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战书
连玉恒听罢金小楼所言,眉头已然拧在了一起,怒声道:“阁下如此做派,实在有负断刀疯的名头!你我皆为江湖中人,既然出来闯荡江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阁下所说的买命钱在下没有!即使是有,也不会拿!”
金小楼嘴里嚼着东西,含糊不清地回道:“路是走出来的,话是说出来的,命是挣出来的,名头是吹出来的。你来找我,是因为我的名头响亮!若能一战取胜于我,便能从此成名立万!你会如此设想倒也没错!可找我比武的人实在太多!若是没点儿规矩威慑于人,我岂非不胜其烦!所以,该说的话我都说了!接下来如何选择,还要看你自己!”
连玉恒冷哼了一声,伸手抽出背后的长剑,朝向金小楼道:“既然如此,还请阁下多多指教。”话音未落,已是挥剑刺出,杀向了金小楼。
反观金小楼坐在那里,好似浑然未觉,依旧背对着连玉恒,继续吃着面前的酒菜。可就在长剑刺至他后颈的一瞬,金小楼却下意识地偏了偏头,轻描淡写地避过那来势凶猛的一剑。
连玉恒见自己一剑刺空,连忙抽剑回手,准备再刺。而就在这时,却被两根纤细的筷子夹住了长剑的剑脊。随之一声脆响,长剑霎时折断。
他一见这般,不由心下大惊,正要准备抽身退逃。可这个念头才刚刚闪过,却已经来不及了!他握剑的手腕已被筷子刺穿,掌中的断剑也脱手而落。
与此同时,金小楼骤然转身,接住那下落的断剑。反手一挥,插入对方胸膛。连玉恒惨叫了一声,便仰面摔倒,已是气绝身亡。
眼见出了人命,客栈掌柜与伙计俱是惊恐骇然,吓得躲了起来。酒楼内的食客也都四散奔逃,哪还敢留在这里观看热闹。
金小楼看着地上的尸体,神色间满是不耐,讥讽道:“早跟你说了,带足钱财再来找我!可你却不听!还非得跟我说什么境界!现在好了!你也如愿以偿,人剑合一咯!”言罢,竟是再也不理地上的尸体,自顾转身,随手将染血的筷子夹在腋下擦了两下,便又继续吃喝起来。
啪!啪!啪!
而就在这时,却猛然传来一阵拍手声响。一名中年男子出现在楼梯口处,轻笑着赞赏道:“不错!断刀疯金小楼果然名不虚传!”
这来人年过不惑,身着锦衣长裘,器宇轩昂,一名手下随行在后!瞧那模样,便知来历不凡!
金小楼听到有人称赞自己,却是头也不回地冷声道:“别理我!理我就揍你。”
那来人看向桌前的金小楼,似是为难道:“可在下的确有重要的事情想与阁下分说!这该如何是好?”
金下楼面色一沉,将手中的筷子插入桌面。猛地站起身来,扭头瞪向来人道:“该死!不就是吃顿饭嘛,怎么是人不是人的全都来了?真他娘的败兴!”
那中年男子看了看金小楼,嘴角微扬道:“看来,阁下的心情不是很好?”
金小楼冷冷地盯着来人,皱眉道:“怎么?你来在这里,就是为了关心我的心情?”
那中年人虽见对方言辞不逊,却也并不在意,而是平静地回道:“当然不是!在下今日前来乃是拜送战书!”说话间,他伸手入怀取出战书,递交到随从的手中。
那名随从捧着战书,来到金小楼的身前双手奉上。
金小楼扫了眼战书,却没有伸手去接。“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想知道你是谁,更不在意这什么狗屁战书!我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填饱肚子!所以,你最好给我滚蛋!有多远,滚多远!”
那中年人面色微变,很快又恢复自然道:“不急!送完这份战书,在下会自行离去!不过,在将战书送达之前,却是万万不敢这般离去。”说到此处,他稍作停顿继续道:“在下知道,阁下一连数日奔波逃亡,不得停歇,腹中定然饥饿难耐。在这种时候,在下本不该打扰阁下用饭!可有些事情,却必须要告知于阁下!否则,阁下这顿饭注定要吃不安生!”说着,他抬手指了指窗子。“眼下,这酒楼的外面已被我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阁下若不接受战书,纵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休想活着离开!阁下若是不信,可向窗外确认!”
金小楼听到这里,虽是眸光一冷露出湛湛寒芒,身子却始终不曾移动分毫,沉静似水道:“哦?你在威胁我?你觉得,我金小楼像是会受要挟之人?”
那中年人摇头笑道:“何必说得这般难听!不过是个选择而已,怎能算作威胁?”
金小楼扫了眼身前捧着战书的随从,却是仍是没有伸手去接。“我这人的脾气很坏!特别讨厌受人威胁!所以,我决定不接这战书,与你们死磕到底。”
那中年人一听这话,原本泰然的神色顿时一僵。他未曾想到,金小楼竟会不看形势,一意孤行做出这样的选择!可眼下的自己却又实在不想与之动手,遂想了想,咬牙道:“这一连数月,你与我北宗厮杀不止,想必也是不胜其烦吧?眼下这封战书却是个机会,只要将之接下!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你与北镇拳宗的恩怨都可一笔勾销!这一劳永逸的机会仅此一次,绝不会再有!难道,你想被我北宗一直追杀下去?”
