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可以预测的剑(中)
无名寺的禅房内,火炉上煮着茶汤,蒸腾的水气缓缓升起弥漫四散,令这微凉的初秋多了丝丝的暖意。
白沐与铁袖先生、铁和尚三个人,三盏饮茶,彼此闲谈叙话。
铁袖先生朝向铁和尚问道:“这几日,寺中可有发生了何事?”
“这几日,寺中尚算平静,并无大事发生!”铁和尚被这一问,有些好奇地望向对方,反问道:“为何有此一问?”
“嗯!这就好!”铁袖先生得知无事,这才解释道:“我上次离开时,发现有不少的绿林强人在这附近出现!听对方所言,似乎得知你受了重伤,前来登门寻仇。”
铁和尚挑了挑眉,疑惑道:“哦?还有这样的事情!可这些日子,寺中并无强人出现?”
铁袖先生一面思索,一面回道:“那日,我除了在林中发现了不少的绿林强人外,还遇到了一名斗笠怪客!虽然不清楚对方的身份,可此人的身手却是不凡,将那些寻仇的强人杀了个干净!因为摸不清对方的意图,我担心此人对和尚不利,便悄悄地尾随其后。经过在暗中观察,我发现那人仅是在寺外徘徊,始终都没有进入的打算,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随后,他又挡下了几伙寻仇的强人!我见对方没有恶意,自己也还有要事在身,不好多做停留,便也就此离去。”
白沐听完了铁袖先生的描述,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开口说道:“前辈所说之人与我是旧识,他会来这无名寺乃是为了寻我!其实,他今日也有来的!可是,被那叶姑娘当成了歹人给打跑了!”
铁袖先生听罢,觉得十分有趣,遂笑着问道:“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只是,你这朋友为何要藏头露面,行踪诡异?”
白沐的心中虽有猜测,却又不好明言。索性也就推说不知,摇晃着脑袋回道:“我与他有数年未见,也不清楚他为何如此!许是为了躲避仇家?谁知道呢?”
铁袖先生看到白沐也不清楚,便也不再准备,话锋一转道:“今日,我救那姑娘的时候,曾有报出名号!估计要不了多久,她那三叔便会登门来寻!你们觉得,此事应该如何处置?”
铁和尚扫了眼铁锈先生,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摊了摊手道:“和尚是出家人!向来闲事不管,管不了闲事!你们看着办吧!”
白沐的嘴角微扬,对铁和尚所言也并未当真。他心中清楚,这样的话不过玩笑!若事情真的发生在眼前,以难悟大师的性子绝不可能袖手旁观!遂稍作沉吟,想了想道:“对于此事,我们终究是外人!不好妄下决定!依我之见,还是要征询一下叶姑娘为好?”
铁袖先生微微颔首,赞同道:“嗯!有道理!此乃神剑山庄的家事!我当时救她,也是冲动之举!现在想来,倒是有些多管闲事!”
白沐闻言,朝其摆摆手道:“前辈说得哪里话!这江湖之事,江湖人管!我辈行事侠义存心,路见不平,自然要快意恩仇,哪里能顾得许多!若事事都要权衡则个,岂不畏首畏尾,如何还能快意洒脱!”
铁袖先生听了白沐所言,顿时哈哈大笑,附和道:“嗯!说得好!人活一世难得快意恩仇!此言甚得我心!”
白沐看了眼窗外,随即收回目光,朝向铁和尚与铁袖先生道:“我约么着时间,那叶姑娘也该醒了!我过去看看!两位前辈稍坐,晚辈先行告退!”
“嗯!你去吧!”铁和尚见状,点头道。
白沐站起身来,朝向两人各施了一礼,这才迈步离去。
叶倾城躺在床上,神志恍惚间,似乎听到了两名孩童的声音。
“这肉包子真好吃!”
“嗯!我再吃一个。”
“呃!可再这么吃下去,只怕晚饭就吃不下了。”
“吃不下就吃不下!白菜豆腐有什么好吃!再说了,师傅做得饭菜那么难吃,吃不下就吃不下了!”
“嗯!师傅做得饭菜,比我爹爹做得还要难吃...”
叶倾城幽幽转醒,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望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名小和尚与一名小男孩儿正围坐在桌前,吃着手中的肉包子。
观悟察觉到叶倾城苏醒,立时跳了起来,朝向骆续荣道:“她醒了!我去叫白沐师兄!”说话间,便朝向房门跑去。
可他才刚刚转身,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进来的正是白沐。只见他朝向观悟轻笑道:“哈哈!劳烦师弟!我自己来了!”言罢,他又转向叶倾城,笑着问道:“叶姑娘醒了?”
叶倾城从床上坐起,调运真气略作调息,见自己的内伤不重,肩头也已敷药包扎。这才看向白沐,朝其问道:“可是白公子救了我?”
