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 暗潮汹涌(二)
晏云暖的绸缎庄他已经去过几次,也派人观察过店铺的生意,只是还未曾跟掌柜商谈进货一事,担心重蹈覆辙。“郡主说笑了,在下不过在北疆国有些小生意而已。”小生意,易公子说的轻松,听在她们两人耳里却不简单。“易公子是生意人,自然见多识广,不知道本郡主能否请公子解惑?”
莫林燕到底想做什么,晏云暖有些猜不透。易公子轻轻点头微笑:“当然可以,郡主请讲。”青青醒来就吵着要见晏云暖,无奈侍卫只能来通报易公子,就这样晏云暖随后就起身去见青青。不放心的看着莫林燕一眼,她一个人能单独应付的了易公子吗?
就她看来,这位易公子绝非等闲之辈,她还需要小心,有些话最好不要说出口。莫林燕扯了扯唇角:“好了,晏小九,你赶紧去陪着青青,我一会就去看你们。”晏云暖不再迟疑,加快脚步跟上侍卫。独孤婷和晏云竹谁都没能再进去见三皇子,别说陪着她,眼下有萧妃娘娘在三皇子身边陪着她,其他人都只能靠边站。当然她们谁都没想到,萧妃并不在屋里。
她早就到了京郊外的一处偏僻的院子里,萧妃身穿水红的里衫裙,用稍重的红色绣着细密的牡丹,外面罩着一件浅橘色的透明的轻纱衣。依旧是用金细丝线绣着雅致的花朵,双金缕鞋,鞋头晃动着一颗东珠,极其的珍贵。在脑后戴上一件如意首镶嵌镂雕双螭纹玉饰,侧面是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和蝙蝠纹镶琉璃珠颤枝金步摇。不愧是当年从青楼出身的歌女,进宫这些年保持的非常好。
她的面前站着一位中年男子,不是别人,真是东阳王。萧妃上前紧紧的握住他的手:“王爷,你要想想办法救救瑞儿。他不能就这样半死不活的躺着,东周国的皇位那是他的,谁都夺不走,王爷!”
最后拔高了声音,东阳王亲昵的搂着萧妃:“娘娘,本王岂会见死不救,你也知道宫里的太医都诊断不出来三皇子到底所中何毒,一时之间本王也没办法。”萧妃当下就推开东阳王,“王爷,你是不是到现在都不相信瑞儿是你的儿子?”若不是为此,东阳王必定倾尽全力找到三皇子的解药。
东阳王迅速拉下脸走过来哄着萧妃:“娘娘,你在胡说什么呢!瑞儿当然是本王的儿子,本王岂会不相信你。你放心,本王已经让人去找天机老人,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到时候肯定能救瑞儿。他是我们的儿子,本王不会让他出事,相信本王。”此刻的萧妃只能选择相信东阳王,轻柔的擦干眼角的泪水,“王爷,妾身相信你,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说着便要转身离开,从东阳王的怀里挣脱出去。东阳王紧紧的抱着萧妃,贴着她柔软的身子,闻着她发间的幽香,闭上眼亲昵的说道:“娘娘,你我许久不见,难道不能留下多陪着我一会?”若是三皇子还安然无恙的话,萧妃自然有心情陪着东阳王,让他满意。只是眼下三皇子还昏迷不醒,她完全没心思。还没等萧妃反应过来,她已经被东阳王抱上榻上,重重的压着她柔软娇嫩的身子。
易公子迟迟没回答莫林燕的话,她也不着急,有的是时间等他回答。“郡主,这毒你是从何而来?”莫林燕从衣袖中掏出的不是一般的毒,而是北齐国罕见的至毒莲子心。见多识广的易公子不难看出来,怎么也没想到莫林燕的手中会有。“易公子,你别管本郡主从何而来,从你的眼神中,本郡主知道,你清楚它是何毒,能否请易公子告知?”
易公子并未回答,而是端着茶杯继续喝茶。倒是让莫林燕更加确定,他知晓,一定再等着她继续求他。“易公子,这毒事关重大,能否请你相告,不管你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本郡主都答应。”这下足以说明她的诚意了吧!易公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哦,郡主当真愿意答应我提出的任何条件?”
