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 宿命(四)
一直等到晏云兰回门时,晏云竹还没回府。不免让晏东南有些生气,等到晏云兰夫妻俩离开后,晏东南就让李氏去把晏云竹接回府。“老爷,既然竹儿想在小九那多住几日,就随她吧!”李氏帮着晏云竹说话,“夫人,你这是在纵容她,我已经跟三皇子说过了,再过五日就把竹儿送过去。不能再让她在外面住,你要多教她,省的到了三皇子府给晏府丢脸。”
五日后就要送晏云竹去三皇子府,会不会太快?有必要那么赶,李氏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晏东南已经迈着大步离开。留下的李氏只能低头沉思,片刻后纷纷管家准备马车去接晏云竹回府。晏云竹陪着晏云春在院子一边吃糕点,一边聊天。丫鬟领着李氏过来,晏云暖去了绸缎庄,不在府上。
听说李氏的来意,晏云竹不由的低着头。李氏上前一步:“竹儿,你在外时间也不短,还是先跟我回去。过些日子再让你过来陪着你大姐和小九。”暂时还不能告诉晏云竹事情,既然李氏亲自来接她,晏云竹并没迟疑,很快就点头答应跟她回府。
李氏略微松口气目送晏云竹回去院子收拾衣裳,对晏云春嘘寒问暖一番。“母亲,您放心,在这我很好,小九照顾的很周到。您不用担心我,倒是您,要保重身子,七妹能陪在你身边的日子不多。到时候您就过来这边小住几日,也好让我和小九尽尽孝道。”
李氏被晏云春说的感动的流泪,“好好好。”连说三个好,很快就带着晏云竹回晏府去!临走前,李氏紧握晏云春的手,叮嘱她要注意身子,若是有什么异常,一定要告诉丫鬟,找大夫来。千万不能大意,晏云春的年纪摆在那,不能大意。她肚里孩子的父亲是谁,李氏不想去追究。
听说王浩已经出家,还是等孩子生下来再做打算也不迟。晏云竹怎么也没想到,回府后,李氏就告诉她,五日后要被送去三皇子府。“竹儿,我知道你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太快了,是不是?”李氏轻柔的握住她的手,“我也不想让你那么早的出嫁,只是你父亲已经发话。”
李氏没有办法拒绝,晏云竹仰着头,不让泪水流下:“母亲,没什么,反正早晚要出嫁,早些出嫁也好。”晏云竹说的越是云淡风轻,就越让李氏心如刀绞,母女俩紧紧抱在一起。这日晏云暖正准备从绸缎庄回去府上陪着晏云春,就见到一个青衣小厮走过来:“晏姑娘,我们家公子有请。”略微皱眉,对眼前的小厮打量起来。他们家公子,晏云暖认识?
“不好意思,忘记了,姑娘,这是我们家公子让奴才交给您,看完您就知道公子的身份。”拿出一个纸条恭敬的递给晏云暖,打开一看,才知道原来莫林梓找她。这几日晏云暖很克制,不去想他。为何要来打扰晏云暖平静的生活,转念一想,他肯定有事,否则不会来的。
之前拜托她当说客一事,没办成,她心里很愧疚。不过后来圣上赐婚,莫林梓都要做二驸马,她总要避嫌。既来之则安之,晏云暖随着小厮来到酒楼,上了二楼。莫林梓早就坐着等她,进屋后,小厮关上门在门外守着,幸好今日叶梅和叶青被她留在府上照顾晏云春。
要不然的话,恐怕她跟莫林梓见面的事会传到平阳侯的耳中。必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实在很庆幸。简单寒暄后,莫林梓突然告诉她,晏云竹等到后日就要被送到三皇子府。“莫公子,你没开玩笑?”晏云暖带着怀疑的目光抬起头,莫林梓严肃的回答:“这样的事岂能开玩笑,晏姑娘,我不是让你转告七姑娘,等着我的消息。二皇子不会有事,为何她要着急的嫁给三皇子为妾?”
