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凤凰行
我等略惊讶,白狐姐姐自袖里掏出令牌道:“奉青丘之令,至凤凰族拜见族长。”
侍卫退缩,侍卫首领尴尬道:“四位里边请。”
我等松口气,没想到白狐姐姐居然随身携带青丘令,发起威来有模有样。我仨迅速装成白狐姐姐随从,行于后,直至遇见堂哥。
族长事务府从未变过,记得前世常与堂表亲兄弟姐妹到处乱窜,安分的躲在暗处窃听大人们开会,无论大小人物都见过,结果长大后养成好奇心太强的性子,因此长辈们密谈都布隔音结界。当年玉兔哥哥找我谈转世身份之事,同样布结界,兴许是族长老爹透露我等恶习。
堂兄正忙处理公文,书桌堆满本本奏折,他惊喜将我等打量一番,端庄命侍卫退下,既而弃纸笔墨匆匆至我等跟前,先向他仨请安再邀我等坐甚至命仙婢上茶。
他回座位道:“来了怎不先告知?在下可命人迎接啊……”
灵牛兄冷笑一声道:“不一般的迎接法……”
玉兔哥哥尴尬咳一声道:“突然拜访,多有打扰,还请族长莫怪。”盯着灵牛兄,再道:“既然已经到达事务府,就无需计较那么多了,我等还觉得不好意思呢……”
堂兄似懂非懂,笑道:“在下怎敢怪罪神君呢……话说,什么风把哮天犬吹来了?”
“还真是一股怪风。”我速答,堂兄顿住,白狐姐姐接道:“我等打算回凡间,中途却被一股怪风卷来。敢问族长,最近凤凰族发生什么事了?”
堂兄忽严肃叹息道:“不瞒神君,自魔界化无影无形后,不止我族现怪风,其他仙兽族也一样,但这回还是第一次把人吹来。不知是魔罗存心,还是巧合。”
茶几发出不安分作响,望去,灵牛兄一只腿翘上椅,饮口茶道:“魔罗的事有重量级神仙处理,我们这些小神兽,只能清闲的在这喝茶打扰主人家,毫无用武之处真是如同废神。也或许我们有别的使命,否则怎会忽然被吹进来?”
昨儿还说我在抱怨,今儿自己也一样,找不着主人就认为被丢弃似的。玉兔哥哥顿半晌,瞄他一眼道:“老君不在兜率宫,应该下凡处理院长了,何况凡间已过一年,这一年里,修道院发生什么事也不是我们能料到的。”
提醒得及时,但堂兄不在此事,只能傻傻盯着不多言。他们聊,我便与他叙旧,提及前家人,堂兄笑说要我自己回去看看。
三殿下训魔罗时已经探访,在天上不过隔了一日,相信没什么变化。我拒绝,堂兄却说:“既然来了,探访一下也无妨,反正只有几步路。”
我再拒道:“二老好不容易习惯没有我的日子,要是再打扰,就会重现对我日日在侧的习惯,若哪日我没空上来,岂不让二老空等?但堂兄不一样,堂兄是族长,不得已而顾大局。”
“哪来那么多借口?”白狐姐姐忽打岔,回首,他仨盯着我,前方堂兄笑道:“白狐神君说的极是,你就别拒绝了,何况二老看得开,没你想象的脆弱。”
仿佛被夹攻,眨眼间就迁移到老家做客,傻盯着府中上下忙招待我等的仙婢,前爹娘如往热情,神君前神君后的,大哥大嫂游历未归,姑娘仨见到玉兔哥哥还是那副花痴样。我心里憋着“打扰了”三字,欲言又止,视着气氛热闹着,又不忍破坏。
岂料,他仨都很有礼貌的边笑边说,前娘牵着白狐姐姐一同座下畅谈,前老爹则邀请玉兔哥哥和灵牛兄,瞬间觉得我是吃玻璃长大的,透明,被无视。
失落之际,瞟向姑娘仨,居然不敢靠近我,只是换个身份就陌生了。我愣立原地,尴尬的,悄悄的挪至灵牛兄隔壁坐。明明是自己家,却变得如此规规矩矩,浑身不自在。也不知前爹娘聊了多久,方将目光移至我身上。尴尬中,是白狐姐姐先提及我。
大伙将目光撒我身,老爹先道:“孩子,昨日不是和三殿下一同来吗?今儿怎得空再来?”
娘忽恐慌道:“对呀!传闻三殿下被魔罗捉走了,可这一日又回来了,他是你师傅,你没事罢?还有,你师徒俩形影不离,应该清楚过程罢?”
