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温行义的探望
白沐看着茫然无措的温小姐,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显得柔和,好言劝道:“我也知道此举背宗忘祖,令温小姐难以接受!可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小姐应该清楚宗族的力量有多强大!只要你还在温家的族谱上,便无法真正摆脱对方的威胁!”说着,他稍作停顿,感慨道:“这世道便是如此,但凡家族绵延,都必然会经历盛极而衰。若撑过此劫,便能再次延续。若撑不过去,就只能渐渐消亡。温家眼下的状况便是这样!没人能逃脱这天道循环!所以,传承需要代价,延续必有取舍。哪怕在我白家,也曾有过相同的经历!不过,白家的家规特殊,在某一方面能够保证家族的稳定。”
阿狗听到白沐提及白家,一时好奇地问道:“什么家规?怎么没听你提过”
白沐瞥了眼阿狗,调侃着回道:“提过的!只是你不上心,也就不曾记得!”他话到此处,也就说起了白家的家规。“哎!白家的家规有许多地方都与时下的习俗有所不同!单说娶妻!在白家的族规中便有明言:男子娶妻,三十无子,才可纳妾。而且,在这种情况下,若依旧没有子嗣,便只剩下一种选择。在族中依照辈分,择人过继。这样做得目的,是为了防止过多的人口给家族造成负担。”
阿狗挑了挑眉,问道:“这规矩怎么听着有些鬼扯?”
白沐摇了摇头,叹息道:“这还不算什么!白家的男子在成年后,除去继承家业的嫡子外,其余的男丁都会被从族谱中剔除,并得到一笔相应的财产作为补偿。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保证家族的稳定。因为,一旦此人被剔除族谱,就证明他失去了争夺财产的权利。如此做法,能够降低家族内部的冲突,从而减少矛盾的隐患。除此之外,更重要的一点是,无论是白家的哪一支出了问题,都不会因为同族关系,遭受牵连引至灭族!”
阿狗听完了白沐所言,有些开始明白对方为何要说这些,恍然问道:“你是在说,温家矛盾的起因?”
白沐看了看阿狗,又看了看温小姐,略微沉吟道:“我作为外人,有些话本不该说!但眼下这般,却也不能不说!若言辞逆耳,还望温小姐莫要见怪!”说着,他稍整言辞,继续道:“温家堡当前的局面,会走到如此境地,与温老爷脱不了干系!常言道:慈不掌兵,善不理财!以眼下的情况来看,温老爷作为堡主少了些果决!正因其当断不断,才会变得如此被动。”
温小姐听他言及自己的父亲,立时反驳道:“不是的!父亲已经让我着手调查,整顿内外事务!只是未曾想到,事情会走到这般地步!”
白沐摇晃着脑袋,直言道:“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才开始调查,已经不知慢了几手,几乎可说先机尽失!小姐的两位叔父能够做到如此地步,事先不可能没有任何的征兆!温老爷做了多年的温家堡主,他也不可能察觉不到对方的动作!最大的可能,就是温老爷念及兄弟之情,手软了!”
温小姐哪里能够接受白沐指责自己的父亲,恼怒地问道:“我父亲念及兄弟之情有什么不对?难道,非得让我父亲去做那不念亲情的冷血之辈?”
“作为兄长,令尊做得没错!但作为温家堡主,他不能维护家族的稳定,便是头人的失职。否则,又怎会有如今的局面!”白沐不想与她针锋相对,无奈地转换话题道:“好了!咱们不说这些!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小姐要如何保住长房的家产,直到令弟归来!所以,还请温小姐早做决断!”
温小姐听他又说回此事,神色顿时一黯,喃喃说道:“即便是如此,难道我就真要背弃宗族?”
白沐看她仍旧迟疑不决,也不敢催促得太过。“在下乃是外人,能做之事毕竟有限!此事要如何取舍,还要温小姐自己决定!但无论小姐做下什么决定,还请提前告知在下!如此,在下也好及时应对!除此之外,还有一点要务必切记!那就是无论小姐要如何打算,都请在温老爷下葬之前做好决定!否则,我们将会十分被动!”
温小姐听了白沐的叮嘱,只是低头不语,并未作答。
白沐见她不理自己,知道是心有埋怨,便也不想再说什么。随即伸手入怀,取了三样东西放到床边。“我不确定,接下来的日子会发生什么!但为保万全,还是小心些好!这里有一支烟花,一筒迷烟,一荷包的避毒丹。这三样东西,请小姐随身带好,以防不测!”
温小姐秀颈微抬,朝他点了点头,将这三样东西收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庭院中却传来了脚步声响。
白沐闻声,立时朝向两人提醒道:“有人来了!”话音方落,房门已被人推开。
这推门而入的正是温二老爷,他扫了眼屋内的三人,眉心微微皱起,随即又舒缓下来,整理好脸上的颜色,这才朝着温小姐关切道:“阿韵!你的身子可有好些?”
