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死不了
夜色娱人,繁星点缀,蜀唐别院内气氛肃杀。
唐又又笑道:“想杀我,这样可不行哦!”
蓝月娘听闻嘲讽,心中恼怒无比。可她也明白,不杀死眼前这两人便动不了唐又又。而面前这汉子的身手又着实不弱,两人交手十数招,依旧无法寻得对方的破绽。不过,经历这一番交手,却也发现,对方内功的根基似乎稍逊于自己。只要小心一些,取胜应当不难。
那矮胖汉子一拳挥出,击向蓝月娘面门。其拳势威猛,毫无怜惜之意。
蓝月娘见铁拳攻来,丝毫不见畏惧,随即单掌迎上。拳掌相交的瞬间,只见她手腕一翻,整个手臂用一种奇异扭曲的姿态,缠住了对方的手臂。且掌势不减,盘旋而上,直击对方的胸口。这一手功夫乃是‘五绝秘法’的‘龙蛇寻手’,招式变化诡谲无比。
那矮胖汉子见自己的手臂被死死地缠住,挣脱不出。无奈之下只得强提真气,另一只手凝劲化掌护住胸口,硬接这致命一击。可他应接仓促,发力不稳,难以冲散对方的掌劲。只听,‘呯’的一声,整个人都被击得腾空而起,飞了出去。
蓝月娘见自己一招得手,便要准备抢攻。可她身形刚动,便被十数柄钢刀拦住了去势。原本围在四周的唐门弟子,纷纷挥刀而至,前来围杀。
那矮胖汉子见蓝月娘被阻,连忙借次机会运功调息,压下体内翻涌的气血。
这时,一名飞奔而来的唐门弟子挥动手中长刀,直刺蓝月娘咽喉。
蓝月娘察觉刀光袭来,随即五指凝劲,便将对方的利刃纳入掌中。那利刃钢刀飞舞急刺,甚是威猛。但距离掌心一寸之处便戛然而止,再也无法寸进分毫,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劲力所制。只是,在月光的照映下,隐隐能够看到五条难以察觉的细丝,缠在那长刀之上。
唐门弟子中有人识得此物,连忙高声提醒道:“大家小心!是‘五行锋弦’!”
据说此物,是一种专食蛊虫的雪蛛所吐。在取丝之后,配以秘法处理制成奇门兵刃。相传这‘五行锋弦’锐利无比,能断刀剑,乃是难得的神兵利器。但因制作不易,即使在五毒教中,也只有身份极高之人才有资格使用。
蓝月娘闻声毫不理会,五指含劲,凝气发力,那被缠住的长刀顿时被绞得粉碎。长刀断裂的瞬间,那青葱般的玉指飞速划过,扬起银丝挥舞,一颗硕大的头颅冲天而起。
众唐门弟子见其手段狠辣,纷纷向后纵跃,退至‘五行锋弦’所及之外。并从腰间镖囊取出暗器,化作漫天星流打向蓝月娘。一时间,铺天盖地的暗器有如雨点般挥洒而出。
蓝月娘身形骤变,一边腾挪躲闪,一边挥舞着‘吞云氅’扫开射来的暗器。
此刻的她,心中已开始焦虑。双方激斗许久,虽然未落下风,功体却消耗甚巨。时间一久,必然筋疲力尽。到了那时,自保尚且不能,更何谈报仇?经过一番盘算,她心中明白久战于己不利,不能在此缠斗,必须直击目标速战速决。既有定计,她立时莲步轻移,身形疾变,跃过众人,再次杀向了唐又又。
这时,那矮胖汉子已调息完毕,随即腾身纵跃。挥手间,便是三枚‘丧门钉’飞射而出。
蓝月娘见察觉寒芒袭射,连忙侧身闪躲,三枚‘丧门钉’擦身而过。
