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的王站在空中睥睨大地上宛若蝼蚁的人类，仿佛在他的眼神之中根本就看不到生命。”僵纵横闭着眼，一点一滴地回忆着那段往事，“我仍然记得族长当时的模样，一双锐利的双眼闪烁着光芒，紧紧地盯着眼前的这些妖魔，没有丝毫怯意，只是……”
    僵纵横的声音苦涩，渐渐地变得沙哑，他没有再说下去，不过我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无奈妖族实在过于强大，以至于这场战斗已经成为一种压倒性的屠杀，不断地有人倒下，地上满是人类的尸体，妖怪的尸体却是很少很少。
    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妖族的报复比僵纵横想到的还要残忍，他看着一个又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自己的身边倒下，可是无奈身边的妖实在太多太多，怎么杀都杀不完，他的身上虽然浸满了鲜血，杀戮不断地腐蚀着他已经被黑暗的灵魂，可是彼时的他，还没有完全掌握体内的那种神秘的力量。
    只因为在他的心中，还缺少了一种东西，恨！
    人们常说唯有爱才是这世上最伟大的力量，可是在这样到处都是杀机的世间，人们心底的那一丝丝微不足道的爱早已经刀头舔血的日子给消磨殆尽，唯有与爱相对的恨却是每天都在增长。
    僵纵横的心中自然也是有恨的，可是他心中的恨还远远不能激发隐藏在他身体之中的那股神秘的力量，他之所以能够在那天夜里触及那股力量，是因为这本就是人们固有的求生欲，这种求生的欲望的强大本就是人们自己也无法想象到的。
    而现在，僵纵横在吃过神秘果实之后，身体早就已经与之前截然不同，在他睁开眼之后对着世间的感悟也不再是曾经的那个样子，他的速度，力量，灵活，嗅觉，听觉，视觉，触觉，甚至身体所有的机能都上升了不知道多少个台阶，以至于纵然面对万妖大军，对于僵纵横来说也可以游刃有余的面对。
    可是，像僵纵横这样幸运的毕竟在少数，此时此刻，除了族长在天空之中与妖王战成平手之外，剩余的人几乎都被妖怪屠杀殆尽，所剩不多的幸存者也已经伤痕累累，随时都有可能毙命。
    众妖已经罢了手，看着眼前的这些个像爬虫一般的人，在妖的眼里，人的生命是卑贱的，卑贱到除了吃之外竟然没有其他的作用，他们罢手，只因为这些妖更喜欢看人类临死之前恐惧的样子。
    一个少年已经开始哭泣，一仗下来，他的娘亲死了，父亲为了救他只剩下了一条胳膊，其他将他围在中央的人也是他最为熟悉的人，平时的时候这个少年喜欢和僵纵横待在一起，他觉得这世上唯有和僵纵横在一起的时候才是最开心的，少年时候发生的无非就是上树挖洞这些个琐事，可是如今都已经随着他的胆子被吓破了。
    在群妖停手之后少年终于获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让惊魂未定的他可以坐下来稍微休息一会，他看着满地的尸体从未想过在未来的某一天竟然会发生如此恐怖的事，他也没有想到那个每天与他练功挖洞上树的僵纵横此刻竟然没死，不光没死，反而还在浴血奋战。
    僵纵横见妖群都罢了手，向后猛地一跳，退到好朋友的身前，此刻他的脸上身上到处都是血污，自然也不会有人看见在他脸上发生的变化和那一双血色的瞳孔。
    “纵横……想……想不到你……竟然没死！”少年看见自己的好朋友还在世脸上浮现出一丝温暖的笑容。
    僵纵横只觉得这笑容实在温暖，以至于他冰冷的身体似乎又重新有了温度，他想这世上也许只有这样从心底发出的笑容才能够如此般地感染人，让人暂时忘记眼前的伤痛。
    “纵横，你我同时练功，想不到你的身手这么好了！”少年心中的恐惧似乎在双方停手之后也跟着消失不见了，满是血丝的眼神之中带着笑意，可也有几分的嫉妒。
    “我……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僵纵横看着自己的双手，虽然此刻他的掌心满是血污，可是在他的眼里这双手却是从来没有过的苍白，甚至连皮肤之下的白骨都能够清晰的看见。
    他又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溅落在神秘果实上面的鲜血和残肢断臂，仿佛在提醒着他，那一切都是他亲手做的。
    他用力地摇了摇头，无法接受那样血腥的场面，因为在他看来那样残忍的手段只要妖怪才会使出来，人无论如何都不会那么残忍，可是每当他想到这里，背上的伤口又传来阵阵的疼痛。
    也许昨晚的事是自己梦里生出的幻境，可是背上的痛苦却是真真切切的，就算是僵纵横想逃避，可疼痛是无法逃避的，就算是伤口愈合，也会结疤，同样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
    “纵横，你怎么了？怎么你的脸色怎么差？”少年站起身，走到僵纵横的身前，抬起手刚想去擦僵纵横脸上的血污，可是抬起的手却僵在原地。
    那是一双只有被惊吓才会出现的眼神，就像是刚才冲进屋子里僵纵横看见的那样，带着恐怖，慌乱，甚至还有一丝丝的胆怯。
    只是这一双疲倦的眼再有一次瞪大了些之后就便缓缓闭上，少年的身体宛若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垂落在僵纵横的肩膀，在垂落的一瞬间还带着阵阵的嘶吼声，短暂的呻吟声和狂野的笑声。
    僵纵横看着从少年胸口透过的爪子，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已经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僵纵横的身子在颤抖着，甚至连抱住自己好朋友尸体的力气都已经没有，鲜血将僵纵横冰冷的脸颊燃得滚烫，一个年幼的生命却逐渐变得冰冷。
    少年倒地，一个看起来满身邪气的妖怪脸上正带着一丝轻蔑的笑容，似乎在嘲笑着人类所谓的友谊。
    “啊……”僵纵横扬天狂啸。
    如果说在刚才能激发僵纵横身体里的神秘力量所需的恨还不够，那么此刻应该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