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浪子归来
周柔强一边高歌,一边抱着周夫人的遗体向湖边走去。一曲歌完,正好走至崖边,纵身一跃,跳入了湖中。
此处湖水深不见底,本来碧油油的一片,被周柔强抱着夫人跳进水中一激,泛起一阵水花,一圈圈涟漪向外扩散开来。那一圈圈的涟漪越来越浅,终于又恢复平静。
崖边千余军民眼见周柔强抱着夫人投湖自尽,一个个大声唱道:“抚仙湖,抚仙湖,埋我忠骨,与去还休。”纷纷从崖边跳了下去。
云影望着眼前的惨景,想起自己村中当时的惨烈景象,竟似乎与眼前这一幕有些相似。她想起了小羽,想起了少武,想起了无数的父老乡亲。眼中泪水长流,模糊了双眼。
云影最后又看了一眼百步外,倒在地上的丁诚,转身毅然的从崖边跳了下去。
而丁诚倒在地上,微睁着双眼,眼中所见是一地的尸体,一个压着一个,一个连着一个。又眼见周柔强抱着夫人跳下了山崖,千万百姓也跳下了山崖,就连云影也跳了下去。他想爬却爬不起来,想喊也喊不出声来。只感觉一阵从未有过的痛,袭上心头。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清晨,天刚放亮,一位二十来岁的青衣侠士骑着一匹快马在通往大理的大道上快速奔驰。由于奔行太快,年轻人头发上的两根束带也也飘了起来。清晨的薄雾在他的眉毛上留下了几滴露珠。
此人名叫段云图,乃是大理段家庄的少庄主,段南天的儿子。段云图少年心性,喜欢游山玩水,崇尚自由。由于段南天一向家教严厉,段云图呆在家中感觉沉闷无趣,所以便在几年前辞别父亲,四处游历去了。
十天前,段云图正在湖北武当山上求仙问道,突闻噩耗,得知段家庄遭人屠庄,父亲段南天也被刺身亡。这个消息来的太过突然,由于晴天霹雳一般,段云图痛哭一场,匆匆告别武当山飞云道长,向大理赶了回来。
段云图一路上日夜兼程,连换了十匹马,才在今日赶至大理城外。离家越近,段云图的内心就越紧张。他不知道迎接他的将会是怎样一副惨烈的景象。
过了下关,大路沿着洱海湖边向北而去,路边的垂柳已经抽出了新芽,隐隐有几枝垂向了湖面。微风一吹,柳枝在湖面荡起一阵涟漪。段云图想起几年前离开段家庄的情景,当时也是在这个时节,柳树同样刚刚抽出新芽。如今再回大理,景色依旧,却已物是人非。
不一刻,段云图策马回到了段家庄,庄门前那对石狮子依然矗立在那里,只是狮背上还残留着一道长长的血迹。
庄门紧紧的关闭着,门上同样有几片血迹,还有几道刀痕。段云图推开庄门,缓缓地走进庄内,见庄子还算整洁,显然是被人收拾过了。但那些破烂的门窗、柱子上的刀痕,和地上残存的血迹,都清楚的记录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从这些残存的痕迹上不难看出当时打斗之剧烈,境况之惨烈。
段云图红着双眼,在庄内转了一圈,心中一时茫然,便出了庄子。庄子西侧百步之外有一座小院子,里面住着一个老渔民。段云图想起自己小时候经常跑去听那老爷子讲故事,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想着,便向那座小院走了过去。
老爷子正坐在小院里晒太阳,见段云图进来,看了好一会,才认出他来。老爷子拉着段云图的手,颤抖着说道:“云图呀,你回来了就好,段家庄惨呀!”说着两行清泪便流了下来。
段云图也忍不住流了一会泪,扶着老爷子坐下问道:“老爷子,这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
那老爷子擦了擦眼泪道:“那天晚上,天上下着大雪,我收拾收拾,正想往被窝里躺,突然听见你家庄上杀声震天,惨叫声不断。我赶紧开门到院子里一看,只见有很多黑衣人闯进了庄子,和庄上的人乒乒乓乓的正在打个不停。那阵势,我老汉活了七十多年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吓得我赶紧躲进了屋里。
等第二天早上一来一看,满院子的尸体呀,庄上没有一个活口。三塔寺的正惠大师和四海庄的杨庄主正带着三塔寺和四海庄的人在给打理后事。
老庄主在世的时候对我这个老头子多有照顾,老庄主多好的一个人呐,跟人无仇无怨的,什么人竟然会下此狠手?”说着又抹了一把眼泪。
段云图顿了顿道:“那我爹和庄上几十口子都被埋在了哪里?”
老爷子道:“埋在苍山脚下,是正惠大师给选的地方。”
段云图没有心思在院子里多呆,辞别了老爷子,向苍山脚下走去。那老爷子追出来在段云图背后说道:“听说没找到小姐和杨华公子两人的尸体,他们两个或许还没有死。”
段云图来到苍山脚下,见这里添了几十座新坟,最前面一座最大的坟就是他父亲段南天的。段云图在坟前呆了大半天才起身向三塔寺走去。
崇圣三塔寺乃是云南第一大寺,以寺内三塔闻名于世。寺中有一聚影池,三塔倒影全都聚于聚影池中,非常壮丽。
进入寺庙,当先映入眼帘的乃是一座大雄宝殿,高约十余丈,长约百余步。大雄宝殿内供奉这释迦摩尼的金身塑像,高约四五丈,十分庄严。
段云图表明了身份,知客僧便马上向内禀报。正惠大师听说段云图来访,亲自迎了出来。正惠大师将段云图迎入客房,奉上茶来。
段云图和正惠大师简单的问候了几句,便问起段家庄的事来。正惠大师便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向段云图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末了安慰段云图道:“世间一切皆有缘法,生死之事也是如此,还望施主看得开些才好。”
段云图无心久留,向正惠大师道了谢后边离开了三塔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