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追寻的斗笠
孤山密林中,鬼面人扛着一口巨大的棺材沿路急行。不多时的功夫,便来到了一处破庙。他站定脚步,将肩上的棺材放了下来,迈步进到庙中。
庙中有一人蜷缩在墙角,早已等候多时,而这人正是葬尸先生风雨师。
鬼面人扫了眼庙内的四周,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低沉道:“让你久等了!”
风雨师一边用缠满布带的手指抚摸着身旁的葬尸缸,一边朝向鬼面人问道:“东西都准备齐了?”
鬼面人微微颔首,朝其回道:“嗯!最后一味夫诸角已经到手!所有的药材全都齐了!”说话间,他的言辞中透露出难以压抑的兴奋。
“真没想到,你竟能这么快就破解宝藏的机关!”风雨师斜眼看着鬼面人道。
“执念是种强大的力量!这力量驱使我不停地前进,任何困难都无法阻挡!”鬼面人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却仍旧能够感受到,那隐藏的脸上似乎扬起了得意的笑容。他说到这里,稍稍地平复了自己的语速,复又再次问道:“你施术的东西可有准备妥当?”
风雨师垂下了眼眸,淡然回道:“放心!早就准备好了!我依照葬尸缸的结构,造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足以熔炼你体内的赤螈血蛊!不过,有一点你要清楚!即使是有夫诸角压制蛊虫,天山雪莲的根脉护体,我也很难保证你不会经脉衰竭而亡。”
鬼面人听闻对方的提醒,却是不为所动,坚定道:“我明白!可我等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此时此刻!既然万事俱备,哪里还有退缩的道理!我现在心中唯一的牵挂,就是我那徒弟。”
风雨师看他如此,暗自挑了挑眉,出言道:“既然心有挂碍,何不在施术之前去见他一面!怎么?你没有去吗?”
鬼面人闻言回道:“没有!”
他本来是想见陶青儒的,可最终却没有这样做!因为,他不想这次见面成为永别。这是一次重生的机会,也是一次非生即死的考验。面对这样的抉择,他必须要放下所有的牵挂。只有心无旁骛,才能直面生死。为了获取这次的机会,他做了许多自己不想也不愿意的事情。也正因如此,他才不希望以现在肮脏的自己,去和陶青儒道别。
风雨师对鬼面人的想法也能猜出一些。因为,他也曾经做过与之类似,令人难以取舍的决定。遂此时见到对方这样子,不由朝其提醒道:“即便你心中早有觉悟,何不去见他一面!这次施术破法,成败不过五五之数!若是成了,自然没什么好说!如若失败,你必死无疑!即是如此,又何必给自己留下遗憾!”
鬼面人暗自叹息,艰难地回道:“我明白!所以,我在来此之前,便做好了所有的布置!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我那徒弟!”说着,他微微一顿,朝向风雨师道:“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风雨师神色不变,平静道:“有什么事情?说吧!我帮你也不是第一次了!”
鬼面人伸手入怀,取出一封书信,递给风雨师道:“我若出了事,你帮我将这书信交给我那徒弟!若我无事,那这书信你就烧了!”
风雨师伸手接过书信,瞅也不瞅就收入了怀中,一口应道:“可以!”
“好了!我也没什么放不下的了!咱们开始吧!”鬼面人做好了最后的交代,整个人都便的坦然起来。
荒山村外,一名斗笠人沿着河边缓步而行。
前方不远处,正有一名妇人在用清冷的河水洗着衣服。这名妇人三十上下,容貌姣好,虽衣着朴素,可身上却隐藏着一股妩媚之气,不像寻常的农家女子。
那斗笠人来妇人的近前,停下了脚步。虽然他的面容被斗笠遮挡,可那审视的目光却依旧令人不寒而栗。
他沉声开口,似有调侃地问道:“哈!谁能想到,堂堂大江盟的四夫人竟会嫁入农家成了村妇?洪祥龙若泉下有知,不知会作何感想?”
这河边浣洗的妇人,正是前大江盟主洪祥龙的四夫人。不过,此刻的她已经没了往昔的风光,身上的贵气早已消失殆尽!唯一还剩下的,仅是那姣好的容貌。
四夫人听见有人叫她,顿时感到一阵颤栗!因为,已经很久都没人这样称呼自己。而这样的称呼听在耳中,更是令她感到又惊又怕。不由耿着僵硬的脖子,扭头望向那说话之人。
只见一名头戴斗笠,体态消瘦男子,正站在她身侧不远的地方。不过对方的面容被斗笠的纱帷遮掩,根本就看不清模样。
她骤见此人,一时难以判断对方的身份,只得强作镇定,否认道:“壮士认错人了!奴家贺氏,并非壮士口中的四夫人!”
斗笠人冷哼了一声,似有不屑道:“贺氏?有意思!听说,你嫁了个老实人,还为对方生了个儿子!真是难得!你跟了洪祥龙这么久都没有怀上子嗣,真不知道是洪祥龙老得不行,还是你有意防备!”
