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重遇
觉心跑到街上,远远的只能看到二人远去的背影,他呼之不及,于是便展开身法纵身跟上。可是小红马何等神骏,四蹄如飞之下,将觉心落下的越来越远。他一口气跑出去数十里,就再也望不见了,只得驻足停步。
觉心见旁边有座小山,便登了上去四处瞭望,只是四周尽是白雪茫茫,哪里还有半个人影。他本想循着小红马的蹄印跟着,却发现旷野中的大道上足印马蹄车辙纵横交错,也看不出哪一条是小红马留下的,追到这里,已然是跟丢了,于是便下得山来,悻悻的往城中慢慢走回。
觉心嘴里嘟囔着:“还想跟着你们一起见洪七公呢,跑得居然这么快,哼,小红马还真是日行千里呗?将来我也要找一匹好坐骑……”觉心知道,跟着郭靖黄蓉很可能会碰到北丐。一旦遇见了他,黄蓉肯定会以美食相诱,让洪七公教郭靖武功,倘若自己也能跟着沾点光,学个一招半式什么的,自然就受用无穷了,甚至还可以将自己师父方天海的名字报给洪七公,说不定他能瞧在师父的面上多教自己几手,那就美得很啦,是以觉心方才追二人追的甚急。
觉心慢慢踱回城里,进到店中,却见店小二乐呵呵的过来道:“小师傅您回来啦,和您一起的那几位已经出京啦,这是他们留给您的字条。”说着递过来一张字条。
觉心一愣,接过字条,上面写着“临安府”三个字。觉心明了,这是他们告诉自己的去向,好让自己追上他们,于是问道:“那几位走了多久啦?”
店小二道:“走了能有一个多时辰吧,向南走的。用不用给您张罗点素食吃吃?”
觉心一想,既然知道了一行九人的去向,就不怕跟他们碰不了头。而且包裹里的干粮已经吃完,自己在路上确实需要准备点吃的东西,况且他早晨没吃饭,肚子里还真是空空的,于是便道:“麻烦小二哥给我做一碗素面,再给我烙二十张面饼带着。”
“好嘞。”店小二应道
觉心刚吃完素面,二十张面饼也烙好了,店小二用油布包着,替觉心放在包裹里。觉心接过,会了钞,谢过店小二便出城向南追去。
他这一路疾行沿途打听,路人都说没见着江南六侠以及全真三道那样打扮的人。觉心寻思:“也好,不需和他们同行,自己可以一边游山玩水一边向临安前进,只要到了临安,就能打听到他们啦。”于是便放慢脚步,只管缓缓沿途而行。
直走到傍晚时分,觉心也不觉得疲累,只是此时天色阴沉沉的,星光黯淡,让人不辨方向,于是觉心便想找个地方留宿一晚,第二天再赶路不迟。远远瞧见前方有点点灯火烛光,似乎是个甸镇。觉心信步走了进去,寻了一家破旧的小店要了一间客房住了进去。
觉心刚要盘膝打坐修炼内功,忽然听到店中厅堂里传来一个声音:“店家,请给我们五间客房。”声音似乎是在哪里听过,只是觉心一时想不起是谁。既然想不出来,觉心也不愿意费那脑力,只自顾自的修炼起《九阳神功》来。
此时的觉心已能在睡眠之时自动将《洗髓经》里记载的内功运行全身,而《九阳神功》还不能够。觉心总是想,如果能有一件如同古墓派里的寒玉床那样的宝物,躺在上面不论何种内功都能日夜不断的修习,内力修为自然就能一日千里,自己成为一名高手的时间也就大大缩短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醒来,觉心洗漱完毕,进到客店厅堂想要吃点早饭。刚一迈步进去,却见当中一张桌子旁围坐了五个人,正在狼吞虎咽的大吃大嚼。觉心见了那五人的面目,心里一惊,连忙转过身去想要退出厅堂,却听身后一声佛号传来:“阿弥陀佛,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觉心师弟,咱们又见面了。”
觉心见自己已被人叫破行藏,索性不再躲避,转过身来笑嘻嘻的道:“金轮师兄,山水有相逢,咱们还真有缘呐。”
在客店中吃饭的正是金轮等人。他师兄弟五人受挫于少林寺后,并没有立即回转本门,仍是在四处游荡挑战各个大小门派以印证武学。终于在前几天,几人在挑战完河间府一个武林世家之后,扎西多吉心中起了思乡之情,想要回到川边门派里,于是与师兄弟们一商量,几人便收拾行囊一路向西南而行,却未曾想在这里遇上了觉心。
觉心大大咧咧的走上前,挤开冲他怒目而视的格桑与扎西多吉,坐在桌旁笑道:“几位师兄都在啊,看几位吃得这么香,弄得我也饿了,能否跟师兄们化个缘,让师弟我也填饱肚子?”
