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夜访
白沐与宫别羽、寇引铭话别后,离开了祥福客栈。在街边买好礼物,来到曾经寻求过帮手的那间药铺。
此刻,药铺里的孙掌柜正于柜台前翻看着账本。他察觉到有人进入,随即抬起头来。在看到来者是白沐后,神色不由一凛。
白沐向药铺内扫视了一圈,见只有孙掌柜与那名伙计,也就少了许多顾虑,迈步来到柜台近前,朝向孙掌柜深施一礼道:“先前蒙孙掌柜援手,在下不胜感激。今次前来,乃为登门道谢!”说话间,他将带来的礼物双手置于柜台。
孙掌柜看了一眼柜台上的礼物,倒也没有推辞。“此事已经过去,以后休要再提。”
“如此大恩,不敢或忘!”白沐连忙恭敬地回道。
孙掌柜见白沐如此,也不如何表示,朝向一旁的伙计吩咐道:“你帮我照看生意,我与白公子到后堂说话。”言罢,转向白沐请手道:“走吧!咱们到后堂叙话。”
白沐依其所言,跟随对方进了后堂来到书房,两人进入房后各自落座。
孙掌柜给白沐倒了杯茶,这才好整以暇,朝其问道:“白公子这次前来,想要打听些什么消息?”
白沐看着孙掌柜,见其已识破自己的来意,一时有些尴尬地辩解道:“在下的确有些事情想要向孙掌柜打听!但这次登门也的确是前来致谢!”
孙掌柜朝他摆了摆手,无所谓道:“白公子无需解释!关于公子的事情,聂执府已向在下交代。只要是公子要的消息,便是在下的分内之事!不必言谢!”
白沐面带歉意,赧然道:“话虽如此,可上次若非掌柜的援手,只怕在下早已命归离恨。此情此恩,如何能不铭感五内。”
孙掌柜笑了笑道:“客气话就不用说了!公子有何事尽管吩咐!”
白沐见此,便也不再客气,想了想道:“我想请孙掌柜帮忙查几个人!”
孙掌柜垂眸问道:“可以!都有谁?”
白沐稍作斟酌后,缓缓回道:“我想查的共有四人!这四人分别是本地的三位代事人穆百代、王冉和陶龚胜,外加山东寇家的寇引铭!我需要这四人的详细背景,越详细越好。”
孙掌柜听罢白沐的要求,思索道:“穆、王、陶三人皆是本地大户,关于他们的消息,我这里有详细的备案!不过,有关那寇引铭的背景却有些为难,毕竟此地离山东路途遥远,我这儿的备案可能消息不全!”
白沐听了孙掌柜的解释,微微颔首,表示理解道:“嗯!我明白!”
“既然如此,公子先在此处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孙掌柜站起身来,迈步出了书房。
白沐看到对方离去,心中清楚,这药铺里肯定有处收藏卷宗文书的密室。至于这密室在什么地方,估计只有孙掌柜与那伙计知道。对此,他虽有好奇却并不关心,只要能得到想要的消息,其它的事情根本无关紧要。
其实,他这次前来,主要的目的是调查浮头市的三位代事人!之所以捎带上寇引铭,只是一点私心作祟。而这点私心,也出于对宫别羽的关切。当然,他这样的心思不可能说与人听。
约么等了盏茶的功夫,孙掌柜捧着卷宗回到了书房。扫了眼等候许久的白沐,把卷宗放于桌案道:“卷宗在此,你自己看吧。”
白沐朝向孙掌柜致谢道:“有劳了。”言罢,便率先取过寇引铭的卷宗,打开观看。
这卷宗上所载的内容,虽说不上面面俱到,却也颇为详尽。寇引铭是寇成海唯一的儿子,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不过都已出嫁。其人自小便十分的聪慧,文武双全,为人孝顺,没有不良嗜好,基本上没什么缺点。如若不出意外,寇引铭会成为寇家将来的家主。这样的人对于宫别羽来说,应该会是不错的选择!
白沐放下心中的疑虑,换取下一卷卷宗。他接连查阅,一直看到最后的卷宗时,才猛然蹙起了眉头。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一个本不该有所牵连的名字。他从未想过,这个名字竟会出现在手中的卷宗之上。
孙掌柜见他如此模样,不由朝其问道:“怎么?可有不对?”
白沐听他询问,翻手扫了眼卷宗上的名字,确认过陶龚胜三字后,不答反问道:“孙掌柜!你这里可有陶青儒的卷宗?”
孙掌柜看了看白沐,微微颔首道:“有是有!不过,此人的背景我也是最近才开始整理。关于他的事情,我们所知有限!公子若是想看,我这就去拿。”
白沐垂首道:“有劳孙掌柜了!”
孙掌柜转身离开书房,没过多久便再次返回。他将刚刚取来的卷宗,递交给白沐道:“这是陶青儒的卷宗,公子请看!”
