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计出
赵越回到自己的房间,刚一进门,就看到鬼面人坐在自己的床上。他连忙转过身子,小心地看了看外面,确认过附近没人,这才飞快地将关上房门。侧身瞪着鬼面人,神色不悦道:“你先前是如何说的?怎会弄出这么大纰漏?不仅没人杀死,还让他被救回到府中?”
鬼面人听罢赵越的质问,却是轻哼了一声,语带讥讽道:“怎么?瞧这样子,赵烨没死你很失望?”
赵越被他这一呛声,不由为之语塞,有些恼怒地争辩道:“你什么意思?我事事都听从你的安排!现在出了这样的纰漏,你让我如何是好?”
鬼面人目光平静,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如何是好?你不是跟那赵信说,要给留夜侯下毒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赵越听了这话,脸色霎时阴沉了下来,低声喝道:“你监视我?”
鬼面人盯了对方半晌,摇头回道:“不!这不是监视你,而是保护你!所以,你不用种表情!”说着,他微微一顿道:“更何况,你的主意不错!我已经按你所言,在你父亲的药中做了手脚!”
赵越面露骇然,惊讶地问道:“什么?你是说,你已在我父亲的药中下了迷药?”
“嗯!不过,我没下迷药,那太过低级!”鬼面人端坐不动,缓缓地回道:“我调整了药方的配伍,虽然仅仅是细微的变化,但药性已改变。药汤本身虽然没毒,可重伤之人服用过后,会使其陷入昏迷,长睡不醒,直到油尽灯枯而亡。”
赵越长长出了口气,可心念急转后却又担忧起来,再次问道:“你这般做法,难道不会被人发现?”
鬼面人看着赵越回道:“放心!这种法子非常隐蔽,很难被人发现,寻常验药的手段也验不出问题,短时间内不会被人察觉!但有一点,必须将药渣妥善处理!否则,若有精通医术之人去检查药渣,必然能察觉到端倪。”
赵越听闻此言,感到有些放心不下,朝其问道:“小心处理?那些药渣现下何处?”
鬼面人看到赵越急切的模样,也不隐瞒,直言回道:“那剩余的药渣,被府上的下人倒在了西墙角边。该如何处理,你自己看着办吧!不用我来教你!”
赵越一听药渣没有处理,脸色骤然大变,惊惧道:“你为何不处理掉那些药渣?”
鬼面人瞳孔收缩,眼中闪过了一瞬不屑。“不会是想所有的事情都由我来做吧?嗯?”
赵越被他这一问,顿时感到无比的尴尬,不知该如何反驳。遂也不再纠缠,转换话题道:“若依你此法,我父亲还能坚持多久?”
“留夜侯受伤颇重!如此下去,半月左右就会一命呜呼!”鬼面人回道。
“半个月左右?时间太久了!难保不会夜长梦多!”赵越满脸的不悦,眉头也拧成了川字。
鬼面人看着赵越,感到有些齿冷,嘲弄道:“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赵烨断气?真是个好儿子!”
赵越受到对方嘲弄,却是咬了咬牙,反驳道:“你不用讽刺于我!这件事情走到今天的地步,乃是你一手促成!若我出了事情,你也别想独善其身!”
鬼面人对赵越的不满毫不在意,依旧平静地回道:“不用生气!我只是随口说说!”言罢,他略作沉默,接着道:“其实,你说得对!半个月的时间的确太久!所以,我也不准备让赵烨拖上半月再死!”
赵越眉梢扬起,急声问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有别的安排?”
鬼面人颔首道:“嗯!当然有!既然要做局,怎么能没后手?”
赵越忙道:“什么后手?”
鬼面人缓缓说道:“我已在府中悄悄地散播消息,说留夜侯昏迷之前,曾想下令诛杀赵奕!罪名是悖逆人伦,残杀兄弟。”
赵越听到是散播谣言,原本的激动立时凉了半截,撇着嘴不屑道:“些许谣言而已,这有何用?再说了,这样的谣言也不会有人相信。”
鬼面人斜眼扫量着赵越,阴测测道:“若仅仅是谣言,自然没什么用处!可我若派人潜入侯府绑走赵奕,又当如何?”
赵越听至此处,不由双眸发亮,激动道:“你意思是说,先以谣言做引,再用畏罪潜逃,坐实老二加害父亲的罪名?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话到这里,他又斟酌了片刻,略显担忧道:“可侯府的守卫森严!你独来独往尚能隐蔽!若要想绑走一人,却是难比登天!一旦行动失败,无法将之绑走,岂不前功尽弃?”
鬼面人摇了摇脑袋。“绑得走就绑,绑不走就算了!我们的真正目的是让人知道,他赵奕想要逃走。至于最后的结果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到此事的人怎么想!”