金小楼听过对方所言,挑眉问道:“哦?你是北镇拳宗的人?”
那中年人扬了扬头,脸上写满了傲然。“正是北镇拳宗谢东升。”
金小楼眼眸微凝,沉吟了片刻后,这才缓缓伸手,接过那随从捧来的战书。
谢东升见他接下战书,嘴角微微扬起,露出得意之色。“既然阁下已接下战书!那在下便不再打扰了,就此告辞!”
“等等!”金小楼看他一眼,却是懒洋洋道:“谁说我接了战书?不过是拿来看看,如何就能算应承下来?怎么?你这战书不能看的?”
谢东升听闻对方此言,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强压着怒气,喝问道:“嗯?阁下是在戏弄于我?”
金小楼挑着眉毛,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你说对了!我就是戏弄于你!怎样?不服气的话,咱们现在就可以试试拳脚!”说话间,他还横了对方一眼,神色中满是挑衅。
谢东升双目圆睁,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动,已然被激得怒火中烧。可又不想破坏原本的谋算,便也只得强压着怒意,深深地吸了口气道:“那敢问阁下到底想怎样?”
金小楼扫视着战书上的内容,漫不经心地回道:“该当怎样,就当怎样!”
谢东升得到这样的回答,脸上的颜色又难看了几分。什么叫该当怎样,就当怎样!这样的鬼话,谁知道是答应了,还是不答应?念及此处,他便想再次开口寻问!
而金小楼却不等他开口,便率先问道:“这与我比武的韩珏是何身份?”
谢东升听其发问,立时便察觉到对方的言辞似有松动,连忙解释道:“这韩珏乃是我们北宗的宗主!”
金小楼心下恍然,沉吟间自顾自道:“宗主?嗯!倒还算不错!即便输了也不丢人!”说着,他却微微一顿,反问道:“你刚才说,只要我应下比武,无论结果如何,我与北镇拳宗的恩怨便一笔勾销!此话可当真?”
谢东升颔首应道:“自然是当真!只要你接下战书,并于明日前往西郊树林的界石碑处,赴约应战。阁下与我北镇拳宗的前尘旧怨便一笔勾销!”
金小楼想了想,复又问道:“这次的决斗可是公开比武?”
谢东升回道:“自然是公开比武!”
金小楼经过仔细地确认,这才点点头道:“好吧,那便如此。”言罢,竟是将手中的战书扔到了地上,用脚一踢,便将之踢到谢东升的脚边。
谢东升的随从瞧见这般,顿时脸色一寒,连忙弯腰将之捡起,并用衣袖掸去上面的尘土,朝向谢东升请示道:“大长老!这......”
谢东升不待其将话说完,便挥手阻止不让他多言,并朝向金小楼冷着脸问道:“阁下这是何意?”
金小楼坐回椅子,淡然回道:“就这个意思!”
谢东升一听,脸上的神情变得愈发难看。咬了咬牙,继续问道:“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金小楼转过身去拿起筷子,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回道:“我说过,我从来不接受威胁!所以,这战书我是绝不会接的!”
谢东升眼见及此,已是怒火上涌,合着说了自己许久全都是废话。“你可要清楚,这是与我北镇拳宗化解仇恨的唯一机会!这样的机会如若错过,便绝不会再有!莫要意气用事,做出不智的选择!”
金小楼背对谢东升,埋头吃着东西,含糊地回道:“你这人脑子真笨!我只说不接战书,又没说不接受决斗!谁人规定,不接战书就不能接受决斗?”
谢东升闻言一滞,心下骤然狂喜,连忙朝向对方确认地问道:“这么说,你同意了?”
金小楼一面拒绝着东西,一面戏谑地回道:“怎么?你若是不愿!我可以不去!”
谢东升见到对方同意,哪肯任其反悔,连忙道:“好!阁下既然同意!咱们一言为定!三日后,北镇拳宗于西郊树林界石碑处恭候大驾!”说完,便大袖一挥,带着随从转身离去。
金小楼见对方下楼,这才起身拉过连玉恒的尸体,顺着窗子撇了下去,并朝着楼下的谢东升大声喊道:“将这尸体带走,留在这里影响食欲!”
谢东升刚刚出门,就险些被落下的尸体砸到身上,顿时面色一沉便想张口骂人。可话才刚到嘴边,却又强自忍下咽了回去。好半晌,才吩咐手下将尸体收走。
这时,一名虬髯大汉也迎上前来,朝向谢东升躬身问道:“师兄!事情办得如何?”这说话的汉子,正是谢东升的师弟洪恩龚。
谢东升看向自己的师弟,摆摆手道:“事情已经办妥!将此处的人手尽数撤离。”
洪恩龚应道:“嗯!好的!”他说着一顿,复又低声问道:“我们带了这么多人!为何不直接冲上楼去将他杀了?”
谢东升摇了摇头,冷笑道:“这么难缠的角色还是留给韩珏吧!我们只需安心等待,坐收渔人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