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算是在救他么？”
    白虎堂内，李靖冷冷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问道。
    “不错。”
    李哪吒漠然回应了两个字。
    “为了什么？”
    李靖眼神阴郁地继续问道。
    李哪吒有些古怪地看了李靖一眼，似乎在说以我们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融洽到了会互相解释行事原因的程度。
    李靖明白这个眼神的意思，然后他的气息微微一滞。对于自己的这个儿子，他向来一点办法都没有，他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数度变幻。
    “不行，这个人我必须要杀了！”
    李靖盯着李哪吒说道，不可思议的是，他的语气间竟隐隐有些请求之意，一位天军的最高统帅，此时想杀个人，却不得不恳求自己的儿子。
    “杀了他对你有什么好处？”
    李哪吒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
    “你知不知道这人乃是那些人在倾力培养的人物，就算你救了他，终有一天他依然会成为你的敌人！”
    李靖咬牙切齿地说道。
    李哪吒蓦然爆发出了一阵大笑，笑声中有说不出的戏谑。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又有封神榜压着，你居然还在害怕那些人……”
    “闭嘴！”
    李靖突然压低着声音厉喝了一句，极其罕见地朝李哪吒发起了火，似乎因为李哪吒刚才的话中，提到了某个让他异常忌讳的字眼。
    李哪吒再次不置可否地笑了下，接着话锋突然一转，淡淡地说道：
    “你不是一直想要攻破那座花果山么，上次因为没有把握，才不得不同意了李长庚的主张，将那妖猴招安入天庭，却又故意指使人给他安排了个弼马温的小职，将其硬生生逼反，你从来没放弃过杀死那妖猴的打算。如今有一个最有希望能帮你攻破花果山的人出现了，你却反倒要杀了他？”
    李靖蓦然呆了一下。
    “他？他一个小小的真仙境，就算战力不错，但比起那只猴子却差的太远了，有什么本事能帮我攻破花果山？”
    “呵呵，你一直迟迟不敢进攻花果山，不就是在担心破不了花果山上的那个大阵么，所以明明大军早已集结，却拖延至今。你莫非不知道这个荣嘉，在阵道上的修为已经达到了什么样的境界么？”
    “他懂阵法？要知道那个阵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阵法天才能破的，我已经征召了数百名天庭麾下的阵道宗师，花了好几年研究那个大阵，至今依然没有找出破阵之法，只能确定那个天然大阵，必须要进入花果山深处，由内而破，所以我才让星移军护送着那几名最厉害阵道宗师潜入花果山中，没想到号称天军中最擅长此等潜入做战的星移军，如此不堪大任，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还连累了我手下那几名阵道宗师也折在了花果山中。”
    李靖恨恨地说道。
    “那个荣嘉不是懂不懂阵法的问题，而是我见过的自那场大战之后万年来，这三界中阵道修为最不可思议的人物，除了那几位金仙，我想不出还有谁能比他更厉害。”
    李哪吒悠然说道。
    李靖的眼中，突然有莫名的光芒闪烁了一下。
    接着只听李哪吒的声音继续响起。
    “而且，他可不是光懂阵法而已，你在天军之中，又见过几个像他这般智略，胆气，战力如此均衡到极致的人物，这一次如果不是因为你事先知情，你觉得他这次救人的行动有没有成功的希望？”
    李靖沉默了下来，这一次如果不是因为许旌阳的提醒，恐怕那人早就将那名左姓罪将救走，逃之夭夭了，而自己甚至连谁干的都不一定知道。
    “这不正是潜入花果山，帮你破掉那座大阵的最佳人选么，甚至还能帮你将花果山中妖军的情况侦查地一清二楚！”
    李哪吒最后说道。
    然后李靖突然笑了起来，在这一刻，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不错，他是很厌恶荣嘉这个人，也很想趁这次机会杀了荣嘉，但李靖从来不是那种会被自己情绪左右的人，特别是他有更大目标地时候。
    当他发现荣嘉对于他来说有着更大的利用价值时，这种杀意瞬间就被他压了下去。
    而且和他想杀死那只妖猴的执念比起来，荣嘉的生死在他心中就不那么重要了。
    这一刻，他甚至瞬间就想好了一个比李哪吒的提议更加复杂，更加狠厉，更加决绝的计划，能够把那名下界驻守将军的价值利用到极限。
    只是这个时候他不免也生起了一丝疑惑，那就是这一次自己的这个儿子，怎么会对自己的事情变现地如此积极，居然还会帮自己出谋划策，这种情况在以前可从未发生过。
    “为什么？”
    最后李靖有些不解地问道：
    “我不相信你只是为了救这个荣嘉，愿意做这么多的事情。”
    他很清楚李哪吒以莲花重塑肉身之后，真实性子变得有多么冷漠，根本不会对其他人产生真正的情感。
    只不过李靖也是随口这么一问，根本没抱李哪吒会回答他的期望，没想到这次李哪吒却回答了他的问题。
    “因为，我也很想和那只妖猴交一次手啊！”
    李哪吒莫名地笑了一下，然后转身走出了白虎堂。
    这么多年了，没有战斗的日子实在是太无聊了一些，而那只猴子，是这许多年来，唯一能让自己燃烧起战意的人了。
    身后，李靖嘴角露出了一丝讥诮的笑容，果然，还是那个只知道战斗的疯子。
    然后，他的思绪就转到了刚刚生起的那个计划上，这个计划有些细节还需再完善一下，等所有的细节都安排好，再将那个荣嘉唤来见面吧。
    ……
    军狱之内，荣嘉坐在牢房之内，这一次他终于享受到了单独一个房间的待遇，有些讽刺的是，这个房间却正是不久他击倒李姓真仙的那个房间，地上还有一些细碎的瓷片没有清理干净，却正是左小桃儿砸在他头上的那个酒坛碎片。
    左师说的没错，自己还真是来这里找死来了。
    身上带着重重的镣铐，镣铐上闪着淡淡的金光，那是特制的锁仙铐，禁锢了他全身仙元的流转。
    荣嘉在这牢房中已经呆了很久，本来以为很快就会知道自己的结局，没想到时间快过去一日了，却依然没有人理会自己，此时的荣嘉感觉自己仿佛被这个世界遗忘了一般。
    或许是因为那莲花战仙的原因吧！
    荣嘉如此想着。
    当时他之所以会放下自己的武器，是因为李哪吒的那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