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紧跟其后。
    瑶光楼的楼梯拉满了灰尘，好似尘封已久，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漆黑的通路之能隐隐约约看清楼梯的轮廓，也不知道这楼梯经过岁月的侵蚀凋零成什么样子。
    走上第二层，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鳞次栉比的棺材，每一口棺材前面都点着长明灯，朱漆的棺木在烛火下若隐若现，仿佛丝丝阴气袭来。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棺木！”我停下脚步，红妆抱着我的胳膊，有些害怕。
    段星辰转过身，一双明亮的眸子有些暗淡，“棺材当然是装死人用的！”
    “那为何这些人死后没有入土为安，而是停在这瑶光楼内？”
    “因为他们都是守楼人！”段星辰摸着身旁的棺木，声音有些嘶哑：“瑶光楼的每一代守楼人死后都会被下一代守楼人安置在这里。”
    我看着这一排排的棺木整齐地放在这片空地上，仿佛还有焚尽的纸灰在地上飘荡，几十代守楼人的尸体都在这里，看来这又是一个传承千年的命运。
    “你对这些去世的人很好奇？”
    我点点头：“我只是好奇他们的使命！”
    段星辰笑了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你为何不管好自己的，何必去在乎其他人的！”
    他说的没错，确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可是直到现在我还不清楚自己的使命到底是什么，可偏偏好像我身边的人都清楚，只有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如果我问你，你说的那个我到底是哪个我的话，你会不会告诉我！”
    段星辰摇了摇头，脸上挂着一丝无奈的笑容，“现在的你连一丝真气都提不上来，我如果告诉你，恐怕你会死得很快，你看看这瑶光楼里所有的守楼人，都在为你的命运奔波一生，若是你还没有完成你要做的事，就这么草草的死了，岂不是荒废了所有人的心机！”
    或许真的如同段星辰所说的这般，光是这瑶光楼里就有这么多人为我奔波一生，而那些我不知道的人呢，亦或者像倪裳和师父那般耗尽毕生心血只为了他们的一个使命。
    “所以，即使你现在看不透所有的真相，也要坚持下去，因为你肩负的不光是你一个人的命运，也是很多人甚至千千万万人的命运。”段星辰转过头，道：“当你的力量足以抗衡一切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所有的一切，所有你心中想要触及的真相！”
    “那你为何还要废了我？”我怒道。
    段星辰笑了笑，笑容凄凉无比，“因为你之前所拥有的力量不配！”
    “那样污秽杂乱的力量只会玷污了你，你要拥有的是真正的力量！”段星辰抬起手，骈指成剑，凌空一直，在这黑暗的空间中便亮起了无数的剑芒，每一道剑芒都是那样的凌厉无匹，万千道剑影瞬间交织在一起，凝聚成一柄巨大的剑气缓缓而落！
    只是那剑气在接近地面的一瞬间便随着段星辰的剑诀收回，无声无息，甚至连灰尘都没有溅起。
    这样收放自如的境界恐怕剑道已达化境！
    “可怕吗？”
    我点点头，即使我习得东方青龙七式也没有把握抵挡这数以万计的剑芒。
    “这样的剑道在曾经的你的眼里被视作粗鄙！”
    我终于明白为何段星辰会认为颜丹珠的力量不配，如果真的像段星辰说的那般，他的剑道在曾经的我眼中不过是粗鄙，那么这样的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难道每个守楼人都有你这等造诣？”
    段星辰点点头，“与生俱来！”
    “与生俱来？”我皱着眉，实在无法想象，一个人的天赋可以传承，样貌可以传承，可唯独不能传承的便是修为，可偏偏在他的嘴里说出来却又是那样的令人无法反驳。
    “你不信？”
    我摇了摇头。
    “你可知道我生在哪里？”
    “不知！”
    段星辰走到一口棺材旁，用力一推，棺材盖应声滑落，“我就出生在这棺材里！”
    我惊讶地看着段星辰，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
    “你把棺材打开，就会信我所说的每一句话！”
    红妆放开我的手臂，我走到一口棺材前，缓缓推开棺材盖，细长的声音划破了故人尘封的宁静。
    一个完好无损的人静静地睡在棺材里，没有丝毫的腐烂，仿佛还有生命一般。
    只见这个人消瘦无比，冷峻的面容冰冷无情，双眉如刀削一般挺立，他虽长的并不出奇，可却与段星辰几乎无异！
    “是你？”我惊讶地看着段星辰，他挂在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妖异！
    我手忙脚乱地打开其他的棺材，同样的面容不断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每一个都是那般冰冷，每一个都睡得那般安详，每一个都与段星辰极为相像！
    “真的是你？”
    段星辰摇了摇头，“是不是我又有什么关系，每隔三十年我阳寿耗尽的时候便会走进棺材里，可每当我醒来的时候又在另一棺材中走出来！”
    “我本以为死掉的那个人不是我，可每当我再一次活过来的时候，那具冰冷的尸体却偏偏出现在我的面前，而我所拥有的力量和记忆都是上一具尸体的复刻，他们拥有的，我同样拥有，他们没有的，我也同样拥有！”
    “你是不死的？”我疑惑道。
    “不，我会死，只不过会再一次地活过来，你看这些尸体，哪一个不都死了！”
    “为什么会这样？”
    段星辰脸上的笑容冻结，声音也几乎嘶哑：“因为这就是我的命运，只有我肩负的使命结束，才会结束这一次又一次的轮回！”
    我的心渐渐地沉了下去，世人皆想长生，可谁知道长生所带来的痛苦，因为无穷无尽的记忆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时时刻刻地纠缠着你，而这也正是段星辰所遭受的无穷无尽的折磨。
    段星辰如此，倪裳如此，师父如此，这千千万万年来有多少人如此，又有多少人能够逃脱命运的掌控。
    良久，段星辰幽幽道：“跟我走吧，帮我在这一世把使命完成，逃脱命运的魔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