金轮呵呵笑道:“觉心师弟若是腹中饥饿,不妨随意取用,只怕师弟吃不下我们吃的东西呢。”
觉心闻言往桌子上细瞧,才发现桌子上摆的居然是牛羊肉,这让出家几年的觉心如何下得去口。觉心心中暗骂:“这几个喇嘛日子过的真滋润,还不用吃素,小僧我却得守着清规戒律度日,当真混蛋。”脸上却笑嘻嘻的道:“几位师兄吃的东西不合我的胃口,我还是自己叫东西吃吧。”招呼小二给上了一碗素面,也不管旁边五人的脸色,自顾自的稀里呼噜吃了起来。
金轮等人见了他这般惫懒模样,倒也一时无语。过了一会儿,扎西多吉忍耐不住道:“小和尚,上回咱俩没真正交过手,你使奸计赢我,我心里不服气。待会你吃完了面,跟我打一场如何?”
觉心抬起沉在面碗里的头,抹了抹嘴巴道:“扎西师兄,愿赌服输,你当日既然败给了我,就要心服口服,更何况我赢得合情合理,你就不要再想着找回场子啦。”
扎西“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直把桌子上的牛羊肉拍得飞离了盘子又落了回去,觉心在他落掌之前就将面碗赶紧端了起来,免得碗里的面被他拍翻,自己就吃不成了。只听扎西多吉怒道:“胡说八道,你那时哪里是比试内功修为,根本就是胡赖!”
金轮按住了扎西多吉,缓缓的道:“觉心师弟的武功让我甚为佩服,内功修为深湛,是我自出生起二十五年来仅见的少年高手。只是我有一事不明,当日你我比武之时,起始你的内力并不在我之上,只有我六七成功力的样子,怎么最后一掌的时候,却突然有那么大的威力。此事实是我心中一个谜团,这些日子苦思不得其解,还望觉心师弟为我解惑。”
觉心心道:“你这家伙还真是武痴。那是觉远师兄与我的功力合二为一所致,若是我就不告诉你,你会不会让这件事成了你的心魔?”微一转念,面色肃然道:“这是小僧修习本门的一门神功所致,这门神功能在危机关头发挥出巨大威力,退敌保命。只是甚难练成,是以寺中数百年来修炼它的人极少。只不过小僧却不自量力,妄图练成这门功夫,幸喜小有所成,否则小僧这些年来的努力都白费了。”说完连呼佛号不止。
金轮心中一震,连忙追问道:“那是什么神功,觉心师弟可否告知。”
觉心扫了一眼,见在座五人都是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便清了清嗓子道:“既然几位师兄都想知道这门神功的名字,也罢,我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你们吧。这门神功就叫做《如来神掌》!”
格桑喃喃道:“如来神掌,如来神掌,嘿,好大气魄,居然以佛祖称号作为名字,当真了不起。”
五人面面相觑,均是摇了摇头。金轮法王道:“我师兄弟五人的门派坐落在吐蕃与巴蜀的交界之处,与中原相隔甚远。久居蛮荒之所,当真是孤陋寡闻,这门武功的名字我们尚是第一次听说。少林寺不愧是中原武林中的名门大派,武学典籍浩如烟海,原来不光有七十二绝技,还有许多我们不知道名字的神功,当真令人羡慕啊。”说完连连赞叹不已。
觉心险些“噗嗤”乐出声来,连忙忍住了笑,问道:“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还不知几位师兄师出何门,都擅长什么武功呢?”
