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辩解
白沐吃完烧鸡,把最后一根骨头扔到地上。这才站起身来,朝向庙外大声喊道:“好了!请两位暂且罢手!容我说上几句!”
铁和尚与任宗赋听到白沐的声音,俱都停手戒备,各自退后。
穆婉怡见白沐说话,立时喝道:“恶贼!还不赶紧出来,束手就戮!”
白沐来到门前,顺着‘千字棺’与庙门的缝隙朝外张望。他看了两眼,转向穆婉怡道:“想让白沐出来,并非难事。但我希望在场的诸位,能回答几个问题?”
穆婉怡眉头一挑,恨声道:“你害我爹爹性命,此仇不共戴天,还有何话好说?”
白沐一听这话,顿时猜出了对方的身份。这女子,应该就是慕百代的女儿穆婉怡。
任宗赋瞧见这般,略一沉吟道:“老夫倒要听听,你想问些什么?”
白沐倚在缝隙的边缘,朝着庙外朗声问道:“诸位想要杀我,到底是想为穆老报仇,还是为了别的原因?”
在场众人被他如此询问,立时七嘴八舌地回道:“我等前来乃出于道义,帮穆小姐报杀父之仇!”
“对!我等是为了道义!”
“对!我等此举乃是为江湖道义!”
白沐等众人的议论稍歇,这才再次开口,质问道:“若是如此,那就奇了!在下又非杀死穆老的凶手,诸位因何要对在下穷追不舍?”
穆婉怡闻言,怒声喝道:“有人亲眼看到你杀死我父亲,难道还会有假?到了此时此刻,你竟还要狡辩,当真无耻之极!”
白沐嘴角微扬,反问道:“这位是穆小姐吧?你说得目击之人可是何仝?”
穆婉怡冷笑道:“明知顾问。”
白沐见她如此态度,也不着恼,大声回道:“诸位仅凭那何仝一面之词,便定了在下的罪过!这真是天大的冤枉!而且,我听说那何仝已经死了!不是吗?”
董成上前一步,朝向庙内讥讽道:“那何仝明明就为你所杀,何来听说二字。”
白沐微微皱眉,反驳道:“诸位说,何仝被我所杀,‘五轮经’为我所盗!不知,可有人亲眼看到?若是有人看到,可敢出来与在下对峙?”说到此处,他目光微凝,等待着众人的回答。
半晌,见无人答话,席程浣迈步上前,沉声道:“你因‘五轮经’而杀害穆老先生,又因我等突然赶到,匆忙间没能带走‘五轮经’。为此,你逃跑后又再行折回穆府,杀死了何仝,盗取经卷。凡此种种显而易见,顺理成章之事,何必再行狡辩!”
白沐听了对方的质问,不由回道:“凡此种种是否顺理成章?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些都是你们的推测,并无证据。空口白牙,大可集尽世间之恶毒随意罗列!”
穆婉怡面色阴沉,皱眉喝道:“你贪图‘五轮经’!杀害我父亲!此事众人皆知,修要狡辩!快快出来受死!”
白沐想了想,出言道:“请穆小姐稍息怒气!诸位认定在下是凶手,乃是因为何仝的指认。但何仝已经身亡!也就是说,没了这个证人便是死无对证。我想知道,眼下诸位要如何指证于我?”
陆无极道:“证人已被你所杀,想要怎样说辞,你大可随意!可却没人会信你!”
白沐骤然发笑,语出惊人道:“哦?没人信我?不一定哦!”说着,他稍作停顿,朗声道:“何仝虽然死了,可证人却不只一个。我有一个证人,能证明我的清白。这人在案发当天就在穆府别院,他有清清楚楚地看到凶手的模样。”
席程浣眉头一挑道:“不可能!那天,我们都在幕府别院。别院内除了我们,只有你与何仝!哪里来得证人?”说着,他略一沉吟,质疑道:“这些天来,你一直被我们追杀!怎么可能有时间去找证人?那所谓的证人,不会是被用银钱收买的吧?”
白沐面对质疑,却是自信地回道:“我既然敢说此人能作证,自然有十足的把握!而且,诸位大可放心!我的证人绝对可靠。因为,他的身份正是穆府别院的下人。”
穆婉怡听闻此言,不由大吃一惊,连忙问道:“什么?我家的下人?是谁?快说!”
白沐看了看她,反问道:“穆府别院,可有一人名叫穆忠?”
穆婉一时愕然,难以置信道:“穆忠?”说着,她连忙唤来身边的护卫,低声问道:“穆忠人呢?”
那护卫见自家小姐询问,连忙回道:“呃......打咱们出发后就再没见他?”
白沐看到对方的动作,却是朝其笑道:“穆小姐不用找了!我已让人将穆忠带走。”
穆婉怡听到此言,顿时面露怒色,厉声喝道:“什么?混账!还不赶紧交出穆忠!”
白沐叹了口气,苦笑道:“穆小姐放心!在下保证穆忠现在绝对安全!但此时此地,他还无法现身。”
任宗赋略一思索,突然朝向白沐问道:“你说,穆忠能证明你不是凶手!可事情发展至此,他为何始终都隐瞒真相?”
白沐叹息道:“他不是有意隐瞒,而是不敢直言!”
穆婉怡一听这话,不由怒道:“胡言乱语!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沐无奈地解释道:“其实,穆忠不能在此出现也是无奈。因为,那凶手就在诸位当中。”
穆婉怡骤闻此言,神色大变,随即问道:“你说什么?”