白沐摇头回道:“不是!救下叶姑娘的,乃是我这师弟的父亲,铁袖先生骆七商骆前辈!”说着,他伸手指了指桌前的骆续荣。
骆续荣听到白沐提及自己的父亲,立时咬着包子,用力地点着脑袋,含糊不清地回道:“嗯!是我爹爹救的。”
叶倾城得知是何人救得自己,连忙问道:“恩公现下何处,我想当面致谢。”说着,她便想要起身下床。
白沐见状,连忙上前,将之按回到床上,阻止道:“眼下,骆前辈与难悟大师在禅房说话!一时半会儿,还走不开!叶姑娘身上有伤,若想致谢不用急在一时。”
叶倾城听了白沐这话,以为铁袖先生与难悟大师有要事相商,语气中也就带了几分的歉意。“不好意思!是我心急了!”
白沐转过身来,看了看观悟与骆续荣,在两人的身旁自顾而坐。随即,用鼻子嗅了嗅桌上的包子,出言赞道:“好香啊!”说着,他便伸手取过一个吃了起来,咀嚼着说道:“嗯!还是热的?”
小观悟闻言,顿时扬了扬脑袋,一脸得意道:“那是当然!我用厨灶热过的!”
白沐一面吃着包子,一面笑着赞道:“哈!你倒是聪明。”说着,他又扭过头来,望向叶倾城道:“叶姑娘可要吃点东西?很香的!”
叶倾城看了看白沐,摇摇头道:“谢了!我不饿!你们吃吧!”言罢,她有些好奇地看了看观悟,不解道:“和尚能吃肉吗?”
小观悟听了叶倾城这话,却是满脸的疑惑,反问道:“和尚不能吃肉吗?”
叶倾城看到他这懵懂的模样,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讷讷回道:“好像是不能吧!”
白沐瞧见这般,回看向观悟,朝其笑道:“哈!此乃三净肉,不必太过在意!”
小观悟有些不明所以,挠了挠头道:“师傅怎么没跟我说过?不行!我得去问问师傅?”说着,他站起身来,便朝向房门跑去。只是跑没两步,却又停了下来。看了看手中吃剩的半只包子,狼吞虎咽地塞进了嘴里!这才迈开脚步,跑出了房间。
白沐见他如此,不由莞尔一笑,将桌上的盘子推到骆续荣面前,朝其道:“拿着包子,去禅房找你爹爹!”
骆续荣眼见师兄离开,也就朝着白沐点了点头,捧起盘子,便跟在观悟的身后,颠儿颠儿地追了出去。
白沐等这两个小家伙都已离去,这才朝向叶倾城问道:“以姑娘的修为,怎会被人打伤?”
叶倾城的神情中满是苦涩,轻声叹息道:“技不如人,输了而已。”
白沐看出她心中的落寞,暗自感到了一阵蹙眉,试探地问道:“如此说来,对方的武功很高?”
叶倾城看向白沐,言辞中似有疲惫,无力地说道:“对方是我三叔,对神剑山庄的剑术十分熟悉!无论我如何变化,他都了如指掌,从而轻易化解!我因此不敌,以致落败!”其实,在两人交手的时候,她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对方的剑术并不比自己高明。只是,三叔对自己的剑法太过熟悉,这会才处处都受到克制。
白沐见此,略一沉吟,复又朝向叶倾城问道:“若姑娘与你三叔再次交手,可有取胜的把握?”
叶倾城秀颈微摇,垂眸回道:“没有!”
白沐有些明白了叶倾城的问题,皱眉说道:“姑娘乃是成名的剑客,怎么这般没有自信!”说着,他微微一顿,继而问道:“叶姑娘觉得,你我的身手谁人更胜一筹?”
叶倾城听到这样的询问,不解地望向白沐。她不明白,对方为何要明知故问,难道是为了羞辱自己?想到这里,暗自压下中的不快,咬牙回道:“自然是公子更胜一筹!”
白沐不等她说完,便摇了摇手道:“错了!事实并非如此!姑娘能击败罗踪峘,可我却无法胜他!我与老罗时常切磋武艺,少说也有几十回了,却从来都不曾赢过!而姑娘能取胜之人,我却无法取胜!这是为何?”
叶倾城听了这样的情况,心中也是疑惑不解,难道是白沐言辞作伪?可想了想,又觉得实在没有这必要!
她沉默了半晌,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只得开口问道:“不知道!还请白公子解惑。”
白沐斟酌着言辞,郑重回道:“其实,以姑娘的修为,若是公平决斗我必输无疑!根本就没有取胜的机会!”
叶倾城以为对方在安慰自己,自然是不会相信。“这怎么可能?公子莫不是安慰于我?我叶倾城又不是非输不起,何须公子安慰...”
白沐见她有些激动,连忙压了压手,打断道:“不!这并非是安慰之辞!姑娘会输给我,问题不在于我,而在于姑娘自己!”
“在我?什么意思。”叶倾城的目光中满是诧异,急急地问道。
白沐的唇边挂起了苦笑,深深地吸了口气道:“实话实说,此战对我而言,赢得并不光彩!眼下分说,倒是有些难以启齿!不过,终究没有隐瞒的必要!便说与姑娘也无不可!”言至及此,他稍作停顿道:“其实,在你我动手之前,我便从姑娘的身上,找到了三处引败的破绽!从而借此三败,讨巧取胜!”
叶倾城看到白沐脸上的笑容,一时间竟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那感觉让她无法言表,却又难以忽视。似有火焰灼烧心头,说不清楚是何种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