似乎对莫林燕的话颇为不信,“易公子放心,只要你能告诉本郡主关于此毒的解药一事,本郡主定然不会食言。”信誓旦旦的注视易公子,易公子轻笑道:“好,郡主是爽快之人,那我也不跟郡主兜圈子,其实这解药一事很简单。”就这样易公子跟莫林燕在继续商谈关于毒药一事,以及提出条件,让莫林燕做到。
青青见到晏云暖进屋,果然就不闹腾,顺势依偎在她怀里。“母亲,您要是能跟我们一起回去该多好。”青青可是做梦都希望晏云暖能一直陪着她,晏云暖略微走神,“青青,你是不是要离开京城了?”不舍的抚摸他的小脑袋,青青认真的点点头:“嗯,母亲,父亲说过不了几日我们就要离开京城,回去了。母亲,要不然您跟我们一起离开京城,好不好?”
撒娇的缠着晏云暖,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晏云暖在京城还有要紧的事处理,只能对青青抱歉:“这个恐怕不能答应你,不过你放心,母亲有时间会去看你的,好不好?”这话也只能是敷衍青青,让他有个念想期盼。青青耷拉着耳朵,不情不愿的嘟着嘴:“那好吧!不过母亲,你答应过会来看我,可别食言,我会等着您的!”这孩子还真是让她不舍,晏云暖紧紧的抱着他入怀。萧妃悄无声息的回到三皇子的屋里,总算安心。
一路上提心吊胆,就担心独孤婷不听侍卫的话,擅自闯进来。眼下还好,她还知道分寸。独孤夜这个老狐狸,迟迟没有表态,按理来说,他的嫡长女嫁给三皇子为正妃,他若是支持三皇子为帝。日后三皇子登基,他便是国丈,权势滔天,怎么还不满足?
萧妃已经让东阳王去暗中说服独孤夜,他要是还执迷不悟的话,那就别怪萧妃不客气。独孤一天苦苦的跪下哀求独孤夜:“父亲,您就让儿子任性一回。”“任性一回,你说的轻松,你这是要置我们独孤府于水深火热之中,只要我还活着一日,我就断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胡来。败坏我们独孤府的名声,还有你就不能再等等,将来这独孤府我必定要交到你手上,你可是我唯一的儿子。你太让为父失望了!”
独孤夜痛心疾首的瞪着独孤一天,他的想法太简单。在门外的王氏本来想敲门进去,但这对父子的谈话让他实在好奇,不免在外偷听起来。明知道将来独孤府要交到独孤一天的手里,但如今从独孤夜的嘴里听到,她心里还是很难受。可惜她不能生下嫡子继承将军府,白白的便宜独孤一天这个庶子。
“那晏云竹有什么好的,你难道就不能忘记她,天下好姑娘多的是。还有别忘记她如今可是三皇子的侧妃,不要痴心妄想,赶紧回屋去闭门思过,没我的命令,不许出府!”独孤夜没心思再跟独孤一天废话,在外的王氏迅速转身离开。若王氏有嫡子的话,就不会这样受制于人,不行,一定要想办法好好治治独孤一天,要不然他眼里就没王氏这个嫡母。
出了酒楼,晏云暖始终觉得莫林燕有心事,而且还不小。问了她不说,该怎么办?“晏小九,我知道你关心我,放心好了,我没事。本郡主什么身份,谁敢欺负我。只有我欺负人的份,晏小九,我还有事要回府一趟,你小心。”车夫听到莫林燕的吩咐,很快就在路边停下。
目送莫林燕离开的背影,晏云暖的马车继续前行,眼下她真的不知道该去向何处?绸缎庄还是米店,或者回去晏府探望李氏,还有老祖宗,那毕竟是她的祖母。在她的记忆中,老祖宗对她也有温柔和善的一面,只是可惜她不是真的男儿身。老人家的心思她明白,希望有个孙儿能够继承家业,仅此而已。
晏东南入狱一事,基本清楚,之前他在梁城做知州的时候,挪用赈灾的钱财,还私下收受钱财替人谋事,被人举报才有此牢狱之灾。举报的人不是其他人,而是钱师爷生前的好友。看来他早就准备好有这一日让晏东南入狱,到底真实情况如何?晏云暖一时之间也不好判断,有些人很会掩饰,一时半会,甚至三年五载都很难看清他的真面目。