晏云竹是二皇子喜欢的姑娘,莫林梓很清楚。就是得知晏云竹要嫁到三皇子,才迫不及待的来见晏云暖,希望她能帮忙劝阻。“莫公子,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七姐的亲事她不能做主,这是我父亲定下的!”默默的在心里记住后日,那还有机会。晏东南已经被猪油蒙了心,失去理智。
为了晏云竹的幸福,晏云暖不能无动于衷,这两三日一直在想办法,始终没有头绪。眼下日子越来越逼近,也容不得她细想。“晏姑娘,让七姑娘再多等一个月,最多一个月,二皇子就能无事。”晏云暖不是晏云竹,不能替她决定,“莫公子,这些话我会转告给七姐。若是没其他的事,我就先告辞。”
莫林梓很想再让她多待会,陪着他喝杯茶,吃块糕点。只是再留下又有何用,她已是平阳侯的未婚妻。还有他自己的身份,等到晏云暖离开后,莫林梓吩咐小二上了好几壶酒,一直喝到不省人事才被小厮带回明国公府。今日天色已晚,还是等明日再去晏府。
晏东南担心晏云竹会胡来,特意派了两个有武功的侍女贴着照顾她。还不让任何人见她,尤其李氏。清早,李氏送晏东南上朝后,想着让两个侍女通融下,让她见一见晏云竹。这才刚准备去,就见晏云暖飘然出现在门口。“小九,正好你来了,陪我一起去看看你七姐。”
亲昵的挽着晏云暖的手臂,正合她的心意。两个侍女说什么都不让李氏和晏云暖进去,晏云暖既然来了,肯定有防备,叶梅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晏东南的两个侍女。李氏面露难色:“小九,这恐怕不太好吧!你父亲若是知道,可不好交代。”“母亲,我先进去看看七姐。”
晏云暖可没那么多时间耽误,进去见晏云竹比较重要。这时李氏才缓过神,敢情晏云暖这是特意来探望晏云竹,算了,还是让她们姐妹俩好好聊聊,暂时就先不打扰她们。晏云暖走进屋,找遍一周都不见晏云竹的声音。好不容易在书桌下找到蜷缩着身子的晏云竹,加快脚步上前:“七姐,你怎么蹲着,地上凉,赶紧起来。”
伸出手准备拉她起身,晏云竹讪讪的笑道:“不用了,小九,地上不凉,很舒服。你怎么来了,这么快就想我了?”晏云暖没心思跟她寒暄,“七姐,你看着我,为什么不派人去告诉我?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跳进火坑,嫁到三皇子府,你日后的日子不好过,七姐,你……”
还没说完,就被晏云竹的手给堵住嘴巴,摇摇头:“小九,别说了,这些我有数。其实想想嫁给三皇子未尝不好,说不定他能成为储君,未来的一国之君。那七姐我可就是皇妃,小九,你就只管祝福我好了。”咯吱的笑着,从她的脸上,晏云暖看不出半点喜悦,皮笑肉不笑。
“七姐,我们一起想办法,大不了诈死,也不能让你嫁过去。”晏云暖的好意晏云竹心领了,“小九,这是我自己选择,我不后悔。真的,小九,相信我。”这话居然从她嘴里说出来,“七姐,那二皇子?之前可是你求着我想办法救二皇子。怎么现在就不管不顾,要嫁给三皇子?”
晏云暖紧盯她,想看出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小九,二皇子他能给我什么,什么都给不了。我为什么要管他,小九,记住七姐的话,不要指望着男人。最可靠的还是自己,日后你若是嫁到平阳侯府去,要抓住权势,这才是最重要的!眼下七姐嫁到三皇子府,日后还能帮衬你,傻丫头,怎么就不明白呢?”
