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不过玩笑
白沐听叶南狄朝自己发问,随即笑着回道:“在下白沐,客居于此,与叶姑娘仅是萍水相逢,并无瓜葛。只不过,在下有个癖好,喜欢看热闹!还请尊驾莫要见怪!”
叶南狄得到这样的回答,心下微感迟疑,揣测其话中的真伪,并暗自打量着对方样貌。不过,在他确认了对方的年纪后,却是生出了几分的轻视。
经过稍许权衡,他神色一凛,语带威胁道:“奉劝一句,阁下最好莫管闲事!此乃我神剑山庄的家事,不容外人置喙!”
白沐受到对方的警告,倒也没有出言反驳。而是看了看身旁的叶倾城,朝其翘了翘嘴角没有说话,迈步退至一旁,驻足观望。
叶倾城看到白沐退开,这才上前一步,脸色阴沉地朝向叶南狄道:“我称你声三叔,敬你是长辈!可你毕竟被神剑山庄逐出了门墙!而神剑山庄的剑法向不外传!所以,那剑诀无论如何也不能交予三叔!还望三叔固守本分,莫要僭越!”
叶南狄面带冷笑,大声地反驳道:“今时今日,神剑山庄已是人丁凋零!除我之外,谁还能代表神剑山庄?难道是你吗?别忘了!你是女儿之身,早晚都是外姓之人!根本就没有资格代表神剑山庄!所以,这神剑山庄自然应该由我来重掌!”
叶倾城听了这话,柳眉倒竖而起,出言喝道:“三叔已被父亲逐出了叶家,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因此,无论叶家如何,三叔都不能代表神剑山庄!不过,你我毕竟血脉相连,我不想与三叔刀兵相见!还望三叔莫要逼我!”
叶南狄扫了眼守在一旁的白沐,虽然对方始终都没有任何的动作。可有外人在场,却也让他产生了不小的顾虑。心下迟疑间,他猛地念头一转,大声说道:“神剑山庄以剑起家,论剑为宗!既然今日,你我话不相投,不如在剑上论出高下!我若侥幸取胜,你便交出剑谱,并自逐墙门!反之,你若取胜,今日之事便就此作罢!你看如何?”他先前曾与之一战,自信对方的剑术比不上自己。正因如此,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叶倾城听罢对方的提议,却是扭头看向了一旁的白沐。虽然,白沐曾分析过两人的比试。可她心中也清楚,说永远比做要容易!仅凭几句推测,便想战胜对手,哪有这般简单!所以,此刻的她依旧没有任何的把握取胜对方。不过,在反复斟酌后,她也认为这是个一劳永逸的机会。于是,虽心有忐忑,却仍旧点头应道:“好!便依照三叔所言,咱们在剑上论个分晓。”
叶南狄眼见对方答允,立时心中狂喜,一口应道:“好!那便请了!”话音未落,已然是长剑出鞘,直取叶倾城。
叶倾城感受到对方的杀意,连忙抽剑格挡。两柄长剑相互交击,发出了一阵刺耳的铁石之声。
叶南狄的攻势受阻,随即改变剑招。手腕翻转,两剑缠绕,欲以暗劲缠搅,破坏对方的守势。
叶倾城依照剑理而行,不理对方的变化,自顾施展着自己的剑法。手足相合,肘膝相合,肩胯相合,一招一式都恰到好处,妙到巅峰,不见丝毫的凌乱。
两人交手数招,叶南狄虽依旧能够寻到对手的破绽,可那些破绽却稍纵即逝,根本难以把握。
叶倾城施展得仍是那套残缺的剑法,招式未有任何的变化,可内中的剑意却有着天壤之别。
这样的变化,与其交手的叶南狄自然能够清晰地察觉。可他却并不清楚,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为何会有这样的变化。
叶倾城剑势徐徐,生生不息。前式方出,后式未用,便已开始预判即将出现的破绽。并通过身形的细微变化,来悄然化解出现的破绽。这样的改变,令她的剑势有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让对方虽有感觉到变化,却难以堪破变化在何处。
两人交手四十余招,叶南狄已然察觉到不妙,心中的焦虑在疯狂地蔓延。他忽然发现,眼下这局面,似乎对方在拿自己试剑。那种感觉,让他有些崩溃!他想不明白,叶倾城怎能在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便有了如此显著的提升。此刻面对这样的困境,他已经在为先前的托大而感到后悔。
有了叶南狄帮助叶倾城套招,再加之重拾自信,她的剑术早就突破了原有的极限,瞬间产生了骇人的飞跃。其剑势运行,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三合至境,境于无尽。千招万式,化于指掌。
叶南狄面对那稍纵即逝的破绽,已然无法捕捉,渐渐落入下风。可即便如此,他仍旧没有放弃!因为,他的心中清楚,对方有伤在身,必然不耐久战。只要能够再坚持片刻,自己便仍有取胜的机会。
叶倾城利用叶南狄试剑,将自己所悟融会贯通。此刻,眼见时机差不多了,这才悄然间放缓了剑势,令对方可以重新捕捉到自己的破绽。
叶南狄察觉到对方的剑势变缓,以为叶倾城有伤在身,体力不支,暗自窃喜。连忙加催真气,全力施为。于七八招间,寻到一处破绽,全力挥剑,刺向对方的心窝。他刺出这信心满满的一剑,本以为能将叶倾城击杀。可奈何剑至中途,却被对方横剑格挡。
叶倾城挡下这窝心一剑,反手而击,以剑柄镡尾,砸中对方的胸口。
叶南狄遭此重击,立时被击得飞了出去。整个人都摔倒在地,一口鲜血便呕了出来。他喘息了半晌,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满脸的不可置信,望着叶倾城道:“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提升到如此地步?这绝不可能!”