何况晏云暖跟晏东南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对他没有深入了解,也在情理之中。想着还是让车夫掉头回去,去了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李氏。还有圣上的旨意她要尽快去办,不能再耽搁下去。回到屋里刚坐下,在窗口出站着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是莫林梓。
飘然的出现在面前,晏云暖愣住片刻,继而恢复平静:“莫公子,别来无恙。”“托姑娘的福,一切安好,今日是想来告诉姑娘一声,皇后命我全权负责晏大人一案。”莫林梓的为人她信得过,不会随意判定晏东南的罪行。“那就有劳莫公子,公道自在人心,晏大人一案相信莫公子会秉公办理,不会徇私枉法。”
莫林梓猜到晏云暖会这样说,不会包庇偏袒晏东南。这才是他认识的晏云暖,果然没让他失望。接下来两人陷入尴尬中,晏云暖不知道该跟莫林梓说些什么,他们说什么都不合适吧!莫林梓有圣上的赐婚,她也有,他们之间有不可逾越的鸿沟,能私下见面已经不易,被有心人拿出来做文章,他们都不会好过。
莫林梓知道这里不易久留,目光中带着一丝不舍转身离开。晏云暖瘫坐在椅子上,总算走了,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双手紧握,手中的丝帕已经被蹂躏的不成样子。不管怎么说,都要感谢莫林梓能来告诉她这些事。莫林燕所说的回府并不是指明国公府,而是借口。她要去进宫见皇后娘娘,皇后不敢置信的开口:“燕儿,你没跟本宫开玩笑?”
“皇后娘娘,就算给燕儿一百个脑袋也不敢在您面前胡言乱语,此事千真万确。”莫林燕信誓旦旦的对皇后保证,她还是犹豫不决,此事事关重大。皇后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要不然这样,你把那位易公子请到宫里来,本宫亲自问他。”不是信不过莫林燕,而是那位易公子实在太可疑。
莫林燕贴着皇后耳边嘀咕,告诉她易公子的身份。北疆国的使臣,会不会这是他们的计谋,可不能中计?“娘娘,我知道您可能不相信,但是这恐怕不是什么难事,就算不能让三皇子醒来,起码能够试一试,总比坐以待毙的好。”这话倒是打动皇后,“好,燕儿,本宫就听你的话。”
她们俩就开始行动起来,易公子早就派人盯着莫林燕的一举一动,得知她进宫找皇后。而不是鲁莽的去找长公主或者萧妃,真是没看错人,坐在书房勾唇浅笑,手指还敲打桌面,沉思下一步该如何计划?晏云春在大厅陪着李氏等晏云暖,许久后都不见晏云暖出来,李氏站起身:“春儿,你回屋歇息去吧!我自己去找小九!”
“母亲,父亲一事恐怕小九也帮不上什么忙,您还是……”回去吧,三个字终究没说出口。李氏就已经大步离开去了后院,晏云暖也不是有权有势之人,不过顶着平阳侯未婚妻的名声,若是因此牵连到平阳侯,就怕日后晏云暖嫁过去会吃亏。
所以她并不希望李氏为晏东南一事求着晏云暖,很快就见李氏气冲冲的出来。撇了一眼晏云春,“你们姐妹俩真是好样的,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们的父亲,不管你们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都摆脱不了血缘关系,太让我失望了!哼!”李氏气愤的准备离开,被晏云春起身拦住:“母亲,您息怒,消消气,有什么话慢慢说,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帮着父亲?”
晏云春有孕在身,之前被王府休了,能平安的到京城来养胎,多亏了晏云暖。做人一定要凭着良心,李氏不能因为晏东南入狱就牵连到她们头上来,那对她们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