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无人解意
鱼璇玑怎么也没想到,这七年来,她本以为两人在剑神冢中朝夕相对,彼此浓情蜜意,早已暗合心意,没想到林扬竟隐藏了如此深的心机,“难道说,过去的种种,你对我都是虚情假意?”
林扬眼底涌起一丝轻蔑之色,冰冷道:“难道你是真心实意?”
鱼璇玑苦笑,苦到了心底,“不是真心实意,我又怎会在此陪你整整七年!”
“你只是想利用我来称霸武林,我剑法迟迟未成,你当然不会放心离开。”
“要是这样,我手中有九剑,早就自己一个人来此,练那九天剑典了,焉会把如此剑法,轻易地让人学去。”
“你已是江湖中的绝顶高手,自身武学造诣根深蒂固,断然重新练剑法,实属不易,更何况是九天剑典,”林扬道,“而且玩弄别人,尤其是男人,不正是你最喜欢的吗?别假装伤心了,我不会再上你的当!”
鱼璇玑听着林扬话中,每一句都极尽嘲讽,心里更不是滋味,她为了学七情六欲邪王功,曾视感情为儿戏,倾心安排每一场好戏,更把许多男人玩弄在股掌之间,最后一心一意地对林扬好,反而遭到了最冷血无情的背叛,真是莫大的讽刺。
因因果果,兜兜转转,最后总逃脱不开,鱼璇玑只觉自己这回真的死了心,感觉却依然清晰,撕裂般的疼痛,她这才明白,原来她也是会伤心的,可是这天底下,从此再无一人关心,也没有人会知道。
鱼璇玑嘴角微动,双目失神,喃喃道:“报应……”
“醒醒吧,这出好戏已经结束了!”林扬哼了一声,解下黑色的披风,在身前一兜,卷起九把神兵,然后负在身后,不看鱼璇玑一眼,眉间冷峻似铁,大步往外走。
鱼璇玑猛地抬头道:“你要去哪?”
林扬头也不回,好似没有听到。
鱼璇玑盯着林扬决绝的背影,又恶狠狠道:“忘恩负义的小人,白眼狼,我让你学得世人皆觊觎的九天剑典,你就这样抛弃我离去?狗尚且知道知恩图报,你连狗都不如,迟早也会有报应!”
林扬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冷笑道:“终于肯露出真面目了么,如果不是你让我学了九天剑典,现在我就该杀了你,你明白吗?”
“你……想杀我?”
“还跟我装蒜,当初嫣儿根本没有被尸傀咬!”
“你疯了。”
“嫣儿如果真被尸傀咬伤,就也变成了尸傀,可你也被她咬了,为何到现在还安然无恙?疯的人是你,竟用如此可笑,破绽百出的戏来骗我!”
鱼璇玑不会说被尸傀咬中,只要来得及服下解药,也是有救的,她不会解释,只因现在她如何说,林扬也不会相信,她从未遇过如此悲哀的事,叫人心碎,无从收拾。
林扬道:“你算准了所有的事,更知道我不会狠心杀了嫣儿,并借我师父的刀把嫣儿杀了,最后再借我的刀,让我在失智的情况下……轼师!”
“如此一来,断了我的所有后退之路,只能加入你们魔道,安心受你把布,这本来是一个天衣无缝的杀局,可惜你把自己放在了这场杀局的外面。”
“或许……师父杀嫣儿,也是受你的蛊惑,毕竟你手上有九剑!”
“你害我失去这世上的两位至亲,不杀你,已算便宜了你,从此你我恩断义绝,你若再来纠缠,我必杀你,绝不留情!”
鱼璇玑怔怔地听着,忽然想笑。
很奇怪,一个人若伤心到了极点,竟不会哭,反而会笑,只有笑出来,才能不哭,人本就拒绝哭泣。
鱼璇玑忽然又想起当年的事来。
……
燕擎苍道:“为何不杀我?”
鱼璇玑笑道:“修罗神王已死,你又不肯低头去求吕春阳,业火死魔种已无他法可解,你迟早一死,我又何必亲自动手。”
“虽然人总有一死,但怎么死,还是有选择余地的。”
燕擎苍道:“你认为我该怎么死?”
鱼璇玑道:“有价值的死。”
燕擎苍目光闪动,“怎样才是有价值的死?”
鱼璇玑道:“死在合适的人手上。”
“谁是合适的人?”
“吕嫣。”
“为何是她?”
“我要让林扬对吕嫣彻底绝望,一心一意地对我。”
燕擎苍冷笑道:“我这个死法,只看得出对你很有利用价值。”
鱼璇玑笑道:“他若只待我一人好,我就把九剑给他。”
“九剑?”
“九把世人梦寐以求的剑,甚至是……九天剑典!”
燕擎苍盯着她许久,随后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一声叹息里面,既有悲,也有无限的欢喜,他已决定死,他确实活不久了。
……
面前空空如也,等鱼璇玑回过神来,林扬已走至出口处,石门缓慢拉起,外面的光亮洒将进来,慢慢把林扬淹没在内,好似转瞬即将成空,光亮中的身影若就此消失,就绝不回再出现。
鱼璇玑如梦似幻,向前跑了几步,撕声叫道:“别离开,我怀了你的骨肉!”
沉默许久,直到石门完全拉起。
林扬站在铺天的光亮之中,变成了一个模糊的黑影,声音也遥远似从天外传来,“多久的事?”
鱼璇玑看到了一丝希望,欣喜道:“一个多月了,我一直想找一个好日子再告诉你!”
林扬道:“让他胎死腹中,你若把他生下来,我也会亲自取他性命!”接着光亮刺破黑影,细小尘埃似火萤飞舞,黑影完全消逝。
鱼璇玑呆呆地看着,眼前一片空白,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了绝望。
天下盟,天下大殿内。
两边各安然坐着四大堂主,以及四十个长老,个个衣着华美,穿金戴银,就连手边的刀剑上,也缀满了奇珍异宝,猫眼、玛瑙、珍珠、翡翠……不胜枚举,整个大殿内,一片珠光宝气,如祥云环绕。
彼此客气地打招呼,看不到对方的脸,只看到一片光亮,耀人眼目。
吕春阳衣冠博带,自旁缓步走出,面上不怒自威,与下方的辉煌壮丽相比,显得太过寒酸,但他一出现,所有人都是肃然起敬,站了起来,齐齐一拜,工整无比。
“见过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