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朝东陵中
一字不落的将信看完,霍彪不禁赞叹道:“饮涅果然神机妙算,天下事尽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中。
他甚至将你和余念的后半生全都计划好了,想来他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这个弟弟和即将出世的儿子。”
程免免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余念相当于维系无眠之城与烈焰门的纽带,我的余生也只为他和无眠之城而活。”
说罢,程免免郑重其事的取下戴胜剑举到了霍彪跟前:“这柄剑你暂时先带回烈焰门,等到余念正式行拜师礼之际再由师父亲自赐给他。”
吐了一口气,霍彪同样郑重其事的将剑接到了手中:“我的徒弟,我自然不会亏待他和他的家人。”
二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的跪在了灵位前。
“哥,你放心,我会守住我们的无眠之城,也会帮阿彪守住这个天下。”
“饮涅,盟主……我也请你们放心,我会和免免一起守住无眠之城,守住这个天下。”
依次为三人上完香,程免免诚心诚意邀请霍彪熟悉一下无眠之城的环境,毕竟二人的未来已经密不可分了。
走在清幽别致的小路上,微风轻拂很是温暖怡人。霍彪的神色却一直都很凝重,像是有什么话憋在胸口不吐不快一般。
“阿彪这是怎么了?为何一直皱着眉头?”
在程免免的关切询问下,霍彪才晃了晃戴胜剑:“我想去朝东陵见见你们的云副城主,不知此举是否方便?”
程免免听后顿了顿,终究还是点头同意了:“我让程嵩带你去吧!除了每年的清明节,我任何时候都不想去那里。”
“为什么?”霍彪很是不解的望着他。
程免免摇摇头道:“因为我哥哥的死和他有着分不开的关系,虽然他救我哥哥在先,但我还是不能释怀。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我又何至于处处与他针锋相对?”
拜别了程免免,霍彪提着戴胜剑走在去朝东陵的路上,经过重重机关来到目的地,他的心里还是有着阵阵失落之意:“龙翔走了,梦儿走了……连你都走了。”
一身白袍的云乃霆安详的躺在棺材中,霍彪轻柔的抬起他的手将戴胜剑递了过去:“昔年一别,想不到再见面时竟已物是人非。
我无数次的在脑海中构思着你我重逢时的盛景,我总以为你会提剑临风而立在我面前,却不曾想过你竟是这样的薄命之人。
不知道是不是命中注定,你居然是她的兄长。可是命运又一而再、再而三的和我开着各式各样的玩笑……”
无乱他说什么,棺材里的人都不可能回应他半分。
当他第二次将戴胜剑握在手中时,业已骑上了回程的棕马,临行时答应程免免的一切都将成为他后半生最坚实的信仰。
一番精心细致的焚香沐浴过后,霍彪郑重其事的将戴胜剑封印到了停云台中,转而便用极其严肃的口吻警示门下弟子:不得令,不得进,违者死。
这扇门,至早也要等程余念会说话时才会打开,然而这都是几年后的事了。
挥退所有弟子,霍彪坐在岳龙翔和云秋梦都坐过的那个位置上,一边憧憬着明天一边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似乎比从前更重一些。
以往,不管谁做掌门,烈焰门大部分事物也都交由他手上打理。现如今,他真的成了掌门人,心中却时常感到苦闷乃至孤独无依。
黄昏的日头逐渐移至大厅的雕花木窗上,来来往往的弟子们偶有从此经过,却不敢多做打扰。
动了动略微酸麻的手腕儿,霍彪提着一只摆满祭品的竹篮缓缓走出了大厅之中,霍抔云一溜烟儿追了过去。
“师伯是要出去吗?抔儿陪你同去可好?”
小女孩儿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因为云秋梦的横死,她这个小徒弟几乎快要将眼泪流干了。
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霍彪轻轻摇了摇头:“我此行不是去拜祭你师父,你还是留在家中好好练功吧。”
眨了眨泛着泪珠的眼睛,霍抔云垂着头用干涩的小奶音问道:“师伯要去祭拜龙翔师伯吗?抔儿也想去。”
犹豫了片刻,霍彪笑着点了下头:“既然我们抔儿有这份孝心,便同去吧!你龙翔师伯生前最喜热闹,多一个人探望他也好。”
去拜祭岳龙翔之前,霍彪特地换了衣着。
所穿既不是往日那一身火红的锦衣,也不是继位后专属的掌门紫衣,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如同染了墨般漆黑的衣袍,看上去平添了几分庄重之感。
岳龙翔所葬之地风景独好,霍抔云到底还是少女心思,恭恭敬敬的拜过这位素未谋面的师伯后,霍彪便许了她在周围玩耍的权利。
只见他提着一壶酒缓缓蹲到了岳龙翔墓碑前,微笑着点了点头:“……大哥,我来看你了。”
一连敬了三杯酒,霍彪才掏出了那枚从天云剑中掉落出来的丝帕,小心翼翼的拿在手中紧盯着上头的文字。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是亲生兄弟,所以这么多年来你才一直都待我那么好。可是……你为什么不把事实真相告诉我呢?
如果不是因为秋梦的缘故,也许我到死都不会知道这个秘密。原来我与你一样都是岳峙仑的儿子,奈何我母亲不及你母亲那样名门正娶。
与其被人称做私生子处处被人戳脊梁骨,还不如堂堂正正成为烈焰门的大弟子。但如果我一早就知道这个秘密,我一定会对你更好。”
岳龙翔最喜欢和女孩子厮混在一起,想来也是随了他的父亲。
半柱香燃尽,霍彪轻轻以手指滑过墓碑的文字,忽而又笑出了声。
“这墓碑上的字还是秋梦亲手刻上去的,可如今她也已不在了。她走的时候很安详,一直和志南幸福的依偎在一起。如果真有来世,他们应该还会成为恋人吧!”
回忆起云秋梦为他挡剑的场景,霍彪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心头也随之一紧,许久才重新拾起那张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