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情殇
周凌云来到思过崖的时候,又是一个黄昏。只是这一次的黄昏,天边只有风雪停止之后的阴沉,没有昔日红火的夕阳和美丽的霞光。
这条从二尘殿到思过崖的山路,他本该半个时辰就走完,但是他却足足走了两个个时辰。他一路都在思索着见到小柔之时该如何开口,可是想了两个时辰,依旧不知道答案。
他轻轻挪动脚步,慢慢的走向思过崖的洞口。大雪虽停,但是这高山之上的寒风吹来还是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让他觉得很奇怪,自从踏入修炼伊始,他早就不应该畏惧寒风。
山洞外侧有些光线,里面就是沉沉的黑暗,洞中并没有生火,四处都透着寒气。周凌云站在洞口并不敢入内,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他想进去,但是又觉得如今这样不合适,想开口,去又不知道说什么,想回身下山,却又迈不开脚步。
他只能呆呆的站在那里等着!
亦如他带着妹妹北上龙牙之时,在山脚下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那个注定出现在他生命之中带他上山的人出现。
只是这一次的等待,远远比上一次漫长。
不知什么时候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不知什么时候风雪又起,周凌云依旧站在思过崖的洞口之外。呼啸的狂风夹杂着鹅毛大雪,如脱缰野马在牙山剑宗的山头肆虐。但当这些狂暴的邓雪,触碰到他身体的那一瞬间,化作温顺的小猫静止不动。
这一夜,思过崖上寂静无风!
第二天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万丈朝阳第一时间洒向了周凌云的肩头,似乎想要融化他那满身的积雪。
渐渐的,渐渐的,积雪成水滴落,但是他的心头却更加的冰凉和绝望。洞中之人依旧没有出来见她,他也没有踏入洞中。
朝露昙花,咫尺天涯,这一步始终没人踏出。
日升日落,又一次黄昏日落,红霞染满半边天,这样美丽的黄昏她们曾经一起看过多次。可惜如今一人深藏洞中,一人背对夕阳,人心不在,风月难全。
等待了整整一天,在见与不见之间,小柔已经做出了选择。周凌云动了,转身抬腿,迈步下山,不曾回首。
他不知道,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一个瘦弱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小柔迈着虚弱的步伐来到了山洞的门口,目送远去的周凌云。
小柔的面颊之上,一行清泪直落。今此一别,二人从此陌路天涯,从今以后,无人与之共黄昏,无人再问粥可温!
周凌云一路浑浑噩噩,都不知道怎么走下山的,来到他的小屋,推门而入却发现蓝漪在他的小屋子中。
蓝漪看着周凌云满脸的心事,微微一笑说道:“房子我都给你打扫干净,床铺也换了新的,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蓝漪说完之后,便朝着外面走去。
“漪儿!”周凌云忍不住喊了一声。
“嗯?”蓝漪回过头来,脸上依旧带着笑容问道:“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周凌云此刻脑子乱成一团,想说点什么,却找不出一个词语来,只能吐出两个字,“谢谢!”
蓝漪笑着点了点头,离开了周凌云的小屋子。他看着她的背影,一阵感慨,她永远是那么的聪明。只需一个眼神,就能知道他需要什么。
现在他只想静静,只想一个人呆在和小屋子中静静。他倒在他的那张小床之上,回忆着他与小柔之间的点点滴滴。只觉得心越来越疼,头越来越晕,渐渐的没有了意识,对外面发生的一起毫无知觉。
在思过崖到三清殿的小路之上,石鸿达一步十几丈。如今他只是一个气爽后期的孩童,但是此时就像玩命似的朝着三清殿跳跃而去。虽然他将他的浩然正气运转到了极限,但是每一次落地,都让他的气血翻涌,腿骨欲裂。
此刻他必须争分夺秒,与死神争时间!
一踏入三清殿中,他连忙大喊:“神医救命,思过崖上!”
薛神医与石鸿达两日相处,甚是喜爱这个勤快机灵的小子。今日还特意让他上去,瞧瞧他口中念念不忘的小柔姐姐。只是没想到他才离开不久,就如此慌张的冲下山来喊救命,想来是那小柔出了意外。
神医一只手掳起石鸿达,化作一条长虹,直奔思过崖而去。尚未进入洞中,他便闻到一阵浓烈的血腥之气。神医放下石鸿达,直奔思过崖的石洞之中。发现一个瘦弱的少女倒在石洞的中央,左手手腕一条深可及骨的伤痕,鲜血流淌了满地。
石鸿达正准备进来,却被神医制止。只见薛神医双掌之上,紫色真气萦绕,先是抚摸过小柔手上的那道伤口,伤口便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而后他的双掌伸开对着地上,地上的那一滩血迹,源源不断的被他吸入双掌之间,渐渐的被炼化成一枚鸽子蛋大小的圆球。
“你去拿水来!”薛神医对着石鸿达喊了一声,便抱起小柔,将她放到了山洞中的床上。
片刻之后石鸿达拿着一碗水过来了,神医扶起小柔,将那枚红色的圆球塞入她的口中,再喂了一些水给小柔。那枚红色的圆球一入腹中,就变成一团红色的光芒。在小柔的的胸腹间散开,慢慢的没入了她的身体。
薛神医摸着小柔的后背,渡入一丝真元,而后站了起来。石鸿达已经将山中洞中的火生了起来。熊熊火焰,让这冰冷的山洞有了一丝生气。
一老一小坐在火堆旁边,石鸿达看着床上的小柔,心中忧虑万分,忍不住问道:“神医,小柔姐姐能好过来吗?”
薛神医盯着眼前的火苗说道:“你很机灵,发现这种情况,没有去找离你最近的李无尘,而是直接找我。我早来一丝时间,她地上的鲜血尚未凝固,生气尚未散尽,所以我还是能救活他!”
而后薛神医苦笑一番,自言自语道:“曾经立碑,活人不医,而今下山倒是应验了这句话,接连两个都是半死不活之人。只是为何她不珍惜这豆蔻年华,一心求死,难道是李无尘观她禁闭太甚?”
石鸿达听完摇了摇头,本想开口说不知道其中缘由。但是想了想,神医是小柔的救命恩人,还是将周凌云与小柔的情爱纠葛,全部都讲了出来。
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女子,薛神医心中一声长叹,心头又泛起那道身影,一样的绝世容颜,一样的情深不寿。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生死相许!
此刻他心头一阵酸楚,连忙起身转过头去,不想让石鸿达看见他眼中的泪光。他这一转身,却看见了不远处石桌上的那个残破香囊。
虽然隔了一甲子的时光,但是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