白沐回道:“刚才,任老前辈询问,穆忠为何不肯说出真相?其实,这原因十分简单!因为那凶手就在诸位当中!而且,此人在江湖上颇有名望。他担心若将真相说出,而穆小姐又不信他,最终会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穆婉怡盯着庙门方向,厉声问道:“哦?此人是谁?”
白沐摇摇头道:“时间和地点都不对!此人的身份还不能说!因为,由我说出,不仅会打草惊蛇!穆小姐也不会相信!与其如此,还是让穆忠来揭晓真相吧!”
穆婉怡怀疑地问道:“哼!他人在何处?”
白沐回道:“我已让人把他送往公开亭,交由公正堂的仲裁保护起来!只有在那里,他才有说话的机会。只有在那里,他才敢说真话!”
所谓公正堂有些类似官府的衙门,专门处理江湖门派的内外纠纷。其堂内共有七位仲裁,六十三位持戒,各个都是一流的高手。只要是江湖事,无论大小皆可寻其帮手,公正裁决。据传闻说,这公正堂的背后有朝廷的影子,当年堪外道一役就是由公正堂牵得线,朝廷出的抚恤。不过,事情是否真的是这样,却没人能够说得准。自古以来,就有皇权不下乡的说法,放在江湖游侠的身上更是如此。但不插手,不等于漠视放任!也许,这也正是公正堂诞生的原因吧!
穆婉怡微微皱眉,迟疑道:“公开亭?这......”
白沐看着对方,继续道:“穆小姐莫怪!只有穆忠活着,我才能洗脱嫌疑。所以,我必须保证他的安全!”说着,他微微一顿,接着道:“我知道,各位并不相信在下。因此,还请大家随我同往公开亭,以作见证!”
陆无极见此,却突然插口,怀疑道:“说得好听!若是你半路跑了,又当如何?”
白沐微微一笑,淡然道:“为示诚意,在下可以封功体、闭武脉,交由任老前辈亲自看押。不知如此,能否取信诸位?”
孙正伦等人听他这般提议,纷纷将目光投向了穆婉怡。
在场众人俱都开始窃窃私语。
任宗赋也扭过头来,示以询问。毕竟,穆婉怡才是苦主,别人不好代她决断。
穆婉怡察觉那投来的目光,知道是在询问自己。遂略一沉吟,咬咬牙道:“好!可以!”
任宗赋见她同意,随即转过身来,朝向庙内的白沐道:“好!老夫答应你的请求!”
白沐得到对方的答允,面露喜色道:“如此,晚辈的性命便交由任老前辈了!”
任宗赋点点头道:“放心!老夫言出必行!在到达公开亭前,定然保你万无一失。”
白沐谢道:“如此多谢了。”说着,他朝向铁和尚道:“请大师移开这‘千字棺’!”
铁和尚微微皱眉,提醒道:“你可想清楚了!这‘千字棺’一旦移开,我就很难再护你周全!”
白沐微微颔首,轻笑道:“不用担心!有任老前辈的保证,我一定不会有事!移开吧!”
铁和尚无奈道:“好!我听你的!”说着,一把拉过棺上的锁链,将之背到身后。
白沐自庙中走出,来到任宗赋的身前,朝其道:“请任老前辈封了在下的武脉!”
“好!”话音未落,任宗赋出手如电,急封白沐周身要穴。
白沐武脉被封,顿时感到全身酸麻,手脚无力,竟险些摔倒。他咬了咬牙才勉强站稳,转头朝着穆婉怡道:“慕小姐!咱们何时启程前往公开亭?”
穆婉怡看了看天色,又扫了眼身边的众人,沉吟道:“此刻夜色已深,未免变数,不宜赶路。咱们人数众多,此间庙小无法容纳!不如,就近找家客栈,先住上一晚!明日天亮,再行启程。”
众人一见这般,纷纷表示赞同。商议完毕,立即动身。
白沐在任宗赋的看管下,一路前行。铁和尚担忧白沐的安危,随行左右,寸步不离。
如此这般,众人出了西郊树林。一路向东,走没多远,就找到了一家客栈。而十分凑巧得是,这客栈内除了他们,竟然再无其他客人。
穆婉怡将整家客栈都包了下来,安排好房间,各自休息。
白沐与任宗赋同住一间房,而左右相邻的屋子,分别住着铁和尚与穆婉怡。
白沐进入房间,拉过凳子自顾坐下,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水,一口喝干。这才朝向任宗赋道:“任老前辈要喝水吗?”
任宗赋摇头道:“老夫不渴。”
白沐见对方拒绝,也不在意,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地喝着。
任宗赋坐在床上,闭目养神,不理白沐。
白沐却是略一沉吟,朝向任宗赋低声问道:“任老前辈,可还记得全易武?”
任宗赋微睁眼眸,望向白沐,疑惑道:“怎么?你认得老夫的徒弟?”言罢,竟是摇了摇头,否定道:“不对!易武过世多年,以你的年纪,不可能与他相识。”
白沐道:“其实,全叔没死。只是自觉有愧,无颜面对师门,这才隐姓埋名。”
任宗赋骤闻此言,不由问道:“哦?他现下何处?”
白沐回道:“眼下全叔在大埕,帮晚辈打理生意!等此间事了,便可相见!”
任宗赋略一沉吟,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即叹了口气,摇摇头道:“算了!与其相见,不如不见。”
正在两人说话的时候,窗外却传来轻微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