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岿峥毅
官道之上,单骑独行。一名五官端正,无比雄壮的青年正挥舞着马鞭,朝着岿家庄的方向驭马疾驰。此人名唤岿峥毅,乃是岿家家主的二弟。同时,也是铁和尚的侄子。他这次出门离家数月,乃是处理一桩紧要的生意。眼下生意了结,便也不愿在外停留,一路策马回转岿家庄。
岿峥毅回到自家门前,翻身下马,将坐骑交给下人照料,自己则迈步进入。他刚刚来到院中,便瞧见一名与他有三分相似之男子迎了出来。
那来人快步上前,一把就将岿峥毅保住,兴奋地笑道:“二哥!你可想死我了!”
岿峥毅看向对方,轻笑着问道:“峥穆!大哥呢?”
这前来出迎之人,正是岿峥毅的三弟岿峥穆。岿峥穆听到他二哥的询问,恭敬地回道:“大哥眼下不在庄里,两个月前出门去了!不过,大哥有让人送了消息,这两天应该能回来!”
岿峥毅了解过大哥的情况,不由微微颔首,继而道:“嗯!那大嫂呢?”
岿峥穆一边拉着岿峥毅赶往内宅,一边回道:“嫂子知道你要回来,眼下正在厨房为你准备酒菜!”
岿峥毅听了这话,只觉得心中塞满了暖暖的感觉。“哎!咱们这一大家子,兄弟三个都在外面奔波!家里的事情全都由嫂子打理,真是难为她了!”
岿峥穆扫了自己的二哥,撇嘴说道:“怎么?二哥若是心疼嫂子,那就赶紧给我找个二嫂!”
岿峥毅听到弟弟此言,不由笑道:“哟!你还管起了我的事情!”说着,他挑了挑眉,反问道:“莫不是你有了中意的姑娘,想要急着成亲?”
岿峥穆受到兄长的调侃也不着恼,打趣地回道:“对呀!你这兄长若不成亲,我这弟弟怎好抢在头里!”
岿峥毅瞪他一眼,假作嗔道:“胡说!咱家可没有这般规矩!你若是真的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就告诉二哥!二哥现在就找人,给你上门提亲!”
岿峥穆的神情一滞,似乎微有黯然,但却转瞬即逝,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掩饰得不露丝毫痕迹。“说笑的!我哪有什么喜欢的姑娘!若是真有,一定会告诉二哥!倒是二哥自己要用些心思,快快给我找个二嫂才是正理!”
两人说话间,沿路前行,来到了正堂大厅。此刻,厅堂内已是酒菜齐备,数名丫鬟侍立在一旁,小心伺候。
岿峥毅站定脚步,看了看桌上的酒菜,又扫了眼大堂,这才朝向一旁的丫鬟问道:“我嫂子呢?”
那丫鬟听他询问,连忙躬身回道:“回二爷的话,夫人还在厨房,很快就会过来!”
岿峥毅心中感动,脱口说道:“真是让大嫂费心了!”
岿峥穆站在岿峥毅的身后,朝向一众丫鬟摆了摆手,吩咐道:“我们兄弟吃饭,不用人伺候!你们下去忙吧!”说着,他微微一顿,有补充道:“还有,告诉外面的下人,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过来打扰!知道了吗?”
那一众丫鬟领下吩咐,齐齐应声,鱼贯而出。
兄弟两人见没了下人,便都各自落座,等待大嫂的到来。
岿峥毅看着桌上的酒菜,朝向岿峥穆道:“你也不劝劝嫂子!咱们都不是外人,何必让她如此操劳,弄这么一桌子酒菜。”
岿峥穆面带笑意,推手回道:“嗨!嫂子是心疼二哥出门在外,数月奔波,风餐露宿,必然是吃不到家里的味道!今日二哥回来,自然要好好得犒劳一番!”
岿峥毅垂下眼眸,叹了口气道:“哎!今时今日的岿家不比当年,族中的生意是越来越难做!自从父亲过世,所有的事情都落到了咱们兄弟的肩上。若能重振岿家的门声,咱们兄弟受些奔波倒也算不得什么!只是苦了嫂子独自操持家务着实不易啊!”
岿峥穆见他如此,只得出言劝道:“二哥不必如此!这几年的经营,在大哥与二哥的努力下,咱们岿家已经有了起色!将来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岿峥毅笑了笑,看着自己这三弟感到了一阵欣慰。“是啊!咱们兄弟三人,一定能让岿家越来越好!”说到此处,他却是沉吟起来,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岿峥穆看自己的二哥神情有异,一时心生好奇,出言问道:“二哥!怎么了?”
岿峥毅抬起头来,郑重地看向对方,缓缓回道:“其实,我一直在想,若当年二叔能接手岿家,也许岿家就不会是今天的模样?”
岿峥穆听闻此言,顿时感到了无比的愕然,不解地问道:“二哥怎会有这样的想法?当年由父亲接手家业,乃是爷爷临终前的决定!既然爷爷做了这样的选择,自然有爷爷的道理!那个时候,咱们都还在蹒跚学步,此事并非你我能左右!更何况,岿家已是今天这模样,未可知的事情还是不要想了!”
岿峥毅感受到自家兄弟的态度,心下无奈地叹了口气,试探地问道:“你说,我若是请二叔回来主持大局,能否可行?”
岿峥穆听了兄长这般提议,神情微变,慌忙摇摇手道:“我不清楚,二哥怎会有这般想法!二叔出家多年,早已不问红尘俗物,未必会接受二哥的好意!何况当年的事情,你我虽不清楚内中的真相,可多少也有些耳闻!二叔之所以出家,背后肯定有父亲在推手!所以,在二叔的心中,难保不会对你我没有怨恨!此事内中的变数太多,你我都无法掌控!以岿家眼下这局面,怎能让二叔再回家中?”
