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你们根本不懂红楼(二)
“十年了,不是你们这群疯子,我也不用躲起来十年。你师父虽救了我,帮我报了仇,但我并不感激他,因为他也没什么两样。”
其貌楚楚,其声切切,如今依旧惹人心动,十年前的她不知又是何等惊艳销魂。
“尹云衣,当年师父对你可是情深意切,你所求之事,他何有不允?”
“呵呵,那是我从不求他不允之事。不过你痴恋着他,和你说再多,也不会明白。”
“哼,一派胡言,你狡辩也无用。你这薄情人,前后三个男人,哪个不是死后,你转身就跟人走。”
“你……”此言明显戳中了云姬心头的软处,让她一时凝噎。
“我也无意追究你的事。不过究竟谁杀我恩师,当时只有你在他身边。尹云衣,你看到什么,可要说清楚。”
云姬深深呼吸了两口气,平伏一下心神,开声准备继续说。
其他人也凝神静听,都没想过,凑热闹,遇到大新闻,竟然事关圣人的陨落。
“那天,我一曲舞罢,公羊绝缓步向我走来。
岂料,那人居然能瞒过公羊绝,在他背后从高处跃下。
也是那个时候公羊绝才反应过来。
我记得他转身出手虚空一拨,四周随之一变。
然后一道白光从上往下亮起,好像飞瀑悬天,倒灌而落。
紧接着,又有数道虹光闪过,我看见他也连番出手。
不过这时,我被他俩打斗激起的余波震倒在一旁。
待得我再回过神来,他俩已经分出胜负。
公羊绝始终没有倒下,就站在那。
我记得他最后还笑着说了一句,‘没想到,真没想到,败在你手上,不冤’。”
“你是说,对方就一个人?”
曾经凤首箜篌她想过,对方或者不止一人,甚至几人。
真没想到竟然是如此惊人。
以前师父曾与道圣、佛首论道,也不分轩轾。
见过棋婆婆后,师父还说:圣人之间相距不大,可败几乎不可杀。
没人配合,谁也留别想不下谁。双刀之说,世人夸夸其谈矣。
怎么会这样?
“没错,对方只是一人。连我都可以看得出,当时他也身受重伤。”
“他长什么样?”
“不知道。”
“不知道?你……”
紫月看云姬话还没完,止住了凤首箜篌发怒。
“你听我说完,他身高八尺许,穿了一身黑,头带面具遮挡了大半边脸。我只是从崩坏了的那一角看到,他笑的时候带着小酒窝。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甚至他的兵器我也没看清。”
欧阳山闻言看了看身旁的许小松,好像在说你。
许小松回视了一眼,看我作什么。
“竟然你都看得出他身受重伤了,为何不趁机取他性命?”
“呵,你觉得我这弱女子能屠龙。将死之龙,吹口气都能灭了我。更何况……”
众人闻言也觉得是这道理,别说圣人,天外天的高手站在那不动,任自己砍,自己也不见得能砍动。
“何况什么?”
“何况我还要让他带我离开那个金丝鸟笼。”
说罢,云姬单手掩嘴哈哈大笑,摇曳间交织成一幅画,看得众人情不自禁。
凤首箜篌闻言已经心生不满,甚至臆想到某些不堪之事。
此刻见状,她更是勃然大怒,“尹云衣,你个贱人。”
同时,她手在弦上划过,一道真气从横卧的箜篌飞出,直扑云姬而去。
几乎同一时间,红楼内一曲琵琶轻奏响。
流光溢彩闪逝,与袭向云姬的真气同归于无。
那个黄鹂歌唱般的声音,伴着琵琶曲,再度传出话来:
“云姬,你先回到里面去。这里没你的事了。”
“是。”
言毕,云姬转身,风姿绰约,漫步云端一般,悠悠荡荡往里面走。
不少人的视线都跟着随之而动。
欧阳山笑问:“是不是很漂亮?”
许小松很老实:“是啊,真的很漂亮。”
欧阳山:“呵呵。”
许小松听着欧阳山的笑声,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好像又闯祸了。
凤首箜篌怒道:“把尹云衣这个贱人交过我们,我们转身就走。”
“哈哈哈哈”,红楼内那人放声大笑。
紫月再提青箫至嘴边:“凤儿,小心。”
大伙只道,那人怒极反笑,心想:红楼就在这,人家能走,你却不能走,憋屈。
然而,红楼之内的那把声音再出,却是别样的淡漠冷冽:
“凤首箜篌,你以为我们是怕了你们才让云姬出来?你们根本不懂红楼。
东圣阁是做买卖的,和气生财。但我们红楼是什么,我们是黑道至尊啊!
我们称霸黑道的时候,公羊绝还不知道在哪条山沟沟里。
我们会怕你们两个天水长歌的余孽?笑话。
我让云姬出来跟你俩说个明明白白,只是让你俩别死得糊糊涂涂。杀!”
琵琶启调,百花阵开。
三人领头当先飞跃而下,十二人随后紧随而至。
依照五行流转的三个战阵,犹如三朵盛放的牡丹。
箜篌声响,箫音激荡。
真元化入声调音符,无形之兵,凝聚成有形之杀。
刀枪剑戟,铁骑银钩,黑白无常,阎王三更锣鼓响,谁能留人到五更。
许小松和欧阳山还是首见天外天之境的高手对决,更是诡异的声灭杀音。
只见那十五人的攻势刚起,就被凤箜篌和紫青箫外发真气,拦在途中。
而紫、凤两人的杀戮之音,没传多远,又被那十五人以阵式联手接下。
洛川河面上各色真气横飞,江水被双方的招式碰撞轰起十数道七八丈高的水柱。
凤首箜篌,雪山清泉越空灵,本就凡间难觅。
当下,有紫月的箫声的配合,就更是婉转悠远,几近返璞归真。
只不过世事岂能尽如人所料,没想到,那手琵琶,竟仿若鬼神。
后人有诗词记曰: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东楼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