温小姐看到时温二老爷,强压心中的反感,垂眸回道:“多谢二叔关心!阿韵已无大碍!”
温二老爷微微颔首,朝其笑道:“这就好!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温小姐面对温二老爷那令人厌恶的关怀,感觉自己快要吐出来了。两人寒暄了片刻,她有些不耐这般虚情假意,遂转而问道:“不知我父亲现下何处?我想去看一看他!”
温二老爷被她这一问,脸上也挂起了悲伤,沉声回道:“原本你回来的时候,我便想带你去见大哥!可谁能想到,你身子不好,初闻噩耗竟晕了过去!你现在虽然没事,但身子终究是虚弱,不好理事!大哥的后事便交我来操办,必让大哥走得风风光光!这些事情你不要操心,先将身子养好!免得大哥在九泉之下也难安心!”
温小姐现在的状况的确不适合再操劳这些,也就没有推迟。“如此,便有劳二叔了!”说着,她话锋一转道:“不过,我作人子女,无论如何都要去见一见父亲!否则,这心下实在不安!还望二叔成全!”
“嗯!这倒也是!”温二老爷说到这里,抬眼扫量着白沐与阿狗,沉吟道:“阿韵!有些事情,你别怪二叔多嘴!毕竟,你是未出阁的姑娘!身边跟着两个男人总是不太方便!不如,二叔给你挑两个丫头,随身留用可好?”
白沐听了温二老爷所言,自然明白对方的心塞,接口道:“温二老爷莫要误会!在下是过来谈生意的!并非是登徒浪子,无须这般戒备!”
温小姐见白沐开口,也就顺势回道:“这几日家里事忙,生意的事情只能暂时搁置!这样,一会儿我让正安给白公子安排下住处!等家父的后事处理妥善,咱们再谈生意的事情!只是,耽误了公子的时间,还望莫要见怪。”
白沐瞄了眼温二老爷,无所谓道:“没问题!反正生意的事情也不急在一时!百善孝为先!令尊的后事才是重中之重!”
温小姐感激地回道:“如此,小女子还要多谢白公子体谅!”
温二老爷看她二人如此客套,一时间也摸不清虚实。不过,他已经派人去调查白沐的背景!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只有弄清了对方的来历,才能做出正确的应对!
温小姐强忍着虚弱起身下床,整理过衣衫,朝向温二老爷道:“请二叔带我去见父亲!”
温二老爷道:“行!但你要多多保重身体!毕竟,你有恙在身上,情绪太过悲痛,身体会难以承受!”言罢,他便在头前带路,将温小姐三人领出卧房,一路行至一处偏厅。此刻,那厅堂内正有一口棺材安置在当中。
温小姐看到那棺材,脸上的悲戚再难掩饰,朝向身旁的温二老爷请求道:“有劳叔父带我来此!不知可否让我单独陪陪父亲!”
温二老爷听她如此要求,自然不会拒绝,一口应道:“也好!你就在这里陪陪大哥!记得不要太过伤心,免得坏了身子。”
温小姐躬身回道:“多谢二叔关心!”
温二老爷眼见这般,便也不再停留,自顾转身离去。
温小姐见他离去,转过身来,朝着阿狗道:“正安!你去给白公子安排住处!我想独自一人陪陪父亲!”言罢,扭头看向白沐,歉然道:“眼下堡内诸事纷杂,若有怠慢之处,还望白公子莫要见怪!”
白沐听她说得客气,摆了摆手道:“温小姐不必如此!”
温小姐朝着白沐轻拂一礼,便也不再多言,自顾进了厅堂。
阿狗等温小姐进了厅堂,也就招呼着白沐道:“走吧!我先给你找个住的地方。”说完,他便带着白沐离开了院子。
白沐跟随着阿狗来到了他住得地方。两人进到屋内,阿狗朝向白沐道:“最近这几天,我要守在小姐的身边!屋子没有人居住,你就暂且先住在这里!”
白沐打量着屋中的环境,不由笑着问道:“这是你的屋子?”
阿狗颔首问道:“嗯!怎么了?”
白沐笑道:“屋子不大,却很干净!看得出来,你很喜欢这里。”
阿狗听了这话,不由问道:“哦?这也能看得出来?”
白沐回道:“咱们走江湖的,平日里难得讲究!你把这里打扫得如此干净,说明你准备在此长住!否则,如你我之辈,又怎会去整理房间。至少,我在成亲之前,从未自己整理过房间!”
阿狗瞪了白沐一眼,撇嘴道:“润泽!实话实说,你有时精明得让人讨厌!走吧!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吃完饭后,我还要给小姐带些饭食!”
白沐点头应道:“嗯!也对!用完饭后,我还要熟悉一下堡内的地形。”
阿狗一听这话,疑惑地问道:“哦?你在担心什么?”
“倒不是担心什么!”白沐稍稍沉默了片刻,谨慎道:“若不了解周围的地形,一旦真的出了事情,我们很难全身而退!有备才能无患!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