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属性点投资、职业选择、专长获取、技能学习与装备搭配会塑造出不同的角色。
    从理论上来讲，每一种角色塑造方案都是无敌的。
    同样的，也都是脆弱的。
    但账面数据的强大并不代表真实实力。
    《永恒》的系统平衡机制无时无刻不在留意角色数据。
    角色的战绩与取得过的荣耀，也是平衡机制进行收集的一个重要数据。
    像加拉哈特这种在线下挑战赛中独占鳌头，又获取了奥能霜火这样强大魔法的角色，是系统的重点关照对象。他再这样保持高歌猛进的势头发展下去，很可能在下一个版本到来时发现自身的某项能力，或者持有的某个魔法被系统削弱。
    于是，加拉哈特采取了林凌仅仅是停留在设想阶段的行动——给自己找个可以终结自己连胜战绩的角色。
    林凌不知道该说加拉哈特是瞧得起自己，还是瞧不起自己好。
    类似“终结者”这般的角色并非是谁都能胜任的。
    按照他记忆里的系统平衡机制的“终结”判定，扮演“终结者”的角色首先要和目标的账面战斗力相仿。
    其次是在“终结”的那场战斗中，双方发挥出的实力也相仿。
    最后则是两个人的战斗必须被两位数的玩家目睹，才算“被终结”。
    这便是“终结者”三要素。
    “终结者”三要素说起来容易，但“终结者”这样的角色可不好扮演。
    系统平衡机制的“终结”判定还有一个隐藏的参考前提，那就是两者在《永恒》中的社会地位。
    在《永恒》中的社会地位越是悬殊，获得的终结分数越高，反之亦然。最后得分较高的那一方会被系统加入到了平衡机制的数据收集名单中。
    所以林凌觉得加拉哈特是在瞧不起自己。
    加拉哈特在永夜议会方的社会地位肯定要低于他在英雄联盟内的社会地位。
    按照他的估算，结果便是，本该身为“终结者”的林凌和想要被“终结”的加拉哈特获得了一个相似的分数。
    谁也没有从中获得真正的安全。
    真正的损人不利己。
    林凌叹出口气，他本来就在担心系统会不会根据他的实力削减“远古意志”的后续进阶，进而影响到自身实力。
    “远古意志”是德鲁伊圣术系的核心圣术。
    他到是不担心系统的平衡机制会修改这个德鲁伊圣术。若是没有“远古意志”的辅助，以德鲁伊的平均化属性分配方式，不仅圣术一系基本就可以打入冷宫内了，连“自然治疗”一系和“自然盟友”一系都会得到不同程度的削弱，甚至于野性变身后的狼人与巨熊形态下的特殊技能威力都会受到影响。
    林凌担心的地方在于，他的“远古意志”是一个变异德鲁伊圣术。
    看似不相干的辅助类魔法“聚能射击”是否开启，直接影响到“远古意志”是否保持“聚能”状态。
    目前9级的远古意志已经达到了他目前可学习的最高等级。
    要是“远古意志”被砍掉后续进阶，那么林凌就要依赖于法师本身的法术威力增加能力。
    但那样做无疑是把头伸到系统的屠刀之下，随时都要做好被砍上一刀的准备。
    身为一个过来人，林凌在考虑他这个角色塑造方案的时候，也已经考虑到了规避系统平衡机制。
    可如今看来，他、易者和加拉哈特都过于依赖冰霜与火焰法术，忽视了对于奥术和其他类别法术的挖掘。
    这样的倾向很危险。
    元素类魔法在元素法师的手中，本来就是一线水准的强度，一线水准的爆发和准一流的控制力度。
    若是奥术法师再去倾向元素，那么在下一个版本来临的时刻，元素魔法必定会被系统的平衡机能做出修改。
    或许，应该多拓展一下持有的法术体系。
    怀着复杂的心情，林凌踏入海妖节集市。
    罗兰达尔剑冢的入口与海妖节集市重叠，只需要进入倒影水池就能进入那个地方。他看了眼前来参加海妖节集市的各阵营玩家，在野外遇到可能会大打出手的各阵营玩家们在这个集会中，却借助翻译魔芋的作用互相交流。
    以铁血战旗、厄运之槌为首的几家公会甚至堂而皇之地举着招牌，要和古斯塔夫、不朽意志等公会进行物资交易。
    g系统突然捕捉到了敏锐的“敌意”。
    林凌微微皱了皱眉，心知是有人对自己施放了“标记”类的术法，于是为自己施放了一个隐形术抹消身形，独自潜入倒影水池。
    一阵气泡从水底涌出围困住他。
    天翻地覆的旋转感涌过后，流动的蔚蓝色海水仿佛天穹一般，在他的头顶覆盖不止。
    而他的脚下，则踩着同样清澈的海面。
    一座小山般大小的冰柱横在不远处的海面。
    被废弃的铁血战旗公会旗舰停泊在离冰柱不远的地方。
    “哟，这不是零么。”被拴在冰柱上的易者抽动胳膊，又一次弄死了自己。
    然后，埋藏在冰层内的灵魂追溯图腾将复活了的他又牵扯回铁血战旗为他精心准备的囚牢中，他一屁股坐在满地的冰刺中，损失了超过三分之二的生命值。
    “真不好意思，还有19994次，这个图腾的能量就要用完了。”易者折断一截冰刺，捅过自己的腹部再次自杀。
