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食...得吗
乌云滚滚,雷电交加,暴雨呼啸。
荒山野店的木门外,站着一名长衫男子。那消瘦的身影淋在雨中,湿漉漉的头发粘在脸上,难以看清本来的容貌。身上的衣服已不成样子,裤脚被泥水沾染了大片,模样甚是狼狈。
男子抹去脸上的雨水,伸手拍门。啪啪啪!啪啪啪!“有人吗?开门!我要住店!”半晌,见没人回应,便顺着门缝向内中观瞧。见到有光,便又继续拍门,大声吼道:“有人吗?快来开门!这见鬼的天气!被人追!被雨淋!真是倒霉透了!”
客栈内,白沐听见外面的叫门声,顿时心中一紧,不知来者是何身份?可千万别是对方的帮手。若此时再添强敌,自己的处境便会更加不妙。想到这里,他以探寻的目光望向那精壮汉子,观察其神色变化。可堂内的灯光太过,根本微弱瞧不真切,也就无法判断对方的神态!
正在这时,门外的声音再次响起。
“开门!快开门!若再不开门,小爷就不客气了!一扇破门还当是铜墙铁壁不成!”
白沐眼见及此,不由略一沉吟,朝向门外大声地试探道:“门外兄台!此乃黑店入住不得!恐伤了性命!”
门外的长衫男子听了白沐所言,不由问道:“你是店家?”
白沐朗声回道:“不是!”
那长衫男子闻言,不由撇了撇嘴,皱眉道:“那你就是人客咯!既然是客人,凭什么这店你进得,我却进不得?还不快快开门!再不开门,小爷就破门了!”
“外面的朋友稍安勿躁!这大门上了锁!待我向此间主人寻了钥匙,帮兄台开门!可好?”白沐朝着门外大声道。
长衫男子得到回答,随即叫道:“行!但你要快些,外面雨势甚大,不耐久等!若是慢了,我便破门而入!”
白沐听门外之人同意,便朝向对面的汉子,开口问道:“可有钥匙?”
精壮汉子见此稍作沉吟,摇摇头道:“我没有!钥匙在老二的身上,想要你自己去拿。”说着,指了指门前地上掌柜的尸体。
白沐闻言,随即望向掌柜的尸体。可光线太暗瞧不真切,一时难以辨别真假。若自己上前翻找,对方暗施偷袭岂不失策。遂略一思索,只得朝其道:“这样吧!你拿钥匙开门,我退至墙边,保证不偷袭于你。如此可好?”
精壮汉子冷声哼道:“哈!为何不是我退至墙边,你拿钥匙开门?再说,门外那人进不进来,与我何干?想要开门,你自己看着办吧!”
白沐暗自思索:如此看来,对方并不着急让外面之人进到堂中!也就是说,外面的人应该与其不是同伙。想这里,他决定再行试探,遂沉吟着说道:“嗯!有道理!你不想去,我也不想去!且你是主我是客,既然你无所谓,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话未说完,不等两人反应,便听到一声轰然巨响,店门顿时四分五裂,竟被人一脚生生踹开。
只见,一名浑身湿透的身影走了进来。那人一边步入堂中,一边甩着脚上的泥巴。可没走两步,就被掌柜的尸体绊了一下。低头看了眼踩到的尸体,仅是微微皱眉,却也未曾露出惊讶。随即用脚踢了两下,确认已经死亡,这才将之拨到一边。
那精壮汉子看着已然破裂的大门,暗自感到一阵骇然!好霸道的一脚!好深厚的修为!这客栈虽然有些破旧,可店门却是上好的木料结实无比,岂是寻常一脚便能踹开。至少,他自己没有这样的能为。
长衫男子进入堂内,神色间满是不悦,抱怨道:“娘的!你们两个叽叽歪歪说了半天!开个门这么费劲!害我多淋许久!还是自己来得痛快,一脚解决。”说着,抖了抖湿透的衣服,来到先前白沐的桌前坐了下来。一派泰然自若,完全无视堂内的尴尬。
堂内两人见来人如此,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长衫男子见堂内昏暗,不由伸手入怀取出火折子,擦了擦引信,奈何被雨水打湿,已无法点燃。便朝着两人开口问道:“你们谁有石火借来用用?”
白沐瞧那男子的言行似无恶意,这才朝其道:“我有!拿去!”说着,取出火折子扔了过去。
长衫男子伸手接过,将桌上的油灯点亮。灯火被门口的冷风,吹得不住摇曳。照映在堂内,闪烁间气氛更添几分诡异。
白沐借着摇曳的灯火,打量起对方的样貌。此人的年纪与自己相仿,一身朴素的长衫,除去头顶的木簪用以束发,再无其它修饰。可即便如此,仍旧不减其容貌的俊美。那消瘦的脸颊,美得连女子都多有不如。而这份妖异的美感中,更为难得不失阳刚,到是有些夺天地之造化的韵味!此刻,虽被淋得有些狼狈,却难掩那一身浑然的洒脱。
油灯点燃,长衫男子将火折子还给白沐,开口道:“谢了!”说着,看了看屋内的尸体,挑眉问道:“怎么?你们在打架?这个有意思!你们继续,我就看看,不用理我。”
白沐接过火折子,收入怀中。突闻对方所言,一时有些无语。随即转过头来,看向那精壮汉子,试探地问道:“还打吗?要不我们就此作罢,你看如何?”
