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青熏这么做的目的，她只是不想看着红妆含恨而终，可是话说回来，这枚亡魂香虽然能够让一个衰老的人恢复年轻，可是却要承受着死的代价，如果我真的找到了千面，让红妆恢复年轻，那么她要承受的到底是什么？
    我没有再想下去，酒喝得太多了，头像裂开一样，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里的，好像昨天晚上的很多事都记不清了，头还是像裂开那般疼。我缓缓走下床，倒了一杯茶，冰凉苦涩的味道让我清醒。
    我走到客厅的时候，发现红妆和青熏都在等着我，看来就我一个人赖床了。
    “没酒量，就不要喝那么多！”青熏白了我一眼。
    我尴尬地笑了笑，道：“想不到你们南域姑娘这么能喝酒！”
    “南域十几岁的娃娃都被你喝得多，快和我走吧，族长这个时候应该等你了。”
    我点点头，跟着青熏走到大殿内堂，族长今天换了一身衣服，头上戴着南域特有的头巾，手里拿着镰刀，看来早已准备好了。
    我歉意地笑了笑，道：“族长久等了。”
    “没有，我也刚起。”族长看起来很轻松，想必找到泪七楼所在天权楼应该不是很难。
    “出发吧！”
    这是一片绵延无尽的大山，整个巫族就好像是被这大山包围在其中一般，青翠的树木似乎与蓝天绿水融为一体，让人心旷神怡。
    族长边走边收割着一些不知名的草药，短短一会的功夫，身后的竹篓已经盛满了药材。
    “前辈每天都来山里采药吗？”
    族长停下脚步，站直了腰板，喘了一口气，“不是了，很久没来了，年轻的时候还来几次，现在老了腿脚不利索。”
    我笑了笑，没有在说什么，以族长的身手，上山采药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山里的雾气渐渐地变得很浓厚，我总觉得在浓雾之中好像也隐藏着什么东西。
    族长看了一会，将镰刀斜在身侧，喃喃道：“要来了！”
    “什么东西要来了？”
    族长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我们现在走的这个山叫雾团子山，这里的草药种类是整个南域最全的，不少在其他地方找不到的草药，都能在这里找到。”
    “很多年前，古扎的父亲误打误撞来到这座山，发现了很多珍贵的药草，村里的人听说了之后也都纷纷上山采药，因为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一生不得个什么疑难杂症，可是村里上山的那些壮汉去了之后，一天一夜都没有回来。”
    “起初我以为他们在山里迷了路，也就没有在意。但是古扎的父亲得知这个消息，便要上山找他们，他是巫族最勇猛的汉子，大家都相信他们将这些人找回来。”
    “可是古扎的父亲也是如同那些人一样一去不复返。”
    族长摇了摇头，一脸哀愁，看起来心中对那些死去的村民感到愧疚。
    “村里剩下的妇孺找到我，求我把她们的男人找回来，我知道了这个情况之后，立刻动身，可是却遭遇到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族长回过头，叹了口气，缓缓道：“我这一双眼睛，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烂掉的，如果不是我们的草药还算齐全，恐怕现在我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
    “前辈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
    族长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看着已经浓厚得看不清前路的迷雾，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说来惭愧，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当时像现在这样，我身陷迷雾当中，那时候我还年轻，天不怕地不怕，以为无论什么事都难不倒我，哪知只是一瞬间的功夫，我的双目就毁了。”
    “一瞬间？”我皱着眉，看着这将我们包裹的迷雾，“难道有什么东西隐藏在这雾气当中？”
    “不知道，当时我痛苦倒地，然后便晕了过去，我好像隐隐听到了一段歌声。”
    “歌声？”
    “嗯，那歌声绝对不是南域的歌，听声音也不像是中原的歌，那是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就像是鬼哭一样！”
    “鬼哭？”我惊讶地看着族长，如果是鬼哭的话，那么使得族长几乎失明的人会不会是泪七楼。
    “那前辈是怎么回去的？”
    “当时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周围的雾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去，那时候我的眼睛已经受伤了，看什么东西都是一个大致的轮廓，我摸索着，却发现在我身旁有不少尸体，人的尸体。”
    “难道是那些上山采药人的尸体？”
    族长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当时我害怕极了，已经慌了神，我颤颤巍巍地御起血镰，凭感觉往回去的方向飞，一路跌跌撞撞，好在还是回去了。”
    “那天晚上我便下令，任何人不得上雾团子山。青熏的师父花了三天的时间，才找到了一个可以让我重见光明的方法，可是等到拆开蒙在我眼睛上的纱布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我的眼睛已经不能恢复从前了。”
    “好在这么多年，我没有彻底失去光明，眼睛虽然萎缩，不过大致还能看清一些事物。”
    “前辈为什么要带我们来这里，难道泪七楼就在这雾团子山上？”
    族长点点头，眼角带着泪水，“多年前，我曾带着你的师父来过这里，当时我鼓足了勇气，打算将伤我眼睛的凶手查出来，可是雾气还没有起的时候，我便开始胆怯，于是扔下你师父他们二人，一个人逃走了。”
    “我从没想过自己当时会害怕，可是每当我想起那诡异的歌声，就会从心中生出一种恐惧。”
    族长用双手挫着脸，将泪水擦净，哽咽道：“我是一个懦夫，村子里牺牲了十几条人命，我没有勇气救他们，把你的师父丢在这一个人跑了，是对朋友的不义，我根本没有资格做族长。”
    我走上前，握住族长的手，道：“其实前辈，你已经是一个很有勇气的人，起码你敢面对自己，这世上很多人看似勇略无比，其实不过是一个不敢面对自己的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