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笑声在我耳边响起，楼兰苍白的脸宛若死灰，他一步一步走近庞大的太阿剑，声音唏嘘，“好一段该走的路，试问这世上有谁能够摆脱上天的命运，如果这世上真的有该走的路，那么也一定是上天早就安排好的。”
    “我们难以抵抗的终究是自己的命运！”楼兰的身影已经悄然消失在黑暗当中，那声音悲愤，却又无奈，“青焰啊，青焰，我一直以为你是我们几个人当中命运最为坎坷的，却不料我才是最可怜的。”
    火红的光芒忽然出现，就好像是快要熄灭的木炭突然得到了木屑，又一次燃烧出热烈的光芒，只是这光芒却过于短暂。
    无论如何我也无法想到这看似宛若巨山一般的太阿剑，竟然能够在顷刻间将一个人化为灰烬。
    可是楼兰为何在僵纵横出现之后便选择了死亡？
    是因为他真的看透了宿命，与其苦苦挣扎摆脱，不如走向死亡挣脱枷锁。
    这一切来得过于突然，不光是我，白媚央，董秀才也同样惊愕，唯独僵纵横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一丝诡谲的，似乎早已料到的笑容。
    “不愧是你手下最厉害的谋士，至死都在为你效忠。”
    “你说什么？”我不懂僵纵横的意思。
    “当年你能够统一六国，靠的是一位高深的谋士和一个得力的战将，那个得力的战将自然是青焰，而谋士自然也便是楼兰。”
    这些话其实不用僵纵横说我已明白，青焰是王翦，楼兰是李斯，白媚央是我的妃，那么多出来的僵纵横又是谁？
    太阿剑已经嗡嗡作响，我的头又开始剧烈的疼了起来，如果我真的是那个霸道天下的人，那么为何在历史上会上演一段刺秦的神话，我又是如何刺自己的。
    “你现在是不是在想我到底是谁？”僵纵横嘴角又露出了一种诡谲的笑容，“其实我谁都不是，我从始至终不过是一个活在你阴谋下的一个工具，一个能够让你统一天下的工具。”
    “如果不是我，你如何能够拥有一批战无不胜的僵尸大军，你要知道就算是再铁血的军队总有全军覆没的那一天，可是唯独你的将士却越战越勇。”
    “你应该明白统一天下自然是凌云壮志，可是那倒在刀下的每一段亡魂都是一条罪孽，压在你的背上，将你的寿命耗尽。”
    “所以，你选择了一条最不该选择的路。”
    “哪条路？”
    “分裂！”
    “分裂？”
    僵纵横一声冷哼，“这自然又是你最为得意的谋士为你出的计划，一个辅佐帝王的谋士自然将一切都已经计划好，他知道那些罪孽最终会反噬你，所以为你献了一条最不该又不得已的计谋，便是分裂。”
    我强忍着头痛，看着僵纵横那张得意的面孔，他似乎早已料到我的顽疾。
    “你可知道她为何会跟在你的身边？”僵纵横指着一旁的白媚央。
    我转过头，看着白媚央面庞，凝眸含泪，面如白纸，轻轻地咬着唇，看来她也早已知道我的头风。
    “一直以来都是她用自己的鲜血治愈你的头风，可是即使她是九尾天狐，精血也是有限的，你心中本无爱，她的性命根本不算，靠她的精血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你说了一句话。”
    我自然明白僵纵横的意思，当年的我只说一句话便已经足够。
    “于是楼兰苦思三天三夜，终于找到了那条不该存在于人间的秘术，将你分裂，斩了你的善念。”
    “我斩断的那善念便是后来的荆轲？”
    “只是你没有想到，正是这善念差点让你命丧黄泉！”僵纵横脸上玩味的笑容忽然消失，正色道：“血勇之人，怒而面赤，脉勇之人，怒而面青，骨勇之人，怒而面白，荆轲乃是神勇之人，怒不变色，你不愧是你，就算是一个善念也能够如此惊天动地。”
    我摇了摇头，无奈苦笑，自己杀自己，这是一种怎样荒唐的事，可是却发生在我的身上，荆轲是我的善念，他要杀一个即将血染天下的本我也无可厚非。
    “只是善念终究是善念，他一定不是你的对手，因为在你的身上不光有恶念还有你的本我，这两股力量已经足够将他抹杀。”僵纵横眼神凌厉，“只是你当时风华正茂的你却自负的恨。”
    “在你眼中横扫天下已经变成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可是战胜自己却是很难。”
    僵纵横的话说的没错，当时的我其实也并没有错，一个人能够轻易地战胜自己的敌人，却很难真正地战胜自己，只是僵纵横不明白当时的我并不是自负，而是用这种方式将斩下来的善念升华，重新归于本体，这样我又是一个完整的我。
    “你本不该这样做。”僵纵横眯着眼，沉声道：“可是你却将那善念囚禁起来，让他跟着你进入轮回之中。”
    “这太阿剑是你最后的力量，楼兰不惜走向死亡也要将自己融入剑体，目的就是打算将它开锋，只是开锋它，光靠他一个人的血还不够。”
    “我为何要解开它的封印，我有幽冥便已经足够！”
    僵纵横摇了摇头，轻蔑道：“不，不够，现在的你是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虽然并不自负，倒是也想领教一下鼎盛时期的你到底拥有着一股怎样的力量，能够让这么多人紧紧追随。”
    我的心中忽然传来一种不详的预感，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一点一点在我的手心溜走一样。
    “解开太阿需要两种血，一种是阳之血，另一种是阴之血，现在阳之血已经融入，只差……”
    “够了！不要再说了！”我嘶吼着，将僵纵横的话打断。
    只是那邪笑已经在我的耳边响起，就好像是能够穿透墙壁一般不断地传到我的耳膜，我的脑海，“只差阴之血，而阴之血，自然是白媚央的了，哼哼……”
    “住口，再不住口，你得死！”我拔出幽冥剑用尽全身的气力冲向僵纵横，幽冥剑乳白色的光芒将黑暗照亮，也照亮那张苍白的，满是泪痕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