精壮汉子闻言,冷哼道:“既然如此,咱们双方罢手!请你离开此地。”
白沐一听这话,却是冷笑着回道:“外面这么大雨,你叫我离开?要走你走,我是不会走的。”话刚说完,老天爷还真是赏脸。这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仅再说话的功夫,竟淅淅沥沥地停了下来。
长衫男子见到雨停,不由开口骂道:“娘的!浇了我一路!刚刚找到避雨的地方,它就停了!真他妈混蛋!”
精壮汉子瞧见这般,立时转向白沐,开口道:“雨停了!你可以走了!”
白沐却是摇了摇头,拒绝道:“雨是否会停并非关键!关键在于,我今晚是不会走的!想要怎样,你自己看着办吧!”
那精壮汉子见对方这般无赖,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沉默以对。
长衫男子瞧他俩如此,不由得开口道:“你们俩个好生无趣!打又不打,走又不走,真是不够爽利!”说完,低头一看,见桌上有卤肉和烧酒,便伸手抓取想要食用。
白沐见长衫男子要吃桌上的东西,连忙阻止道:“吃不得!”
长衫男子听闻喝阻,不由挑挑眉道:“嗯?这酒肉是你的?怎么恁地小气!吃你些酒肉都舍不得?”
白沐摇了摇头,苦笑道:“非也!不是在下小气,而是这酒肉有毒。”
长衫男子一听这话,顿时眉心紧蹙,从头上取下木簪,插入酒水中轻轻搅动,稍待片刻后缓缓拿出。只见,那青木簪上竟染了一层刺眼的殷红。眼见及此,便用衣袖拭去簪上的殷红,再次插入卤肉,结果也是同样。一番检查后,这才将木簪擦拭干净,重新插回头上,并朝向白沐问道:“的确有毒!是你下得?”
白沐见这对方的木簪竟能试毒,不由想起舅舅曾经说过,有一种奇木名唤‘三息辟’,只要放在身上便可百毒不惧,诸邪不侵,乃是无价之宝。也不知这木簪是否此木所制?正在他猜测之际,忽闻对方询问,连忙摇了摇头,开口回道:“当然不是!我又不嫌命长,怎会给自己的酒肉下毒!”
长衫男子点了点头,转向那精壮汉子,直言问道:“毒是你下得?”
精壮汉子听到质问,顿时心下一惊,连忙推脱道:“不是!下毒之人在你脚边躺着!”
长衫男子闻言,低头朝向桌下看去。只见,一名店小二正躺在地上,瞧那模样已死去多时。随即抬起头来,朝向白沐问道:“他是下毒之人?”
白沐略一沉吟,摇了摇头,谨慎地回道:“桌上食物的确由他经手!可是否被他下毒,我不清楚!”说着,指了指那精壮的汉子,补充道:“他说是谁,那就是谁!”
那长衫男子转向那精壮汉子,沉声问道:“你和这小二是一伙的?”
精壮汉子见状,顿时心下一沉,急声回道:“我若说不是,你信他还是信我?”
长衫男子眉头一挑,看了看那汉子手中的钢刀,又看了看白沐染血的匕首,淡淡地回道:“仅凭眼下所见,我还是信他要多一些!”
精壮汉子听了这话,顿时心中大骇。刚才那一脚之威,还历历在目!其人武艺之高,胜出自己太多!若对方帮助白沐,自己必死无疑!可眼下此事又无法辩驳,只得无奈地回道:“若是如此,我也无法辩解,反正死无对证。”说完,紧了紧手中的钢刀,朝向门口的方向悄悄地移动,随时准备拼杀出去。
长衫男子虽有察觉对方的意图,却也毫不在意,沉声道:“嗯!你走吧!我肚子饿了!不想杀人。”
精壮汉子闻言,心中顿时一轻,如蒙大赦。双目紧盯着二人,贴着墙壁冲向门口,逃出了店外。等他逃至外面,似又觉得太过丢脸,连忙找补场子,大声喊道:“今日之仇,他日必报!”话音未落,人已跑得不见了踪迹。
白沐听到店外的高呼,不由感到有些好笑,回声调侃道:“随时恭候大驾!”言罢,这才朝向长衫男子报上姓名,施礼道:“在下白沐白润泽,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长衫男子似是未曾听到询问,而是盯着外面的天色,喃喃自语道:“润泽?上有水,下有泽!不出户庭,无咎!看来,今天晚上是走不了了!”这人的言谈语气完全是自说自话,根本不理别人能否听得明白!
白沐听其言语,知道是源于节卦的初九。瞧这样子,对方似乎近来不顺!可两人萍水相逢,又不好多问。只得双手抱拳,深施一礼
长衫男子自语半晌,这才朝向白沐回道:“我姓金!至于名字有些麻烦,就先不告诉你了!”
“多谢金兄援手之情。”
金姓男子闻言,看他一眼,开口说道:“谢我?这个简单!肚子饿了,给我弄些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