白沐伸手接过,打开卷宗后扫了几眼,却发现里面的内容实在稀少,仅有寥寥几句。随即抬起头来,朝向孙掌柜问道:“这上面怎么有这么多空白?”
孙掌柜解释道:“这些空白处乃是未曾查到的缺失!陶青儒在四岁前,的确是住在长江以南的陶家村。他与陶龚胜都是陶家村人。我在陶家村当年的户籍上,找到了陶青儒的名字!但后来江水决堤,整个陶家村都被淹没,除了这叔侄二人便再无活口。那次水患后,陶青儒也下落不明!一直到最近,陶龚胜于重病下召回了陶青儒。我们这才得知他们有叔侄关系,遂又重新调查此人的经历。知晓他这些年来,一直在大江盟作內府总管。不过,我们所知有限,眼下也只能查到这些。关于他二十五岁之前的事情,基本一片空白,没有任何线索。也正因如此,这卷宗上才会有大量的留白。”
笔唯一杆,话分两头。
此时,宫别羽和寇引铭已经潜入了陶府。他们之所以会把陶府定为第一目标,乃是听从了白沐的建议。
按其的说法,穆百代之死乃是意外,整件事情他都亲身经历。其内中细节,很难与鬼面人有所牵扯。也就是说,穆百代的嫌疑应该最小。
其次,便是王冉。此人的死也是个意外。其尸体白沐也曾亲眼所见,他是死在元红锦手中。而元红锦出手杀他,乃临时起意,目的是为了天山拜帖。此事与鬼面人并无直接关联,也就难以判断两人之间是否有牵扯。
最后是陶龚胜。此人死得十分蹊跷,正好是白沐等人回到浮头市的前一夜。这么巧合的时间,似乎是有意安排!而且,他的尸体没人见过,无法确定是否真如外面所传的暴病而亡!换句话说,陶龚胜的死也可能是杀人灭口!因此,白沐建议两人先从陶家入手。
宫别羽和白沐相识多年,对他的判断十分信任,这才会与寇引铭夜探陶府。
两人潜入陶府后,沿路躲避着巡夜的家丁。入眼所及,满是白灯孝绫,有着说不出的压抑。院中的下人正在收拾桌椅碗筷,残羹剩碟。瞧那样子,应是白宴刚刚散席。
宫别羽和寇引铭翻上房顶,悄然隐匿,一路寻到灵堂所在。猛然听到说话声响,这才停下了脚步,小心地揭开房顶瓦片,朝向堂内望去。只见,灵堂正中摆放着一口巨大的棺材。一名年近不惑的中年男子,身着重孝,跪在棺材近前。
此人面色阴郁,手捏纸钱,一张张地放入身前火盆。若是白沐在这里,定然会认出此人正是陶青儒。于他身后则正站着名老者,约有六旬上下,同样身着丧服,满脸的哀容。
那老者朝向陶青儒,恭敬地问道:“客人都已送走,下人在收拾桌椅!少爷可还有交代?”
陶青儒手上不停,仍旧往火盆中添放着纸钱,一张一张,似平静似冷然,不带半分情绪。“府上的事务我不熟悉!有什么事情,陶伯要多多担待!若是无关紧要,可以自行处置!不必事事都来问我!毕竟,我来陶府的时间不长!很多事情都难以理清,不好妄下决断!所以,着府上的一应大小,还要陶伯费心照应!”
被称作陶伯的老者听闻至此,连忙躬身应道:“少爷怎说得这般见外!既然老爷将陶家交给了少爷,小老儿自会听从少爷的吩咐,不敢丝毫的推脱!”说到此处,他微微一顿道:“小老儿在这陶府大院住了二十余年!只要少爷不嫌弃,小老儿愿为陶家肝脑涂地。”
陶青儒闻言,依旧继续低头烧着纸钱。“这几天的事情,有劳陶伯操心!等我给叔父守完头七,还要请陶伯帮我梳理家中的生意!”
陶伯一听这话,小心地问道:“那这几天,我让人准备账本,送来给少爷查看!”
陶青儒眉角轻垂,摆摆手道:“不用了!头七过后,我会亲自前往各个店铺,查验账册。在这期间,莫要将查账的事情泄露出去!”
陶伯听到这里,不敢有丝毫迟疑,连忙应道:“小老儿明白!请少爷放心!一定不会走露消息。”
他虽与这位新东家相处不久,却早已发现眼前的男子绝非易与之辈。其人做事心思缜密,不见丝毫纰漏。对方告知自己将要查账,却又明言不要走露消息!这明显是在考验自己!对方若真的担心走露消息,就根本不会将查账的意图告知自己。似这般安排,必然是另有谋算。他念及此处,一时竟有些脊背发凉,暗自小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