赵越恍然大悟道:“嗯!有道理!只要众人都心生猜忌,他定然百口莫辩。”
鬼面人看到赵越语带兴奋,不由得叮嘱道:“我有必要提醒一句,你这两天的表现有些出格!已经引起了赵信的警惕!你自己好自为之!”
赵越被鬼面人提醒,心下也是一惊,脱口问道:“怎会如此?”
鬼面人斜眯着赵越,似乎对其有些不满。“怎么不会如此?你这两天的表现过于精明,与往常的举止颇有不同!难道你不明白,事出反常必为妖吗?”
“那怎么办?”赵越面色苍白,言辞间亦有着无法掩饰的慌乱。
鬼面人朝向赵越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冷静一些,并朝其安抚道:“莫慌!这几天,你什么都别做!等我派人绑走赵奕,无论成功与否,赵信的注意都会被此事引走!短时间内,不会再纠缠于你!等他再次怀疑你时,也就是他上路的时候。”
赵越听了鬼面人的安排,这才稍稍安心,恢复了镇定的模样。
鬼面人审视着赵越,心下暗自比对留夜侯的几个儿子,除去赵廷外,基本上都很聪明。但可惜的是,因受限家规的阻碍,导致赵越等人都缺乏历练。遇到事情大多不够冷静,显得慌乱无措。不过,对于赵越这性子,他倒也乐得如此!毕竟,这样的人容易掌控!若真等到将来翻脸的一天,以自己的手段想反制对方,也不会太过为难。
道路两旁杂草丛生,温东驾着马车沿路而行。
温行仁倚靠在马车内,闭目休息,身体则随着车轮的转动不停地摇摆。最近这一段日子,他诸事缠身,不胜烦扰,令本就不好的身子越发得疲惫不堪。
温东听到车内传来呼吸沉重,不由关切地问道:“老爷可是身子不爽?”
温行仁强忍着身体的不适,闭目回道:“没事!不过是身子有些疲累!不要紧的!”
温东一边赶车,一边说道:“老爷暂且忍耐一下,差不多中午就能赶到八通镇!等到了那里,咱们可以先找家客栈休息一晚,明早再赶路。”
温行仁听了对方的建议,却是回绝道:“算了!还是早些回去!让那丫头独自面对老二和老三,我这心底实在不安。”
温东清楚东家的心思,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哎!若小少爷肯留在家中,帮衬着老爷和小姐,哪里会有这么多麻烦。”
温行仁闻言,怅然道:“哎!我那不孝子就知道舞枪弄棒,结交江湖匪类,哪里懂经营之道!他这次离家已有三年之久,音信全无!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意外!”
温东听出了话中的苦闷,连忙劝慰道:“少爷的身手了得,谁能动得了他!老爷不必这般忧心!说不定再过几年,等少爷年纪大些,就会慢慢收心,回到家中帮老爷打理生意。”
其实,温行仁自己也是清楚,若自己那儿子肯留在家里帮手,根本不会有这么多麻烦。老二和老三就是看准了自己后继无人,才会频频动作,欲在自己手中谋取族中的大权。
可自己那儿子却心不在此,每日里舞刀弄剑,从不过问家里的生意。自从三年前与家里闹了一场,便负气出走,不辞而别。去年年底,曾往家里回过书信。那也是迄今为止,唯一的一封书信。信上说,他在童门馆认识了一名姓孙的拳师,据说武艺十分了得!满纸的文字都是诸如此类如何如何,却没有半分回家的意思。
家中接到信后,他连忙派人前往了童门馆,去找自己的儿子。可家人赶到时,自己那儿子却早已不知去向。
温行仁苦笑连连,神情没落地自语道:“我对那小子早已不抱希望!他若肯回来,我何至于把族中的事情交给韵儿打理!那丫头虽然聪慧,可她毕竟是女儿身,纵有百般能为,也很难压服族内的众人。更何况,她已这般年纪,却一直都没有许下婆家!当真是我这父亲对她不住!”
温东听到话中的自责,一时有些揪心,正要开口相劝慰,可话到嘴边却还未及出口,便发现前方的路边,正有一人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他瞧见这般,连忙勒停马车,朝向车内的温行仁道:“老爷!前面路旁有人倒地!我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温行仁睁开双眼,提醒道:“你自己小心!”
温东应了一声,提着马鞭,迅速赶到那人的近前。俯下身来,探手在脖颈处试了一试,感到还有脉搏,便将之翻转过来,打量起对方的容貌。
这是一名年近三十的壮年男子,身着布衣,样貌寻常,五指粗壮,虎口有老茧。瞧着样子,应是习武之人。此人,正是重伤昏迷的阿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