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时间的荒凉
就在默刻公爵死亡,耀光号自爆的时候,远隔数千里,其他八位公爵几乎是同一时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头遥望默刻公爵战死的方向,口中喃喃说着连他们都有些难以置信,但却不得不相信的话语:“默刻,战死了……”
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就连索蒂斯也都被惊呆了,她有想过地球人有所防范,也有想过默刻公爵可能完成不了任务,但是她绝对没有想到,默刻公爵竟然会掉进人类的圈套,最终战死!连母祖战甲都没能带回来。
一位公爵的死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让母祖星人第一时间停止了所有攻势,迅速后撤,回到他们的防御工事中,第一次被动的抵挡来自地球人的攻击,默刻公爵的战死不仅仅是母祖星人一大战力的损失,而且还让整个母祖星人的士气受到了重大的打击,早已是人心惶惶了,这样的部队根本没有多少战斗力。
而让人奇怪的是,在这个关头,地球人竟然没有趁势进攻,倒是让索蒂斯松了一口气。
“今天,是历史改变的一天。”索蒂斯清冷地声音在空旷的大堂中回荡,久久未能平息,这个有着浓厚中世纪以及暗黑风格的大堂正是母祖星人的教堂,足足上千人齐聚于此,听着索蒂斯为默刻公爵所写的悼词,正如索蒂斯所说的,今天让母祖星人的历史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母祖星人第一次发现,原来地球人如此强大。
在索蒂斯的背后,有着绿色花瓣组成的一个奇异的符号,这在母祖星人的文明中代表着安宁,而在这个符号之中,只有默刻公爵生前的一张照片,没有皱纹,没有老成,只有年轻人该有的朝气和英姿勃发,绿色的脸也阻挡不住那股青春带来的英俊,至少在母祖星人眼中,默刻公爵年轻时也算得上是一个美男子。
戮落公爵波波萨就在台下坐着,看着默刻公爵的照片,他仿佛回到了八十二年前,他作为一个学长迎接默刻公爵入校的时候,这正是在那个时候拍下的照片,代表着波波萨等老一辈人无法忘却的过去,波波萨还记得那时候的默刻公爵还大言不惭地说过那么一句话。
“终有一天,我会得到母祖大人的认可,成为最强的公爵,带领我们母祖星人,征服一个个星球、星系、星团乃至整个宇宙,母祖大人荣耀!”波波萨甚至都还记得说这句话时,那个矮小的小不点脸上有着怎样骄傲的表情,真的很欠揍。
后来他真的做到了,他的梦想并不只是空口说大话,他真的得到了母祖大人的认可,被赐予了一台母祖战甲,成为了母祖星人之中仅次于母祖大人和母皇大人的公爵,受万人敬仰,无数人以他为目标,那时候的他才刚刚步入中年,却依旧那么充满活力,不见一点老气横秋。
只是让他也不得不承认的是,自己的梦想也确实有些不切实际,他成为不了最强的公爵,因为有波波萨,他也无法带领母祖星人征服宇宙,因为有索蒂斯,他甚至都看不到母祖星人征服宇宙的一刻,因为他已经死了……
“死了……都死了……”这一刻,即便是冷酷的戮落公爵波波萨也不禁眼眶湿润了起来,作为公爵中年龄最大,实力也最强的公爵,他见过太多太多,有为了胜利而不得不选择的牺牲,也有为了胜利而不择手段的时候,也见过几任公爵的更迭,但那也只是母祖大人不再认可罢了。
唯独这一次,当一个伴随了自己八十二年,自己认识了八十二年的同事突然之间消失了,再也不会回来之后,波波萨才终于感觉到一丝荒凉,那是时间如水一般流过之后,一切都所剩无几的再也无法挽回的荒凉,即便是加特战死时波波萨都没有这种感觉,这或许就是老人对于时间的敏感吧。
“安彻斯图·索提·里马安,至少你还没有完全逝去,你还在我的脑海里,我会永远地记住的。”波波萨喃喃说着,那个属于默刻公爵的名字,在某人成为公爵,有了封号之后日渐被人忘却的真名,此刻再一次的于母祖星人口中说出。
安彻斯图是你的名字,你为自己取的名字,因为你不想再受到来自家人的束缚,你想要活出自我,追求自由,所以你改掉了父母为你而取的名字,而选择了这么一个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代表着什么的名字,倒是很符合你的性格啊。
索提家族,里马安家族,这两个在母祖星人之中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家族,果然到了最后你还是无法斩断与家族之间的联系,哪怕你只是一个任人欺侮的私生子,没有任何地位,憎恨自己家族的同时也想着得到他们的认可,你这个人啊,果真是永远都在自相矛盾啊。
想着想着,戮落公爵波波萨的眼角终于忍不住有一颗泪滴滑落,这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在这一刻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在好友的葬礼上回忆着与他的过去,被那股时间酝酿出来的美好而感动落泪,这在地球人看来鳄鱼的眼泪,在这一刻却是那么的真诚。
伸手轻轻一抹,感受到指尖的湿润,波波萨心中也有些奇怪,自己竟然哭了,为了那个傻傻的安彻斯图,真是可笑啊,他在的时候自己只嘲笑他的弱小与梦想,但是在他死后才发现,原来自己的人生还有这么一个人见证着,这一刻的怅然若失,让波波萨也不禁流下了泪水。
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波波萨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重新睁开眼睛,这一次,他的眼中再没有了泪光,也没有了对时间流逝的感叹,更没有什么软弱,有的只是身为公爵的威严,以及那一股隐忍的杀意。
安彻斯图,这一次,就让我来为你报仇吧!用地球人的鲜血来为你践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