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雨楼出去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天空中月亮散发着殷红的光辉，愈来愈浓。
    一个长发遮着脸的人，低着头挡在了我的身前，一身破旧衣裳，手里拿着一根竹子，竹端劈裂，俨然是个乞丐。
    只是那乞丐挡在我的身前，一动不动，缓缓撩开长发，我才发现原来是熟人。
    “是你？”我不明白为何索清秋会落魄成这个样子，不过他既然想出现在我的面前，便一定有事要告诉我。
    “上次匆匆一别发生了许多事！”索清秋悄然道，“怎么，不想请老朋友喝一杯吗？”
    深夜，街角。
    一个面摊子在昏黄的烛火下忽明忽暗，一个老人佝偻着身子坐在长椅上，等着客人的光临。
    索清秋喝了一口酒，缓缓道：“这里的面虽然没什么味道，酒也是酸的，不过故人见面，也算得上佳肴。”
    “前辈，你为何……为何到了此般田地。”
    索清秋潇洒一笑，放荡不羁的神情没有一丝感伤，朗声道：“我年少时，不如你这般名动天下，可却不甘终生消沉于市井。”
    “当时我曾想过寻访仙山名师，习得一身本事，仗剑天涯做个侠客也不悔匆匆年华。”索清秋放下酒杯，意兴阑珊：“只是在下根骨不佳，十几年如一日，不能精进，无法窥觊上乘道法，无奈之下只好转投奇门之术。”
    索清秋虽然意兴阑珊，不过他所讲的每一件事却都那样真真切切。
    “我本以为这一生都会碌碌无为，泯然众人，却不料到，当我翻开奇门之术第一页的时候却发现，那书卷中所记载的并不是让我感到艰深晦涩，里面所记录卜卦看相风水之术简直就像真山真水一般，一目了然。”
    “一开始时，我通过所学之术查人观色，就能够帮人趋凶，仅仅三年便有所成就，已经让我不胜欣喜。”索清秋的眼散发着光芒，我想那一定他最为骄傲的一段日子。
    “而后，我潜入深山，一心一意修行奇门之术，却发现，我之前所触及的不过是皮毛，命里之术博大精深，因为每个人的命在出生的那一刻便已经注定，这千千万万年来有千千万万的人，每个人都有他不同的命运，那一刻，我才真正地明白，原来这才是天道。”
    他抬起头，一双明眸注视着繁星点缀的夜空，道：“世人皆想荣华富贵，却不知每个人的命都由天定，无论如何，也无法反抗，更无法逃脱。”
    “所以你修行奇门之术就是为了窥觊天道？”
    “不错！”索清秋拿起一碗酒，一饮而尽，“光是命里之术就是如此，还有星相，风水，那本书简直如同一壶老酒，甘甜香醇，饮之心醉，读之入胜。”
    “所以……”
    “所以我在深山之中，一晃便是三十年！”索清秋接过话，继续道：“这三十年来，无论是占卜，星相，风水，奇门遁甲，我全部一一钻研，日子虽然过得贫瘠，却极为充实。”
    “这三十年里，我不光将奇门之术融会贯通，而且还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惊天的秘密？”我皱着眉头，疑惑道。
    “对，惊天的秘密，就是天机，不可泄露的天机！”
    面摊子虽然没有像潇湘雨楼那般的玉杯，可是我相信几大碗酒还不至于让索清秋醉倒。
    他的眼睛很亮，亮得就像天上的星星，他眉头紧锁，沉声道：“你可想知道这天机是什么？”
    我看着他的眼，等待着下文。
    “千千万万年来，有千千万万的人，虽然每个人的命运都不同，可是却如同旋涡一般，围绕着两个人展开，而那两个人便是天子！”索清秋缓缓一笑，那笑容带着苦涩，“可笑吧，古往今来天子本是一人，可是在这世世代代的轮回之中，却有两个天子并列于世！”
    “而这世上所有的人不过是这两个天子的陪衬，因为每个人的命运都交织在一起，供两个天子驱策。”索清秋指着那面摊一旁的老人，道：“你看这老人一声庸庸碌碌，在灯火摇曳只见穷尽半生，不过是在等你吃他的一碗面，你觉得这样的一生值得吗？”
    “等我？”我疑惑道。
    “你和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当时样子和我现在差不多，那时候我曾给你看过相，你可还记得批文？”
    我点点头。
    “荆兄弟你的面相乃是难得一见的日月伏羲骨，你额头方正而大，上至百会穴，下至中正部位，形状如印绶之方型，这是最好的日角相，拥有此相之人如同长虹贯日，耀于九天，这便是奇骨贯顶，便是帝王之命！”索清秋又一次娓娓道来，一字不差。
    “剑，乃百兵之君，你生得剑骨又是帝命，所以你将是万世不可多得的用剑奇才。可是，兵，乃血腥不祥之物，所以破了你该有的紫气，你的剑骨嶙峋而狭长，形单影只，帝命本就是孤清之命，所以你的一生注定孤之，绝之。”
    “荆兄弟，你可信命？”索清秋又一次问我同样的事。
    我没有回答他，命理本就是一件玄之又玄的事，可是这一路走来，我所遇到的每一件事都是那样的不可思议，剑皇一说虽然缥缈，可好似所有的事都已经给我准备好，等待着我的来临。
    索清秋看着我脖子上的吊坠，缓缓道：“白虎啸风坠，颜丹珠。”
    “前辈你知道它们的来历用意？”
    索清秋摇摇头，道：“我虽知道这白虎啸风坠的来历，却不知道它到底有什么用！”
    “还请前辈指教。”
    索清秋微笑，茶碗里的酒一饮而尽，“指教不敢当。”
    他摸了摸我脖子前的吊坠，道：“相传千年之前，昆仑阙有四件信物，由昆仑掌门保管，可是那人强行开启幽冥之路，使得天降神雷，而这四件信物也就随着他销声匿迹了。”
    “直到后来昆仑派出现了一个旷世奇才，短短几十年的时间，却收集到四件信物其中之二。”索清秋紧紧地盯着我，挑眉道：“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我不知道索清秋口中的昆仑奇才到底是谁，可是我知道我胸前的这个白虎啸风坠绝对不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