金轮瞧了几人一眼,笑道:“也罢,既然觉心师弟坦诚相待,贫僧也不能隐瞒我等来历。我师兄弟五人都是密宗金刚宗的。”指着其中一个高大僧人道:“这位八思巴师弟,是我们当中年纪最小的,他擅长‘大金刚威猛拳法’,此法练至大成,一挥手一投足便有千斤巨力。”八思巴合十一礼,并不说话。“这是贡布,是四师弟,他擅长‘阿罗汉护体神功’,浑身如铜浇铁铸,寻常武功打在他身上,也只当给他瘙痒了,跟贵寺的金钟罩、铁布衫神功有异曲同工之妙。”贡布合十说道:“不敢当,这门神功共有十层,小僧也只练到第六层而已。”
觉心暗道:“你才练到六层就能将无相师兄打得呕血,若是练到十层,还不知如何厉害呢。”也是双手合十,赞道:“阿罗汉神功果真威力非凡。”贡布听了觉心夸赞,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金轮指着扎西多吉笑道:“这是三师弟,他擅长‘獒王拳法’,拳法迅猛凌厉,战力非凡,只是当日没机会在觉心师弟你面前展示呢。”扎西多吉瞪着一双大眼道:“喂,待会就让你见识见识,怎么样?”觉心嘻嘻一笑,也不理他。
“这是二师弟格桑,擅长‘大雪山掌’,掌法飘忽莫测,让人防不胜防。”觉心合十笑道:“格桑师兄的武功小僧是见识过的了,果然不俗。”格桑“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去理他。
金轮最后指着自己道:“至于我,呵呵,我精研本门的‘无上瑜伽密乘’与‘五轮大转’,是他们的师兄,武功修为嘛,觉心师弟也是见过的了。”
觉心合十真心赞道:“金轮师兄武功高明,小僧十分佩服,那日小僧实在赢得侥幸,若是金轮师兄再出一招,小僧就得一败涂地了。”
金轮法王见他语气诚恳,心中也自高兴,点了点头道:“觉心师弟太过谦了,与师弟切磋,也让我获益良多呢。在少林寺中我曾邀你去我们宗门,今日咱们正好遇见了,正所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你跟我们一起回到川边,在我金刚宗中住些日子,咱们每日谈经论武,岂不妙哉。不知觉心师弟此刻是否得暇,愿意去吗?”
觉心与他们一番交谈,发现这五个人并不是自己最初所想的那种暗算害人的人物,此时见金轮诚心相邀,自己又极想见识川边的风貌,心里倒有八分乐意。可是夺取《破金要诀》的事情是当下第一要务,若是跟他们一起去了,就不能跟全真三子以及江南六侠他们汇合了,一旦《破金要诀》被金人抢先得手,岂不是大大不妙,所以自己怎么也得先去尽一份力才行。于是便开口婉拒道:“金轮师兄美意,小僧……”忽然听到屋外半空中一声鹰唳,贡布站起身来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便走了回来,只见他肩膀上站着一只雄鹰,毛羽光亮,铁嘴钢爪,顾盼有神。贡布拿了桌上一块羊肉喂给它,顺手取下绑在它脚爪上的一个小竹筒,倒出里面卷成一卷的字条,交给金轮。
金轮展开字条看了一遍,眉头一皱,摇了摇头,隔了好一会儿,才双手轻轻一搓,将字条搓成粉末扬在地上,觉心见了他露了这一手功夫,心中暗自赞叹。
金轮想了一想,开口道:“觉心师弟,我有一事,想要请教于你。”
觉心道:“师兄尽管开口好了,小僧只是怕见识短浅,若是不能替金轮师兄解惑,还望海涵。”
金轮抬头望了一眼觉心,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古怪。觉心一凛,正自疑惑,只听他开口道:“觉心师弟,若是有人曾救过你的性命,你该不该报答?”
觉心道:“那还有什么说的,自然该报答啊。”
金轮道:“若是你那恩人有个对头,恩人要你帮忙对付那人,但那对头武功高强,自己非其敌手,你该当如何?”
觉心笑道:“武功不是对手,那就用计谋取胜。”
金轮点了点头,道:“觉心师弟智计百出,自然能想到对策。可是像我等资质鲁钝之人,有什么好办法可想呢?难道只有眼睁睁的望着恩人的对头逍遥自在吗?”
觉心低头沉思一会儿,道:“若是如此,那只有以死相拼,大不了将这条性命还给了那恩人便是了。”
金轮抚掌道:“照啊,觉心师弟所言,正合我心。恰巧我就有这样一个恩人,十年前我武功未成,在青海游历之时得罪了一个恶人。那恶人将我打伤,便要取我性命,危在顷刻之际,是那恩人出现将敌人逼退救了我的性命。那日我向他许下诺言,将来不论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可以给他做三件事以报答他的恩情。前两件我已办妥,如今只剩下这第三件。”说着指了指地上的纸粉。
此时觉心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只听金轮续道:“刚才我那恩人通过本门的神鹰传书将第三件事吩咐我做,信中说道近日他有几个对头,知悉了他所谋的一件大事,须得我帮忙找到那几个对头的行踪,若是遇见了落单的人,便或擒或杀,生死不论。其中一个是少林寺的一名少年僧人,法号觉心。”言罢站起身来,双目精光灼灼,盯着觉心,续道:“觉心师弟,贫僧不知你与我的恩人有何恩怨,但是恩人有命,贫僧不得不从。”旁边四人一愣,也跟着站起来,一齐盯着觉心。
觉心也慢慢的站直了身子,真气布满全身,凝神戒备,开口道:“金轮师兄,不知道你那位恩人叫什么名字?”
金轮重浊的声音缓缓传来:“我那恩人是青海手印宗的高僧,叫做灵智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