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沐白水眉头深锁，迟疑道：“你可知道红妆师妹她已经被青花师叔逐出师门了？”
    “什么？”我依稀记得谢安曾与我说过，红妆先下了山，怎么会被逐出师门的。
    “红妆师妹曾是月华山门下的弟子，至于青花师叔为何这样做，我身为烟云谷弟子也不好打探，只是听说了一些流言。”
    “什么流言？”
    “荆师兄，你当日被魔教妖女救走之时，白帝真人已经把阴山四魔之一的荒芜道完全压制，白帝真人他分身出剑，剑芒已经奔你而去，只是就在这关键之时，红妆师妹替你挡下了那一剑！”
    我依稀记得当日情景，虽然我被红妆刺伤，可是红妆也同样被青花剑所吸收的阴气反噬，大伤初愈又如何能挡得了白帝真人的一剑。
    “她如何挡的？”
    “一剑入心！”沐白水一字一句。
    “一剑入心？”
    沐白水点点头，道：“也许荆师兄不信，这世间有谁能接得住白帝真人的一剑，又有谁能一剑入心而不死，可是红妆师妹却真真切切地活了下来。”
    “只是……”沐白水眉头紧锁，面带迟疑，“只是，红妆师妹痊愈之后便被青花师叔逐出山门，据说她已经入了魔道。”
    “如何入的魔道？”
    “阴气入体而不死，不是魔道是什么？”
    我走到床前，红妆的额头上满是冷汗，秀美的脸极为苍白，嘴里念叨着胡话，想不到她道行尽毁，沦为乞丐竟全是因为我。
    我缓缓将她抱起，走到门前的时候，沐白水突然道：“荆师兄，你这一去定要小心，刚才那人名叫邪刀皇，此人阴险歹毒，莫要被他算计。”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沐师兄今日放了我，不怕令尊责罚吗？”
    沐白水笑道：“我临出门时家父曾千叮咛万嘱咐，只要暗中监视你便好，因为他老人家知道，你一定不是大奸大恶之辈，况且，我也深知自己不是你的对手，何必勉强呢！”
    红妆静悄悄地在我怀中熟睡，长长的睫毛微微弯曲，细眉微皱。我不知道此刻在暗中有多少人在盯着我，也许他们早就想过动手，只是看到邪刀皇出去的那一刻忍了下来。
    想不到月华山下便有如此多的人想取我性命，这虽然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可起码印证了一点，月华山上绝对没有鬼王，否则这些人也不至于如此毫无顾忌。
    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吸引他们或者说什么样的报酬才能够让天下间如此多的人前来杀我，想必能够号令这些人的幕后黑手的地位不下于白帝真人之下。
    可普天之下，除了魔教教主任长风之外，又有谁能够有如此般能力。不，任长风或许只能指挥魔教，正道也之受命于剑宫，而能使这黑白两道之人如此大动干戈的人恐怕比他们俩更可怕。
    “荆大哥，我好冷。”红妆蜷缩在我的怀里，面前的郎中正在聚精会神地给红妆号脉，他双目紧闭，眉头微皱，沉声道：“恐怕夫人的病不是偶感风寒这么简单！”
    红妆一双明眸看着我，眼波流动，面带笑意，可却憔悴的很，只是现在的她看起来很是满足。
    “请先生明示！”
    郎中捋着下巴的胡须，道：“夫人的体质及其阴寒，我从医几十年从未见过如此体质，若是常人只需服下几副温热祛湿的汤药便可，可夫人的病已经沉积有一段日子，恐怕不是喝几副汤药这么简单。”
    “你说什么？已经沉积一段日子？”我看着怀里的红妆，憔悴的面庞中带着笑意。
    郎中点头，略微嗔怒，道：“你身为人夫，自己的妻子每天遭受煎熬却浑然不知？”
    “请先生赐我良方！”
    “为今之计，良药已经无法调和夫人体内的阴寒，再者性能猛烈的药引只能让夫人的病情适得其反，倒不如以阴寒为药引，让夫人的身体慢慢调和，就像冰遇沸水而灼烧，遇冰水而缓融的道理。”
    我明白郎中所说的话，其实红妆并不是患病，而是无法调和体内猛烈的阴气，她不像我，在开始吸引阴气之时便有逍遥诀调和，而她体内的月华派道法无法使阴气循序游动。
    看来普天之下，除了阴山之外，不会有如此浓郁的阴气适合红妆养伤了，只是此去阴山，纵使御剑也要数日，而红妆在我怀里几乎奄奄一息了。
    郎中叹息道：“依在下看来，夫人虽然承受这阴寒之苦多日，奇经八脉已经冰封，可唯有心脉不死，生生不息，而如今，这最后的一丝支撑她到现在的心脉也断了，却不知为何？”
    “荆大哥。”红妆的声音虚弱，“我想回月华山看看，你能带我去吗？”
    “去吧，去吧，莫要留了遗憾。”郎中一声长叹，摆了摆手。
    “荆大哥答应你，无论你去哪都答应你！”我抓住红妆的手，她的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可在我看来却是那样的无奈，我知道她已经等了很久，可却时日无多。
    “红妹，荆大哥一定医好你。”我把脖子上的颜丹珠缓缓取下，挂在她的脖子上，这珠子虽然没有再次亮过，但所蕴含的力量或许可以将她起死回生。
    “荆大哥，这个吊坠好漂亮。”红妆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她缓缓地将吊坠放在胸口，睡得安然。
    月华山是红妆从小长大地方，我想她一定很是思念曾经的家吧，只是如今它已经面目全非，阴气笼罩！
    阴气，阴气！
    我发疯似的向着月华山狂奔，若是月华山阴气充盈，定能滋养红妆体内的阴寒。
    幽冥剑在我的脚下带着呼呼的劲风，我把红妆紧紧地抱在怀中，曾经你为我毁了门派信物，顶撞师长，不惜阴气入体遁入魔道，那么现在纵使刀山火海阎罗殿堂也要为你闯一闯。
    月华山此时此刻已经出现在我的面前，已是清晨，晨曦的霞光并不刺眼，可是在月华山上却笼罩着血云。
    几乎殷红滴血，滚滚不断，似乎沉积了千年，张着血盆大口，吞并天地。
    难道这就是葬月之相，月华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