而就在这时,隐藏在‘丧门钉’后的杀机却已悄悄袭至,一枚白色球状的暗器已然射到胸前。此时,再想要闪躲已是不能,只得用‘吞云氅’扫开此物。可这一扫之下,那暗器顿时炸裂,白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四散。。
蓝月娘瞧这情景,立时暗道:不好!这是‘风烟迷玉’!她连忙屏住呼吸,可惜晚了一瞬!随着毒烟吸入脏腑,一阵目眩神迷之感瞬间袭来。心知糟了暗算,只得运起‘元鸣金蟾法’压制体内之毒。
而就在这一瞬的恍惚间,那观战了许久的瘦小汉子却骤然出手,双袖一扬‘魇蛊钢沙’漫天而起,如沙暴袭卷,笼罩而出。
蓝月娘一见那铺天盖地的毒砂罩向自己,不由心中大惊,连忙强提内息,再运‘半肩吞云氅’,一阵罡风激荡,化作千江万流,将那漫天飞舞的毒砂尽数收入‘吞云氅’中。她虽挡下这一击,却因强运内力,致使体内的剧毒再难压制。胸中的气息骤然凝滞,翻腾不已,令之几欲作呕。卷入‘吞云氅’内的毒砂也失去了掌控,洒落满地。
而就在这时,一点寒芒飞掠射入蓝月娘的小腹。一声闷哼,随着鲜血飞溅,人已摔倒在地。原来那威势慑人的毒砂只是先手,真正的杀招是掩藏其后的‘凝血神针’。
那瘦小的汉子死死地盯着倒地的蓝月娘,冷哼道:“能死在我唐庚手里是你的荣幸。”
蓝月娘听他自报名号,这才知晓对方的身份。原来是赤砂手唐庚,若这般看来,那矮胖的汉子必定是飞雨手唐伦。此二人乃是一母同胞,向来形影不离。在江湖上的名头甚为响亮,皆是一流的角色。他们兄弟联手对敌,更是所向披靡。死在他俩手上的名宿,更是不知凡几。
面对当下的状况,蓝月娘亦恼恨自己,未曾打听虚实便上门寻仇,实在是鲁莽至极。
这时,一阵清脆的笑声传来。
“呵呵呵!我说了!你杀不了我!你还不信,现下如何?”唐又又出言讥讽道。
唐伦朝场中的弟子吩咐道:“众人齐上将这妖妇击杀!”
一众弟子领下吩咐,俱都挥刀齐上,逼杀而来。
蓝月娘眼见这般,连忙运起‘壁虎游墙法’,足尖轻点,贴地滑行弹射而出。随她闪躲,劈来得钢刀顿时落空,一阵叮当乱响,地面的石板被劈得火星四溅。
躲过这一波围杀,蓝月娘双掌拍地,旋身而起。同时衣袖挥舞,数十枚‘蝎尾针’飞射而出。一众唐门弟子反应不及,纷纷中招,一时间惨叫之声此起彼伏。
唐庚和唐伦见状,俱是一声暴喝,同时出手。随着四手齐挥,‘牛毛细雨针’呼啸而出,化作倾盆骤雨喷涌而至。
蓝月娘察觉破空之声,连忙运起‘抓山封断’之法,五指插入地面将石板抠起,挡住射来的牛毛钢针。
‘牛毛钢针’打在石板之上,发出一连串‘噼啪’的声响,瞬间烟尘四射,弥漫飞扬。
唐庚与唐伦不曾想到,对方身中剧毒竟还有如此战力。心知对手难缠,不敢再心存轻视,便要联手对敌。
而就在这时,蓝月娘却从‘吞云氅’内取出一个灰色的包裹,抬手便朝二人抛来。那包裹飞至半空,随即炸开,无数的毒虫从内中飞溅。
唐庚与唐伦瞧见这般,连忙飞身退避。而在场的弟子中躲避不及者,立时就被毒虫蛰伤,七窍流血而亡。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场面顿时陷入混乱。
唐庚二人疾步飞退,拉开距离后站定身形。再去追寻蓝月娘的身影,却早已是踪迹全无。
唐又又见蓝月娘逃走,不由冷声哼道:“哼!跑得还真快。”
唐庚和唐伦见此,连忙朝着唐又又躬身道:“属下办事不利!让那妖妇逃脱,还请姑娘恕罪!”