四夫人听了这话,面色变得煞白,摇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言罢,她不想与对方继续纠缠,便要起身离去。
斗笠人察觉四夫人的意图,倒也没有阻拦,而是自顾自道:“你听不懂?真的吗?要不要我去你家找你丈夫,问一问他是否知道你的过去?”
四夫人停下了脚步,惊惧地瞪视着斗笠人,怒声道:“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斗笠人无视对方的质问,继续逼迫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方才所言并无半处虚假!不是吗?”
四夫人感到自己的身体一阵颤抖,两条腿似灌了铅般沉重。她银牙紧咬,不再否认对方的质问,朝其问道:“说吧!你找我何事?只要不伤害我丈夫和儿子,哪怕要我的命也尽管拿去!”
斗笠人摇晃着脑袋,啧啧出声道:“诶!你的命不值钱,你丈夫和儿子的命也不值钱!这些对我来说都毫无意义,我只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保证不碰你的家人!”
四夫人的眼眸中闪过了挣扎,半晌后抬起头来,望向斗笠人道:“可以!只要你遵守诺言,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斗笠人看她如此,满意地点点头道:“放心!我这人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说话却一向算数!”言罢,他直言问道:“我来问你,那鬼面人到底谁?他与陶青儒又是什么关系?”
四夫人诧异地看着对方,疑惑道:“你的问题莫名其妙!我根本就不知道谁是鬼面人?更不清楚他与陶青儒有什么关系?”
斗笠人得到这样的回答,却是根本不信,冷冷地喝问道:“不清楚?那你可知道,贾剑昌与卓文越护送三夫人出城,在半途上遭遇了伏击?”
四夫人回视着对方,颔首道:“知道!可这与鬼面人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斗笠人的身子微微一僵,似乎有什么事情与他想得并不一样。在沉默了稍许后,他依旧按着先前的思路道:“在劫杀贾剑昌与卓文越的人中,便有这鬼面人。而你又在事发之前莫名其妙的失踪,从种种迹象表明,你对当晚发生的事情早已预知!所以,你猜会提前离开!那天晚上的事情你脱不了干系!”
四夫人骤起了眉头,大声地辩解道:“我不认识你说得鬼面人!那天我不在府中,是因为事发之前,我接到了撤退的命令!”
斗笠人听到这般回答,冷眼凝视着对方,沉吟了片刻道:“那撤退的命令是何人所下?”
四夫人的眸中闪过一阵尴尬,她秀颈微摇,无奈地回道:“不知道!我仅仅是接到了撤走的命令,并不清楚对方是谁!”
斗笠人猛地向前迈了一步,怒声喝道:“哼!你竟跟我说不知道,你觉得我会相信?还是真当我不敢动你的家人?”
四夫人感受到对方的杀意,脸色顿时一变,急忙解释道:“我没有说谎!御执宫府对底层的密探从来都是如此!当我们被派出来执行任务,就会变成单线联系!而且流程十分复杂!你若不信,可以自己去查!”她说话的声音略带嘶哑,显然已经紧张到极点。不过,她话一出口就察觉到了失言,连忙止住了话头。
斗笠人心下恍然,飞快地整理着脑中的思绪。“御执宫府?原来如此!”
四夫人见事情已被说破,索性也就不再隐瞒。“对!我是御执宫府安插在洪府的密探!但你要明白,我除了监视洪祥龙外,做不了任何决定。”
斗笠人听闻至此,喃喃自语道:“难道,那鬼面人和御执宫府有所关联?”说着,他扭头望向四夫人,再次问道:“你在御执宫府,可曾见过那鬼面人?”
四夫人直视着对方,坚持道:“我说了,我不认得鬼面人!你若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而且,我虽是宫府的密探,可地位却不高,所知有限!仅知道一名叫作谭四的接头。”
斗笠人沉吟了稍许,皱眉问道:“那谭四现下何处?”
四夫人摇了摇头,苦笑着回道:“我不清楚!自从大江盟出了事情,我便离开了御执宫府!从那时起,我与他们就断了联系。”
斗笠人眼见线索中断,心中自然不敢,追问道:“你在洪府这么长时间,可曾听闻陶青儒与何人交往密切?”
四夫人努力地回忆着从前的过往,有些不确定道:“我与陶青儒并不熟悉!他与谁人亲近,我不好说!不过,听说他与卓文越走得很近。”
斗笠人闻言,却是哼了一声,讥讽道:“哈!卓文越?真是笑话了!近至可杀,何其荒谬!”
四夫人听对方着语气似有怨怼,一时疑惑地问道:“怎么?你认得卓文越?”
斗笠人连忙收敛心神,冷然回道:“不该问的别问!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四夫人暗自咬牙,点头应道:“明白!”
斗笠人逼视着对方,沉声道:“你方才所言,我会仔细调查!但愿你没有骗我!否则,对你没有什么处!”说完,便也不再多言,自顾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