,能体会世间的酸甜苦辣。身在帝王之家的皇帝对她能有几分真心,更多的时候不过相互利用而已。就算曾经有真情,也慢慢的消磨殆尽,变成利用关系。
皇帝大声喊道:“皇后,不要走,不要走,留下陪着朕。”踉踉跄跄的走过去握住皇后的双手,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都是他们曾经在一起的画面,久久都挥之不去。青青被耶律奕搂在怀里,看到皇帝哀伤的样子,耶律奕最后带着青青离开,让他们单独相处会。
青青不解的抬起头问道:“父王,你为什么要带我出来?我还想多陪陪皇祖母,看看她的模样,记在脑海里呢!”有些抱怨的语气让耶律奕哭笑不得,蹲下身子亲昵道:“青青,你现在还小,不知道,父王这是为皇祖母好,她希望有皇爷爷的陪伴,你还是跟父王回府去。”
说着便起身牵着他的小手准备离开,没想到他丝毫没动,一直站在原地,低头望着地面,轻声道:“父王,我不想回府,我就想在外面静静的陪着皇祖母。”他才刚回来,皇后就去了,心里多少有些愧疚。要是他不闹着跟莫林燕一起离开该多好,起码能多陪着皇后说说话。
耶律奕还要处理皇后的身后事,无奈只能让他留在寝宫外面,临走前再三叮嘱道:“你可以留下,不过不能乱跑,听见没有?”青青点点头:“嗯,父王,我知晓。”耶律奕这才放心的离开,青青在站了许久,都不见皇帝出来,于是就轻轻的推开门,看到皇帝依旧如他刚出来一般,紧握皇后的手,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慢慢走上前:“皇爷爷。”皇帝见青青没走,一把搂过他入怀:“好孩子,你皇祖母不会怪你的,她最疼爱的人就是你。别不高兴,谁都有这一天,而且对她来说,这反而是一种解脱。”也不知道青青能不能听得懂,皇帝径直的说道,恐怕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吧!皇帝一直陪在皇后身边不肯离开,青青跟他一眼。
耶律奕真是没办法劝着他们俩,就由着他们祖孙俩。他还要朝中的政务要处理,很快三天过去了,皇帝依旧不让皇后入土为安。朝中不少文武大臣上折子,请求皇帝让皇后下葬,耶律奕看到堆积如山的奏折,无奈只能去皇后寝宫,青青三日不见都消瘦了。
“见过父王。”准备给耶律奕请安,被他快速的点了睡穴,吩咐门外的侍卫把他带回太子府,好好照顾。皇帝慢慢抬起头:“奕儿,你来了。”“父皇,儿臣知晓你一时之间没法接受母后去世,可您要知晓,您是一国之君,一举一动都有无数的人关注着。”
耶律奕的话刚说完,皇帝就扯了扯嘴角:“朕就知道,会有人说话,没事,朕自有分寸,你去处理奏折吧!朕还想陪你母后多待会,下去吧!”急忙把耶律奕赶走,他摇摇头蹲下身子:“父皇,并不是儿臣不想离开,而是请求母后入土为安的奏折已经堆积如山,儿臣实在没办法,恳求父皇不要固执,早些让母后入土为安。”
恳求的望着皇帝,他两鬓突然多了许多白发。耶律奕不想这样为难他,可他有他的苦衷和无奈。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都城不少的百姓都议论纷纷,皇帝一直不让皇后下葬,是否其中暗藏玄机?民间流言四起,他不能不理会,“父皇,儿臣知道母后的死对你打击特别大,只是这也没办法,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相信您看的比儿臣通透。”
耶律奕还想继续说道,被皇帝伸出手止住:“行了,朕不想听。”看着他坚决的眼神,耶律奕只有离开。等到第二天清晨,皇后寝宫的宫女推门进去,发现皇帝带着皇后不知所踪,只在桌上留下一封信给耶律奕。宫女连忙去御书房把信送到他手中,耶律奕诧异的打开信看起来。
奕儿,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父皇已经带着你母后离开,去一个再也没人能分开我们的地方。千万不要担心父皇,没事,就是想跟你母后单独待在一起,弥补这些年对你母后的亏欠。你要以父皇为戒,千万不要只顾着忙着朝中的政务,忽略身边最重要的人。
等到你母后去世后,父皇才发觉,为时已晚,只能靠着跟你母后在一起的回忆度日。传位诏书,朕早就拟好了,放在御书房的牌匾后面,你拿下来就可以继位。记住,为君者一定要仁德,对待百姓不能粗鲁野蛮,父皇相信你能做的很好,不会让我失望。还有青青,替父皇和母后照顾好他,别让他受委屈。
你和莫林燕之间的事,父皇相信不用我交代你也会把握好其中的分寸。别派人找我,我想安稳的过过平民百姓的日子。等到什么时候想你和青青了,父皇自然会回去,行了,不多说了,保重身子要紧。慢慢把书信握在手中,真没想到皇帝那么快就要把皇位传给他,他还没做好准备,还想去把莫林燕接回来。如今看来有些不现实,必须要把朝中的局势稳定下来才能有机会离开。
皇帝这一离开,把所有的重任都交到他手中。再等青青醒来时,他的身份就变了,太子殿下,不再是太子府的小王爷。青青皱着眉头:“你们胡说什么,我父王才是太子。”从丫鬟口中得知耶律奕继位后,吓得哇哇大哭起来,任谁都止不住。
没办法,只能把他送到皇宫去,耶律奕忙着处理辽东的水患事宜,头疼的厉害,刚走出御书房,准备出去散散心。就看到青青哭着跑过来:“父皇,皇爷爷为什么走了?”他这一声父皇喊得耶律奕有些恍惚,突然间觉得他肩上的胆子不轻。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耶律奕一把扶着他起身:“别哭了,再哭就变成小猫脸。回头你母妃看到,指不定怎么责怪父皇呢!听话,别哭了,你皇爷爷自己的选择,父皇没办法,只能听从他的话。再说皇祖母也很想跟他单独待在一起,是不是?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北疆国的太子,不能跟从前一般胡闹任性。
父皇已经为你请了太学的太傅,教导你功课。从明日起,你就搬到东宫去,跟太傅好好学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父皇。”亲昵的捏着他的鼻尖,耶律奕把他搂进怀里,仿佛靠着青青,能感受到莫林燕的气息。青青倔强的抬起头:“父皇,我不要住在东宫,我要住在太子府。而且母妃还没回来,我要去找她。”
皇后去世了,皇帝又不在皇宫护着他,万一他调皮被耶律奕责罚,连替他求情的人都没有,那可不行。提到莫林燕,耶律奕浑身一震,安慰道:“青青,听父皇的话,让母妃在北齐国住上一阵子,等什么时候父皇忙完朝中的政务,就带着你一起去把母妃接回来,好不好?”
青青摇摇头:“不好,一点也不好,我想早些到母妃身边,父皇。”带着哭腔的撒娇,不过在耶律奕面前没用,不知道为何,也许做了皇帝后,他的心肠变得有些坚硬。青青气愤的跑走了,让侍卫跟着保护他,耶律奕继续走进御书房想办法处理水患,不能有负皇帝临走前的嘱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