唐又又闻言摆了摆手,朝向唐伦道:“让受伤的弟子下去疗毒!其余的人给我追!她有伤在身跑不远的!”唐伦领下吩咐,随即转身告退。
唐又又见唐伦离去,这才朝着唐庚道:“她身中‘凝血神散’,必然要设法解毒。五毒教虽有解毒的方法,可方法却相反繁复,比不得咱们的解药。她这次来得匆忙,不可能携带大量的药材。你去通知咱们的药铺,若有人购买解毒的药材,立刻禀报。还有,派人监视白家的两间药铺,若发现异常也一并通报。”
唐庚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这几日,白沐在码头上忙忙碌碌,难得清闲。处理完手头的事情才突然想起,自己曾答应帮罗踪峘调理身体。只是,这几日实在太忙,抓药的事儿被忘得一干二净。此时既然想起,自然不能再继续拖延。遂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离开码头。借着月色,前往自家药铺。
白氏药行中。
白沐朝着满脸谄笑的吴掌柜道:“老吴!你照这张方子把药配好。”说着,从怀中取出药方递给了吴掌柜。
吴掌柜接过方子,仔细地看了一遍,却没让店内伙计去抓,而是自己亲力亲为。他一边抓药,一边朝白沐恭维道:“真没想到,少东家还懂医术!真不简单!”
白沐知道,这吴掌柜有讨好之意,遂笑着摆摆手道:“我哪儿懂什么医术,这方子非我所开。”
吴掌柜听了这话,不由问道:“哦?难道这方子是东家自己用的?可瞧您的样子中气十足,应还不需要此方调理!”
白沐解释道:“当然不是!给朋友抓的。”
吴掌柜想了想,嘱咐道:“原来如此!我说呢!不过,这药方可要收好!此方绝妙,可以留作镇店之用。”他与药材打了几十年交道,对于岐黄之术自不外行,当然识得这方子的好坏。
白沐点点头道:“我晓得!”
不大一会儿,吴掌柜将药抓好交给了白沐,并试探地问道:“天色不早,已到了饭时。不如,我让伙计备些酒菜,少东家留此用膳可好?”他心中盘算,少东家难得来上一趟,不如借此机会套套近乎,这才会如此询问。
白沐知道对方在向自己卖好,也就欣然同意。
白氏药行,内院客房。
白沐与吴掌柜一边吃酒,一边闲话家常。
白沐道:“瞧你这年纪,在白家干了不少年吧?”
吴掌柜点点头道:“嗯!少东家好眼力!在下今年四十有七,十一岁的时候就在白家学徒!”
白沐道:“哦!将至天命,身体不错嘛!”
吴掌柜笑道:“少东家说笑了。我年轻的时候曾跟队走商,遇到大雨山道崩塌。虽保得性命,却摔坏了腿。每当阴天下雨的时候,这腿就疼得厉害!大埕这地方近水,湿气太重。我这毛病经常反复,难以根治。”
白沐闻言,轻声叹息道:“这样啊!若是如此,我刚才那方子你也试试,没准儿有用?”
吴掌听了这话,眼前一亮道:“若真能治好这陈年旧疾,那真是再好不过!”
两人谈笑片刻,白沐觉着有些尿意,便与吴掌柜说了一声,起身前往茅房。这药铺的茅房,建在内院后门一侧。他来到茅房,解开衣带方便起来。一阵舒畅过后,整理好衣衫,便准备回屋继续喝酒。
而正在这时,却传来一声‘咚’得闷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摔落在墙边。白沐忽闻声响,顿时心生戒备,凝神聚目,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是那矮墙遮住了月光,根本瞧不真切。他只得小心翼翼地朝墙边靠近,待来至近前,才发现一名女子昏厥在角落。借助微弱的月光仔细打量,这女子一身苗人装扮,样貌甚是美艳。看其唇上晕染的青紫,显然是中了剧毒。再看其腹部衣衫隐有黑血渗出,便知伤口必然在此。
此刻,若唐又又在此,定会认出这女子便是蓝月娘。自其逃离唐府别院,便想找个地方疗伤。但‘凝血神针’的毒性甚猛,更因先前动手加速了血脉运行,毒伤蔓延奇快。这才导致刚到此地,便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白沐微微吸气,便闻到从女子的伤处传来阵阵恶臭,知道是血液与剧毒混合的味道。这般浓重的气味,显然此毒性甚烈,必须马上医治,否则性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