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端说出的“推测”，委实是把浮云真人和陈天师吓了一跳。
    这种推测，当今的修仙界压根就没人想过。
    换个角度一想，如果某天，飞鹤宗的陈天师突然对外宣称：飞鹤宗内乱了，某某长老叛变，已被我诛杀。
    这样，天下人肯定不会多想什么，只当是飞鹤宗死了几个叛徒。
    绝不会有人去怀疑死的是陈天师——而陈天师实则被某长老替换了。毕竟么，区区几个叛徒，不可能搞垮陈天师。
    这事放在金鼎宗，就是唐圣二十五年前宣称一句：明永元叛变，被我杀了。
    然后，这件事自然不会在仙凡大路上溅不起什么风浪。
    …………
    良久之后，陈天师暗暗摇头，抛开一些奇怪的想法，转而对楚云端道：“总之啊，云端，别人家的事你暂时也不用操心。眼下，你好好准备，两天后我们去七绝宗，先把你和慕萧萧的事做好吧。”
    “弟子明白。”楚云端点了点头，道，“弟子就先告退了。”
    他急着走，只是想去一趟仙府，再去问问被自己囚禁的“唐圣”。
    楚云端走后，陈天师和浮云真人却是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眼、轻轻叹息。
    “云端的推测，虽说没有证据，但讲得很通啊。”
    “他这么一提，我也觉得，自打那次内乱之后，金鼎宗非但没有受到打击，反而是发展得更加迅速。这点，委实有些奇怪。”
    “假如，真的有某只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着一切，那真是太可怕了。”
    “应该不会吧，云端这孩子想的东西多，推测过多，也不见得就是现实……”
    再说楚云端走后，第一时间找机会进了一趟仙府。
    他稍加易容，将原本容貌抹去，便来到那间关押着唐圣的房间。
    几天不见，唐圣的状态恢复了不少。
    当然，现在的他也只能算是个能正常活动的人类，连个健康的凡人都不如。
    唐圣正安静地蹲在房间内，双目有些空洞。
    常年被关押在鬼使殿的大牢狱内，他的脑子还能保持正常，这点已经让楚云端十分佩服了。
    唐圣见到楚云端来了，脸上才稍微出现一些活人的神采：“有事？”
    “别这么淡定啊，唐宗主，你现在可是我的囚犯。”楚云端故意做出无奈的样子。
    “囚犯的待遇如此，那算是极好的了。”唐圣淡淡笑了笑。
    “我发现，你比你的分身聪明。”楚云端又道，说话的时候，他始终观察着唐圣的神色。
    “我的分身？既然你认为我有分身，那就有吧。”唐圣一副懒得多言的样子。
    之后，楚云端十分突然地道：“明永元，你认识吗？”
    这话一说完，楚云端清晰地看到，唐圣干瘦的身躯使劲颤抖了一下。
    “明永元？你提他干什么？”唐圣的深深呼吸一口，故作镇定道。
    “看来，明永元对你很重要呢？”楚云端呵呵一笑，“唐宗主，你知道吗，你始终认为被铲除的金鼎宗，现在还完好地存在于仙凡大陆，而且金鼎宗的比二十多年前还要强大。”
    “金鼎宗没有灭亡？不可能的，别骗我了，当时魔教的人都杀上门来了。”唐圣苦笑一声。
    “骗你，我有什么好处？正如你说的话，我爱信不信。我说的话，你也爱信不信。”楚云端很是坦然，他可以看到，唐圣的双目有些恍惚，似乎是陷入了回忆。
    “你是说，金鼎宗没有灭亡？”终于，唐圣忍不住追问道。
    “没有。当然了，你可以选择不信。”楚云端道。
    唐圣沉默，半晌不语。
    之后，楚云端主动提道：“能说一说明永元这个人吗？”
    唐圣盯着楚云端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明永元，曾经是金鼎宗的大长老，也是我最信任的人。只可惜，二十多年前，他突然集结一批叛党，将我的分身灭杀，妄图独占金鼎宗。不过恶人终有恶人报，正好叛变结束后，魔教的人出现了，那时正直金鼎宗内乱，被魔教的人盯上，我的本体——也就是你看到的这个，被囚禁在鬼使殿，而金鼎宗，在内乱的情况下遭遇外敌，覆灭是自然的。归根到底，一切都是明永元的罪孽。”
    “可是，金鼎宗事实上并没有覆灭。你没有亲眼见到宗门覆灭，潜意识里的推断根本是错误的。你没想到，魔教和你手下的叛徒是一伙的。”楚云端很是认真地道，“所以，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现在金鼎宗的宗主，或许是明永元冒充的吧……当然了，这只是我的推测。”
    “我不知道。”唐圣疯狂地摇着头，情绪似乎有些不稳。
    楚云端给老虚使了一个眼色，让他看护好唐圣，之后自己就离开了仙府。
    现在的楚云端，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心中的各种线索，终于连在了一起。
    恐怕，如今的金鼎宗，早已和魔教勾结起来了。
    二十五年前，明永元与魔教里应外合，掌控了金鼎宗。真正的唐圣分身临死之前，才看到魔教的人，他自己被鬼使殿抓了，自然会误自家宗门的其他人也不会有好下场。
    事实上，明永元现在成为了“宗主唐圣”。这一切，必然是拖了魔教的福。所以，金鼎宗八成是披着正派外衣的魔教。
    当然，可能金鼎宗内的基层弟子并不知晓这一切。
    但是连宗主都是魔教的同伙，这个宗门哪还能算是正常的势力？
    楚云端将一切理成一条线，竟是发现所有疑团都变得清晰起来，如同拨云见日。
    只可惜，他现在的想法只是“推测”，而没有直接的证据。
    “要想证实的话，只要能让尉迟忘开口就好了。”楚云端忖度道。
    真唐圣既然被关在了鬼使殿，那么二十五年前的事肯定有鬼使殿的参与。如此，尉迟忘一定知道过程。
    只要尉迟忘一句话，就能证实楚云端的猜测。
    但想要让那个老魔头开口，无异于天方夜谭。
    毕竟，如果一切属实，现在的“唐宗主”就是尉迟忘的同伴。尉迟忘没有坑害同伴的道理。
    楚云端思前想后，最后也没有声张什么，只是再提醒了一下浮云真人：唐圣这个人可能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