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夜鹰
韦卿笑安排了一间小院落给金九童他们四人,更是先引他们到一偏厅与其他宾客一同用晚餐。
金九童亦一副仙风道骨的高人相,凡事随遇而安,显得甚是平易近人,一如在北境时那样。
偏厅之中的几桌宾客见来人是金大仙,尽皆表现得欢迎之至,不少人还想寻对方指点迷津。
与金九童告别之后的韦卿笑立刻回返大门那处,详细查个究竟。此前,他的那一脚就是为了试探一下这个所谓的“金前辈”。这脚可说是他的成名招数,真气稍弱些,控制力差些都达不到那个效果。可是,这个“金前辈”首度见识却波澜不惊,一丝异样也没有现出,难道真的深不可测?
“说吧,详细再说说。郭大开不爽这个姓金的前辈,我早有所闻。但前后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是,是。”
韦卿笑听完众人的回答之后,确认了两件事。
其一,这姓金的是想来消灾解祸。这与他的传闻一致,此人不论武功高低与否就是爱多管闲事。
其二,对方送出了一盒药膏作礼,但事后没有人留意到这药膏哪去。那便只有两个可能,一者是对方收回,另一者则是爆炸实际上是出于这种药膏。
若是后者那么一掌平山的壮举也能解释了。只不过对方既然有药膏在手,又有鬼神莫测的引爆手段,这样跟对方武功超凡入圣都没多大区别。
最后,韦卿笑得出的结论是,少惹为妙。
他认为对方该是因为毒仙子那番话而来的,五月初一说不定真有一场大战。
天渐渐地完全黑了下来,弦月没升,独留夜空繁星点点。
鼎泉峰下正有一群人影攒动,他们身穿一袭黑衣而袖口衣角却绣有金线作饰,这种矛盾的打扮在黑夜中竟又并不显眼。
鼎泉峰上乌少羽正坐在浴桶之内运功祛毒,剩余的残毒马上就要清除。他打算功成、沐浴过后,就前往在水一方与毒仙子共赴云雨先行洞房。他认为这样一来,到了五月初一拜堂之日肯定更加有趣。
另一山头之上,许小松将自己的功体调整至巅峰。随后,他撑起漆黑的滑翔翼,冲天而去,隐没在夜空当中。
犹如星空下的一只乌鸦,许小松快速地往鼎泉峰靠近。
清爽的夜风扑面而来,地面上的灯火房舍缩成一点,树海山林一晃而过,景色不断往后流逝。
许小松此刻无比的空灵畅快。
然而他陶醉在其中仍没过多久,大群充满了隐蔽感的建筑已是映入他的眼内。
双龙堡到了。
没有继续向上飘飞,许小松骤然加速急坠,转眼就没入到大山之内,不见了踪影。
此时,即使有人抬头仰望,或是在山巅俯瞰,恐怕也只会以为是一只飞鸟。
许小松直接将滑翔翼遗留在树冠之上,诡影步瞬间而出,在树丫间几个闪跳,便落到了地上。
他以内劲强行抵消冲击,一脚踏地甚至都没有激起半点尘埃。紧跟着他毫不犹豫地往山顶飞速穿梭而去。
无声猫步,这是诡影步里的一种步法,以真元模拟山猫的肉垫,奔跑起落不发半点声响。
尽管许小松少了夜鹰十三杀的专用暗杀者面具,隐匿的技术又距离慕云飞两三条街道那么远,但双龙堡同样也不是天水长歌。因此,仿若慕云飞闯天水长歌那样,巡守的人并没有发现他。
这是黑夜的幽灵,值守之人的一个侧头转脸,他便已化身成残影一道飞跃而过;放哨之人的呼吸声亦逃不过他的耳朵;无声碎步在身旁走过照样没有人能发现。
甬道栈道许小松都没有走,他走的都不是寻常路,甚至不是路。
过了两个营寨,他路过一座庭院,让他稍感意外的是这里挂满了白绫素缟。
这让他忆起那天浔阳城的李府,不知道如今的李富贵又活得怎么样。
仇是报了,但李富贵的女儿却是没有办法再活过来。所以小松从来没有介怀过自己刀下不留人。
此时一道微弱的女声从灵堂那处传来,传入到许小松的耳中。
“钱大金你这老鬼,你倒好。我才弄死姓梅那个丫头没两个月,你居然就跟着一起下去风流快活,留下我一个人独自在这里受苦。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那些所谓‘兄弟’是如何的如狼似虎。我猜不用等你头七过,我就会被他们拉去表演歌舞、伺候他们了。还是让老娘想想你那群兄弟中有哪个比较靠谱吧。我说老鬼你也别怪我啊,你要找就去找你那群兄弟,千万回来别找我。”
同时,还有两间房传出淡淡的哭泣声。也不知道是钱大金的其他小妾,还是些丫鬟。
许小松没有理会,没有迟疑,直愣愣地离开继续前进。他的脚步没有为她们拖慢半分。
今晚过后,世间还有没有双龙堡都是未知之数呢。
咔嚓一道机括声,许小松知道自己无意间触动了机关,这诡影步还是练得少了。
数道弩箭飞射而来,小松他视若无睹,一心要循着细微的声响先行找出其线路将其截停。不然触发警报又是麻烦。他找到了,隔空打出一道真气便将该线路掐断。
机关术他可不在行,成与不成他也不确定,他此举纯粹是尽人事,试一试。
幸好,截断之后,这机关就没再联动下去。这时,箭矢亦已飞到他的跟前。
许小松双手连动,直接将它们震成碎片,再震成粉末。随即,真气一动,清风轻卷,打乱了空中的振动。
之后,许小松微微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心中暗道:果然如此,声音与这些振动有关。振动?
许小松无意间又触碰到了武道的另一座大门,只不过当下不是思考感悟的好时机,他亦无法静下心来仔细思量。
还是救人要紧,他心中仅余一念,抬首开步,再度起行。转眼之间,人又再消失在阴影之中。
在许小松的心里,他宁愿错过一切,也不愿意错过她,即使仅是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