亲昵的搂着晏云暖入怀,不相信晏云竹真的能不管二皇子。他们之间难道就这样结束,“七姐……”被晏云竹伸出手打断,“小九,你今日既然来了,就别回去,好好陪着我。明日送我出嫁,对了,扫兴的话就别说了,来,陪着我喝几杯酒。”
兴高采烈的拉着晏云暖坐下,同时不忘记到门口吩咐丫鬟去拿几壶好酒过来。到嘴边的话又都咽下去,晏云暖硬着头皮陪着她喝了两杯,整整两壶酒,她就喝了两杯,其他都到了晏云竹的肚里。李氏想着她们姐妹俩谈的差不错,还没走进晏云竹的院子,就闻到浓浓的酒味,迅速推门进去。
“竹儿、小九,你们姐妹俩怎么还喝上酒了,赶紧别喝了,喝酒伤身子。”尤其女儿家,更不能喝酒。大步走上前夺走晏云竹手里的酒杯,同时凶狠的瞪着晏云暖:“小九,你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七姐喝那么多酒,不劝着她?”晏云暖真是冤枉,她怎么没劝晏云竹,谁让她的话不管用。
晏云竹并没听进去,“母亲,给我,我还要喝,给我,母亲。”晏云竹晃晃悠悠的起身准备从李氏手里夺过酒杯,李氏当下就发火:“竹儿,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就算有什么不高兴的事,说出来,我们帮你一起分担。你再这喝酒有用吗?听母亲的话,别喝了,明日你还要美美的出嫁。”
考虑到晏云竹的忧伤,李氏不忍心继续责备她。“母亲,母亲,母亲。”晏云竹突然紧紧的上前抱着李氏痛哭,晏云暖瞧着很难受,她什么忙都帮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晏云竹痛哭。安抚好晏云竹入睡后,李氏才牵着晏云暖的手,慢慢的走出她的院子。
一路上谁也没吱声,到了李氏的院子门口,李氏停下脚步,在皎洁的月光照耀下,两鬓的白发让她整个人显得很憔悴。“小九,今晚就陪着母亲一起睡吧!”晏云暖有什么理由拒绝,点头答应,李氏脸上顿时漾起笑容。只是没想到晏东南会在李氏屋里,本以为他会在花姨娘的院子。
晏东南不屑的撇了晏云暖一眼,“你怎么晚还留着做什么?”“晏大人,我留下陪着母亲。”平静的目光对上晏东南,“哼!”本想着好好安慰李氏一番,眼下看来也不需要他。晏东南甩袖离开,反正在府上日子长着呢,改日再哄着他不迟。晏云暖难得留在府上过夜,正好陪着李氏说说话。
母女俩一直聊到半夜,她们之间的隔阂似乎少了许多。特别晏云暖,不想再去怨恨李氏,为何抛弃她回晏府。作为母亲,李氏心里必定很苦。莫林梓正等着晏云暖的好消息,怎么也没想到,从小厮的口中得知晏云暖亲自到晏府送晏云竹出嫁。为何变了,晏云暖明知道晏云竹跟二皇子之间的情义,为何不拦着?若是莫林梓在晏云竹面前说上话的话,也不会把所以的希望放在晏云暖身上。
不行,莫林梓不能坐以待毙,要赶紧行动起来。晏东南亲自送晏云竹出嫁到三皇子府,独孤婷也是今日才知晓,府上张灯结彩,就是为了三皇子纳妾。嬷嬷打听后,忙不迭的跑来告诉她,三皇子新纳的小妾居然是晏云竹。要跟晏云竹共侍一夫,在一个屋檐下,独孤婷五味杂陈。
晏云竹临出嫁前,依依不舍的拉着晏云暖的手,微笑道:“小九,七姐心甘情愿嫁给三皇子,别为我难过。要笑着送我出嫁,小九。”晏云暖略微仰着头,不让眼眶中的泪水落下。用力的点点头:“好,七姐,我替你高兴。”其余的话再也说不出口,李氏站在门口,眼中的不舍之情都被晏云竹看在眼里。
一手握住晏云暖,一手握住李氏,晏东南来接她出嫁。李氏被晏云暖扶着到门口,送晏云竹离开。不是三皇子的正妃,不过小妾,三皇子并未亲自来晏府迎接。而是在府上等着,再等莫林梓赶到晏府时,晏云竹已经有了一小会。晏云暖听闻田武禀告后,迅速的来到门口,喊住莫林梓:“莫公子,请留步。”
莫林梓回过头紧盯晏云暖,“晏姑娘。”看她的目光里带有丝丝怨恨,“莫公子,我七姐既然已经决定,那请你尊重她的决定,让她嫁到三皇子府。若是你阻止的话,什么后果你想过没有?还请莫公子三思而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