    若是普通玩家，早已进行系统申诉通过系统的庇护功能返回初始墓地。
    只不过易者身为不受规则约束者，在拥有一些“特权”的同时，也丧失了玩家的身份。
    “19993次。”复活后的易者再次出现在灵魂追溯图腾的边上，“当初一心想要做出永动机，结果在材料选择中都用了最好的道具，果然不应该那么做。”
    “他们会找到充能道具的。”
    林凌不知道该怎样评价海云帆的幼稚，将易者锁在这里，是为了折磨？还是为了消遣？他可以肯定，在他们把灵魂追溯图腾移交给铁血战旗的时候，残余的使用次数接近四万次，但现在，只剩下了19993次。
    海云帆要是不在今日之内找到可以为灵魂追溯图腾充能的道具，那么耗尽灵魂追溯图腾使用次数的易者，就将返回地下世界。
    那无疑是放虎归山。
    “不可能。”易者一边用头猛撞地上的冰刺，一边发声笑道，“这可是我用升阶卷轴制作出来的灵魂追溯图腾，只有神匠级别的奇物制作师所制作的充能道具才能为它充能，明白吗？神匠级别，你就算杀了海云帆，他也找不到哪里有神匠级别的奇物制作师，我的朋友们，会在各个环节截杀他们。”
    “是吗？”林凌嘴角流露出一丝笑容，“可我看见他们在上面，集市里，与铁血战旗做着生意。”
    以头抢地的易者微微一顿。
    “对了，是物资交换。”林凌学着易者曾经有过的口吻，说出了诛心之语，“地下世界这种物资贫乏的地方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和地面交换的呢？莫非是邪术师的邪能魔典和黑骑士的作战手册？”
    邪能魔典和作战手册都是类似于魔法书的技能学习道具。
    以地下世界的资源情况，古斯塔夫可以拿得出手的物资有很多。
    问题是，现阶段地下有的，地面也有。
    英雄联盟所没有的，所最为紧缺的，便是邪术师和黑骑士的技能学习道具与相关装备。
    古斯塔夫拿这些道具与铁血战旗进行交易，无疑是在“资敌”。
    这让易者怎能不恨。
    “你可以继续，我只是来看看。”
    林凌无意中想起易者可是能同时用出卓尔的“蛛魔化”、血族的“肉食者狂暴”的奇葩角色，身体早已改造的不像样了。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换上鉴赏行会的称号用出“鉴赏”能力查看易者流出的血，惊愕的发现流淌在冰柱上的紫黑色血液，散发出微弱的魔法灵光。
    有意思。
    借助火焰之翼，林凌跃上困住易者的冰柱。他取出一个试管，装了一点易者渗出的血液放入背包。他想了想，干脆拿出一个空的药剂瓶，举起闪电权杖打烂易者的脑袋，装满了一整个药剂瓶。
    “你怎么敢……”
    复活的易者冲到林凌的身边抓住他的法袍，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凌手中提着的染血法杖。
    人类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做出打碎别人脑袋的行为？
    1级的易者被林凌轻松地甩开。
    “你不是想当npc么？”他看着像是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易者，淡声说道，“那我就用对待npc的态度来对待你喽。当然，是以对待敌对阵营npc的方式。”
    “你懂什么，我们的理想！”易者闻言往林凌吐出了一口浓痰。
    一道晦涩的波动击打在痰液的表面，将它弹回易者的额头。
    “神经病的心理，我当然不懂。”林凌收起法杖，跳下冰柱往主宰之剑的方向走去，他看也不看愣在原地的易者，用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因为我是个正常人。”
    “不是npc，是新人类！”易者对着远去的林凌大声叫道，“新人类，那是指以人类的精神，借助人类第一次进化创造出的工具在人类第二次进化中孕育出的文明中永恒存在的人类，他们是对各种事情拥有更透彻的洞察力与更简易化思维方式的人群……”
    “没错，不是npc，是新人类。”林凌停下脚步，回过头瞅了眼一本正经，仿佛布道一般在宣扬所谓的“新人类”理论的易者，耸了耸肩道，“可还是神经病。”
    “不是神经病！”
    易者跳下冰柱，没有跳跃能力的他顿时在略微有些结冰的水面摔得粉身碎骨。
    “我们不是神经病。”不到一分钟，易者便忍受着四分五裂那种林凌看着就疼的四分五裂重新出现在灵魂追溯图腾的周围，大声冲林凌叫道，“是对这个世界厌烦的理想主义者！你懂吗？”
    歇斯底里的叫喊声，响彻寂静的海面。
    回答易者的，只有风吹过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