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纵横的眼神有些鄙夷，一副得意忘形的模样。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不屑道。
    僵纵横灿灿地笑了笑，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挠了挠头，继续说道：“天快亮的时候无论是妖还是人都是身体最为疲倦的时候，有几个小妖道行不够都睡着了。”
    “那你也睡着了？”
    “我没有啊！”僵纵横回答的坚决，一双眼睛瞪得滴溜圆，可是在我看来那分明就是心虚的表现，然后果然不出我所料，只见僵纵横脸上露出一丝猥琐的笑容，终于松了口，“我只是眯了一小会儿！”
    “你胆子可真大，都这个时候了还敢眯一会！”
    “哎……”僵纵横一声长叹，摇头道：“也正是因为我的一时大意才酿成了惨祸。”
    僵纵横满目萧然，只听他唉声道：“也就是在这个空档，几个妖怪悄声地从后面摸了上来，我根本就没有防备，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紧接着爬上果实的妖怪一拥而上，这次它们竟然空前地团结，将我的手脚按住，我趴在果实上根本连动都动不了。”僵纵横凄然道：“我的身上不断传来火辣的疼痛，血腥的味道不断传来，我知道它们正在啃食我……”
    “你知道那种被活生生地吃掉的恐怖吗？”僵纵横的眼中已经满是泪水，“那个时候我几乎都感觉不到疼痛了，我只觉得冷，无边无际的冷缓缓将我包裹，当那种冰冷逐渐蔓延我的全身时我知道死亡已经离我不远！”
    “年幼的我从来没有想过死亡到底是一件怎样的事，纵使在那样群妖动乱的年代，我也依然相信自己能够在乱世之中活下去。”
    泪水一滴滴流下，融进水里，僵纵横苦涩的声音缓缓地在我的耳边响起，“可是当死亡就在你面前却无能为力的时候才是最煎熬的一件事，我看着眼前鲜红的果实，心想着也许我的血液就像这般鲜艳吧。”
    “于是，我长开了嘴，临死之前至少要做一个饱死鬼！”
    “我已经忘记了那果实到底是什么味道。”僵纵横的眼神很真诚，没有丝毫的躲闪和波澜，“我只觉得好像有东西被我啃进了嘴巴，然后又囫囵吞下去。”
    “渐渐地，我的身体失去了直觉，我想是因为我身体里面的鲜血已经流干了，然后就在我奄奄一息的时候，一股暖流流遍了我的全身。”
    僵纵横的脸上露出一种诡异的笑容，瞳孔也变得鲜红，狂野的样子与刚才分明就是两个人。
    “我只觉得在我的心头好似烧了一把火，把我浑身的血肉烧干，燃成灰烬，我的嗓子就好像是被插进了无数根干柴，我的脑海之中忽然浮现出一个非常可怕的想法——饮血！”
    “当我想要控制自己这样疯狂的时候，我最后一丝机智也消失殆尽。”
    僵纵横仰起头，闭着眼，沉默了很久。
    “后来怎么了？”
    僵纵横搓了搓脸，冷笑道：“当时我根本不知道在我失去理智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当时的我很茫然，看着果实上面的尸体鲜血一个人愣在原地。”
    “那些妖怪都是你杀的？”
    僵纵横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也许是，也许不是，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知道那些妖怪是怎么死的，也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不管到底是谁杀死了那些妖，我都捡回了一条命，不是吗？”
    “所以，你又回到了人族？”
    “是的，当时的我除了回去实在不知道该去哪里。”
    “那么当你回去的时候难道就没有人问你发生了什么？”
    僵纵横冷哼一声，沉声道：“这本就是一个战乱的年代，不用说受伤流血，就算是死人也没有人去理会。”
    “我回去的时候一身的血污，众人看了也只是以为我在丛林当中迷了路，与野兽搏斗留下的伤痕。”僵纵横笑了笑，缓缓道：“也就是从那天夜里我才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
    “折腾了一夜，回到住处的时候我已经疲惫不堪，于是我倒头就睡，一直到了晚上才醒过来。”
    “我是被人声吵醒的，当我醒来的时候便觉得眼前的世界耳目一新，我所听到的，看到的，感觉到的都是曾经无法比拟的。”僵纵横看了我一眼，一双血红的双瞳散发着光芒，“当时的我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到底时好时坏，就在我发愣的时候一个人冲了进来把我惊醒。”
    “那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看见我的时候呼吸慌乱，脸色急迫，似乎发生了什么大变。我本想走到他的身前问他怎么了，可刚刚踏出一步他便像看见妖怪一样大吼一声慌乱地跑了出去。”
    “你可知道当时的我什么样子？”
    我摇了摇头，僵纵横冷笑了一下，然后他缓缓张开嘴，四颗尖锐的獠牙露在外面，脸色苍白显得双瞳更加血红。
    “难怪你的朋友会被你吓跑，你这个样不比青面獠牙的妖怪好看到哪里去。”
    僵纵横没有理会我，继续道：“见到如此情形，我也跟着冲了出去，只是当我走出屋子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景象彻底惊到了。”
    “哦？”
    “主公，你知道什么是群魔乱舞吗？”僵纵横顿了顿，“我觉得当年我所见到的那个场景便是群魔乱舞。”
    “成千上万的妖怪将人族领地包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天空飞的也黑压压一片遮挡天日。”
    “胖的，瘦的，高的，矮的，样子看起来凶悍的，恐怖的，娇媚的，冷清的，妖族的妖几乎倾巢出动。”
    “这是为何？就是因为你杀了几个妖怪，所以妖族要如此报复？”
    僵纵横摇了摇头，沉声道：“因为一直被妖族觊觎的果实不见了！”
    “不见了？被你吃了？”
    “我只是吃了几口，那么大的果实怎么会不翼而飞。”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僵纵横摇了摇头，然后深处两根手指指着上面，冷道：“也许这便是上天的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