叶倾城根本就不理对方的质问,而是淡然地说道:“希望三叔能遵守约定,愿赌服输!不要再来索要那剑谱!”言罢,她转身迈步回往寺庙,再也不会理会愕然呆立的叶南狄,
在她的心中,对方已是路人,不再是自己的三叔。与之多说一句,都会让她感到厌恶。只想尽快离开这里,再也不要见到此人。
白沐眼见及此,朝向叶南狄拱拱手道:“阁下请回吧!不送了!”说完,他便跟在叶倾城的身后回往寺庙。
叶倾城回到寺中,站定了脚步,朝向白沐郑重一礼。“此番能胜,多亏了公子的三胜之论!此恩此情,叶倾城必当铭记于心,不敢或忘。”
白沐看她如此模样,却是朝其摇摇手道:“叶姑娘能够取胜,乃是姑娘有此能为,与在下无关!其实,那所谓的三胜之论,不过是一句玩笑罢了!”
叶倾城听闻此言,以为是白沐的谦虚,遂连忙说道:“公子过谦了!若无公子的三胜之论,我又如何能在武决中取胜!毕竟,我先前的确是输了!”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回往客房,很快便回到了房中。两人围坐桌前,继续方才的话题。
白沐看着对面的叶倾城的话,缓缓地解释道:“我那三胜之论的确是玩笑,并非谦虚之辞!叶姑娘之所以会败给你叔父,乃是因为与我一战,败得太过突然!心中剑意受损,失了武者的锐气。一名武者在与人对敌时,没有强大的自信支撑,如何能取胜?若连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这般心态便注定与胜利无缘!”话到这里,他语速放缓,又补充道:“而我那三胜之论,说到底不过是纸上谈兵!其真正的目的,乃是让姑娘能恢复信心。实话实说,姑娘的悟性与修为,在我所遇之人中,绝对是上上之选!所以,姑娘能取胜,与我那三胜之论没有多大关系!而是姑娘天赋过人,自己有这般能为。”
叶倾城听了白沐的解释,一时有些沉默。她虽然无法确定,对方这番说辞是否有意谦逊。可在她心中,却仍旧感激万分。遂双手抱拳,朝其施礼道:“无论如何,公子终究是帮我恢复了自信!而且,在方才的比斗中,我感觉到自己又精进了不少!能有这般进境,皆拜公子所赐!”
白沐不等她说完,挥手打断道:“哈!客气的话暂且省下!这几日,姑娘先留在此处安心休养!其余的事情,等伤好再说。”言罢,他见事情已毕,微作沉吟道:“事情已了!姑娘还有伤在身,我便不再打扰!有什么需要,姑娘可去找观悟师弟!在下暂且告辞!”说完,他便要起身离去。
叶倾城看到白沐要走,连忙出言拦阻道:“等等!”
白沐被她拦阻,不由停下了脚步,疑惑地看向叶倾城问道:“哦?姑娘还有何事?”
叶倾城的神情似有迟疑,双颊微微泛红,眸中难掩尴尬之色。她犹豫了好半晌,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咬了咬牙,昂头直视着白沐道:“公子也清楚,我神剑山庄人丁凋零,已如昨日黄花,风光不再!我心中明白,神剑山庄想要恢复往昔,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纵然我武功再高,也难凭一己之力重现往昔!所以,我需要有人帮手,实现心中所愿!”说到此处,她稍作停顿,脸上的红晕似乎又增添了几分。同时,眸中的目光也越发得坚定,郑重说道:“我希望白公子能入赘我神剑山庄,帮我重镇门楣!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白沐听闻此言,先是一惊,随后面露苦笑,无奈地回道:“多谢姑娘厚爱,只是在下早已成亲,这入赘之事已然万无可能!此事,莫要再提!不过,姑娘若有何事需要帮手,尽可说与在下!只要力所能及,必无推脱之理!”
叶倾城受到白沐的拒绝,心中感到了无比的失落。只觉一阵难言的憋闷,瞬间拥堵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