岿峥毅得知三弟并不希望二叔回来,心中有些失望,争辩道:“二叔的为人你我都清楚!他若心中有恨,咱们兄弟三人不可能这多么年都平安无事!更加不会,在父亲过世后前往坟前祭拜。”
岿峥穆直视着自己的兄长,仍旧坚持道:“二叔离家多年,早已是方外之人!咱们就别拿家中俗事,再去打扰他了!”说完,他也不想在继续纠缠,便搪塞道:“二哥!实话实说!此事我不赞同!不如等大哥回来,你再问问大哥的意见!如何?”
正在此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名三十出头的妖娆妇人缓步而入。这美貌妇人正是他们大哥岿峥廉的妻子,两人的嫂子素氏。
岿峥毅与岿峥穆见对方到来,连忙都站起身子,齐声施礼道:“嫂子!”
素氏扫了眼两人,盈盈一笑,将手中的汤盆放到了桌上,轻启朱唇道:“坐下!快坐下!都是一家人,何必这般见外?”
岿峥毅神情恭敬,垂首回道:“嫂子也坐!”言罢,便与岿峥穆重新落座。
素氏伸手取过支瓷碗,盛过羹汤,端到岿峥毅面前。“这猪脚汤打早上就煲在了锅里,火候十分,非常的滋补!来!尝尝嫂子的手艺可有退步!”
岿峥毅一见这般,连忙双手接过递来的羹汤,并朝向素氏感激道:“让嫂子费心了!”
素氏笑看他如此,掩嘴笑道:“兄弟说得哪里话,跟嫂子还这般客气!若是你大哥回来,见我怠慢了他的兄弟,岂不是要怪罪于我!”
“嫂子说笑了!大哥与嫂子成亲这么多年,从来不曾有过争吵!又怎会为这些许小事责怪嫂子!”岿峥毅道。
素氏美眸低垂,眼中闪过了一阵黯然,随即又恢复如常,朝向岿峥毅关切道:“你们在外面奔波,要多多注意自己的身子!在喝酒前,要先喝碗热汤暖暖肠胃,这样才能不伤身体!”
岿峥毅听了嫂子的叮嘱,感到一阵暖意袭过了心头。他端起汤碗将之喝光,抬头朝向素氏赞道:“嗯!好喝!嫂子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
素氏被他夸奖,却是有些赧然,朝其回道:“兄弟谬赞了!”
岿峥穆眼见及此,也是从旁插口,朝向自己的二哥道:“既然二哥喜欢,那就多喝一些!”
岿峥毅闻言,笑着回道:“别光说我!你也喝上一碗!嫂子的手艺真的不错!”
“汤还有很多,不必谦让!大家都有!”素氏看到两人如此,不由莞尔,开始为两人布菜斟酒。
三人一边吃着酒菜,一边闲话家常。很快,几坛老酒便被喝光。
素氏不擅饮酒,已然是俏脸微红,起身朝向兄弟两人道:“你俩慢饮!我不胜酒力,先回去休息。”
岿峥毅与岿峥穆见她要走,俱都起身道:“嫂嫂自便!我兄弟二人再小酌几杯。”
素氏点了点头,提醒道:“嗯!饮酒要适量,不要喝得太晚!”
岿峥毅与岿峥穆受她叮嘱,齐道:“知道了!嫂子!”
兄弟二人送走了素氏,便又重新回到桌前,各自落座,继续吃酒。
岿峥毅的神情间似有迟疑,一面吃着杯中之物,一面犹豫着说道:“嫂子今日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太一样!”
岿峥穆听到兄长这话,不由眉头一挑,沉吟着问道:“哦?不一样?哪里不一样?我怎么没有发现?”
岿峥毅扫了眼岿峥穆,摇了摇头,不确定道:“说不清楚!但总是感觉哪里变了!”
岿峥穆听罢此言,微微沉默了稍许,轻笑道:“许是二哥离家太久,对嫂子有些生疏?等时日久了,便会一如从前!”
岿峥毅看向自己的三弟,若有所悟道:“也许吧!可能真的是我离家太久,彼此之间有些生疏!”
岿峥穆见他不再纠结,也就摆摆手道:“二哥想这些作甚?来!咱们喝酒!”
“好!喝酒!”岿峥毅收敛心神,与之碰了碰酒杯,一饮而尽。
他放下酒杯,已是有了几分醉意,随口朝着岿峥穆道:“哎!你说,嫂子与大哥成亲多年,怎会一直都没有孩子?若能给咱俩生个侄子,那该有多好!”
岿峥穆看着微醉的二哥,笑着回道:“二哥若喜欢孩子,就赶紧成亲!何必非要等嫂子来生!”
岿峥毅见他调侃自己,抬手指了指对方,笑骂道:“你这小子,就知道拿我打趣!”说着,他微微一顿道:“二哥的事情,不劳你操心!不过,你若有心仪的姑娘,可一定要告诉二哥!二哥好托人给你说媒!”
两人又喝了一会儿,岿峥毅感到酒意上涌,有些天旋地转。随即晃了晃脑袋,朝向岿峥穆道:“这酒我喝得差不多了!今天就到此为止!”
岿峥穆点头应道:“也好!二哥今天刚刚回来,一定十分疲累,还要早些休息!有什么事情,咱们明天再说!”
岿峥毅与之分别,离开了厅堂,一路回到自己的卧房。因其酒劲上涌,头晕目眩,竟连衣服都没脱,就往床上一倒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