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纵横，李沧海缓缓消失在黑暗之中，我愣在原地，脑海之中那双冰冷的眸子久久挥之不去。
    “小猛……”我抬起头，看着天上皎洁的月亮，轻轻地呼唤了一声，“看来我们要在这里直接上九重天了！”
    小猛在我的怀里缓缓探出头，愣愣地看着远处，不知道有没有听懂我的话。
    直到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和小猛在飞到六重天的时候，没有遭到剑宫早已设好的禁制的攻击，原来这一切都是李沧海已经为我做好的。
    想来是他觉得与其让我在九重天下大费周章，倒不如与他直接了断的好，而他在临走之前散发出的那种气势便能够说明一切，九重天下已经没有谁是他的对手，就算是白帝真人的实力也在他之下。
    “今夜子时，九清之巅，情剑绝剑，江湖再现！”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想来这次他与我交手并不是简简单单地阻止我救小虞，也是为了多年之前那场没有结束的比试的延续。
    我闭着眼，感受着轻轻吹拂的微风，尽可能地却平复自己的心绪，大战在即，平静对于一个人来说极为重要，我放松着自己的身体，我想此时此刻，李沧海也一定坐在冰封的雪地之中，尽量地去舒展自己的每一条神经。
    如果在之前与人交手的时候我还有所保留，那么这一次，我要赌上的便是性命。
    我不知道以为区区十四式的剑术能否撼动李沧海绝剑的致命一击，就让一切都顺其自然。清风吹得人心柔软，就连原本清醒的意识也陷入那绵绵的温柔之中。
    只是这令人陶醉的温柔总是短暂的，就像美丽一般，让人陶醉的同时，也让人惋惜。
    该来的迟早要来。
    “小猛，我们走吧！”
    小猛在我的怀中缓缓地爬出来，在我身前看了很久，大战在即，似乎小猛也明白，我这一去的凶险。
    只见他在原地来回盘旋了几次，终于还是发出了一声哀嚎，然后变大，我跳到它的头上，在黑暗之中凌空而上。
    眼前的青山依旧，千百年来不知道有多少英雄尽折于此，这世间本就不缺英雄，此消彼长，总会有一个人会名垂青史。
    银河瀑布涛涛作响，叹世间风流人物如大浪淘沙，不禁落泪。
    九重天的确如同听说的那般，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地方。
    虽然我曾听孟师叔提起过这个地方，不过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如今这世间奇景就在我的眼前，当真让人惊叹，四季兼容。
    这里有春意盎然刚刚抽出嫩绿枝丫的树木连成一片，有万紫千红百花盛开随风涌动的花海，还有千层万层落叶铺垫的金秋，亦有连绵不断万里冰封的寒冬。
    而在我登上九重天的那一刻，便能够感觉到整个山峰都被一股剑气所笼罩，这股剑气并不是谁设在这里的结界，而是在这九重天上散发出来的，而能够散发这股剑气的人，我能想到的也便只有李沧海一个。
    此时此刻，他正如曾经孟师叔和我讲的那般，坐在皑皑白雪之上，一动不动，几乎与白雪融为一体，甚至连他的人都是冰冷的，冷到把自己的血脉都融化在冰川之中。
    我一步一步地接近他，踏雪留下“咯吱咯吱”的声音，很多时候接近一个人最好的方法便是踏雪无痕，可是对于李沧海来说已经无用，因为这满山的剑气都与他浑然一体，而在我进入九重天的那一刻，他便已经感觉到了我的到来，所以就算凝神提气施展轻功也已经无用。
    李沧海仍旧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等我走到他身前的一刻才缓缓睁开眼，而也就在这一刻，一股冰封天地般的寒冷向我袭来。
    这是一种怎样可怕的剑法，纵使我走在白雪之间的时候也没有觉得寒冷，而李沧海只是看了我一眼，我的身体便仿佛掉进冰窟隆一般。
    我不知道眼前这个人还是不是我的结拜大哥，我只知道他带给人间的只有毁灭。
    “李沧海！”我轻轻地呵了一声，缓缓开口，“在出手之前我想你能够答应我一件事！”
    “说！”李沧海面无表情，就连话也很吝啬。
    可我并不怪他，我知道他能够回答我便已经是一件极为不可能的事，此刻他又变回了以前那个九清剑首李沧海，甚至比之前更加孤绝。
    “将我和小虞葬在一起！”我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同样的事情我已经交给谢安，可谢安一旦这么做就会与天下正道为敌，如果换做是李沧海的话，任谁都不会有什么异议。
    李沧海冷冷地看着我，没有开口，这便说明他已经答应。
    而现在我们要做的便是出手。
    可是，我们谁都没有动，亦如他与师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般一动不动地看着对方。等待着一个最好的时机，可是等待却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
    因为等待消磨的不光是一个人的体力，还有意志，甚至能够将一个人逼疯。
    如果你长时间处在紧张地等待之中，一等就是几个月或者一年，那么你的情绪就会变得越来越差，甚至精神都会被刺激得不正常，那虽然是一种煎熬，可也是每一个人不得不做的一件事。
    一个人选择等待，不光是因为你要等的对你来说有意义，有的时候甚至你明知道等也不会有结果，可是你还是会等。
    因为不管你是一个怎样消沉的人，在内心深处都会有那么一丝希望寄予，也正是因为那一丝希望，所以才会让人坚持到自己都无法相信的地步。
    可是，我和李沧海不会等几个月，更不会等一年。
    我们只是在等一个出手的机会，也许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也许是一盏茶一炷香的时间，或者几个时辰，甚至一夜，总之不会太久，只要我们等到机会的时候便会出手。
    晨曦又一次升起，火红的骄阳将烧遍万里云霞，甚至已经刺到了我们的双眼。
    我们已经等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