我顿住,不知前娘是八卦还是关心,回忆道:“魔罗是趁三殿下闭关时闯入,我还在凡间修道院,自然不清楚过程。但那算是强者之战,一方袭击,一方反抗,应该很激烈。”
“那是自然。”白狐姐姐忽严肃,将我等打量一番,再道:“我与灵牛兄探查过战场,玉帝宝阁面目全非,四周遭殃面积为方圆千里,几乎夷为平地,单看就能想像其威力。”
灵牛兄饮口茶,亦道:“确实不得了,相信那威力只是一小部分,毕竟毁坏的方圆千里,明显有功力欲展又收回的迹象。应该体力尚佳时,毁坏程度更高更有规律,但那方圆大小面积毁坏程度不同,到最后一层,居然毁灭性最强,正常体力耗尽应该无法使出更多力量罢?”
“没听说过最后的冲刺吗?”我打岔,为隐瞒三殿下特殊灵力,再道:“说不定那还是魔罗毁坏的,两股力量混在一起,强弱圣邪分明,除非势均力敌。”
白狐姐姐摇头道:“不,三殿下灵力据多,几乎覆盖魔罗。可怜遭殃的玉宇,仙友怨声载道,但唯有玉虚完好无损,兴许玉帝猜到会有此幕,早做防备。”
然而,昨日兜率宫好好的,相信已经修复,但就是不见几位重量级神仙。心里更着急三殿下状况,被魔罗捉住,特殊灵力有封印,那不算强者之战,对外界说探魔界不过安抚仙心,即便三殿下归来也不可能毫发无损。
探望三殿下要紧,毕竟曾是我师傅,多少也教了一些事。企图辞行,但大伙聊得正兴,姑娘仨再次把我当回兄弟,亲近凑来,还被灵牛兄逗笑,眼下再着急也无用。
小半个时辰去,灵牛兄忽从椅子弹起道:“咱们总不能这样算了!走,回去找主人!”
正合我意,二老和姑娘仨顿半晌,玉兔哥哥饮口茶,淡定道:“既然老君避开我们,想必怎么找也找不到。什么样的执着让灵牛兄的热血再次燃烧?”
灵牛兄自信道:“杀魔罗!”
白狐姐姐亦淡定道:“那股风把我们吹进来,定没那么简单,就这样离开有些不妥。”
灵牛兄略惊讶道:“你是说有玄机?”
我终忍不住道:“那个……算算时日,我离开凡间一年多了,若再不回去,我更不妥。兴许老君在凡间,也不知是否已经把院长处理掉,你们若坚持留下就留罢,我回去了。”
全场愣了,我向二老敬礼,转身欲去,玉兔哥哥把我唤,自袖里掏出腰间挂饰,摇晃的流苏上有个玉,云烟雕刻月牙中兔。接过,他方道:“若他还活着,麻烦把这东西交给他。”
他真以为我返修道院,但确实,看了三殿下就回。辞行,我往祺康殿,那里的戒备居然不森严,只有平日服侍三殿下的几位仙童。我立殿门外,犹豫半晌方向仙童道知求见三殿下,原以为不肯,但他将我打量一番道:“哮天犬吗?殿下等你很久了,随我来罢。”
疑惑三殿下怎晓我会探访时,眨眼来到他书房。仙童停在门口,回视道:“进去罢。”
言毕,仙童离去,我将书房打量一番,是记忆中的样子方安心入屋。三殿下书房构造和寝室连一块儿,摆设却和修道院贵宾房相似,但要比高贵,自然是三殿下胜。
三殿下就静静参考书卷,卸下大侠扮相,又是昔日熟悉的书生貌,橙白衣金冠,反正也管不着,先请安再说。三殿下轻搁书卷,将我打量一番道:“没想到你居然成了我的小师弟,师傅的算盘有些复杂啊……”
我顿半晌道,回神立即下跪道:“既然三殿下曾是在下的师傅,在下自然还得这么称呼。”
三殿下立身将我扶道:“别了,何况我没传授你一招半式,之前收你为徒也是师傅的意思。为引院长招供和魔罗出洞,未料师傅连玉兔也搬出来。今日等你来,是代师傅传话。”
“三殿下请讲。”我再敬礼,三殿下顿半晌,想必觉得陌生,回神手一挥,布隔音结界方道:“此乃机密,师傅要你把玉兔方才托付于你的挂饰震碎,再悄悄扔到院长府门口即可。院长还没被定罪,如此一来,方能让院长以为玉兔彻底要断绝关系。”
我一脸惊讶愣道:“玉兔哥哥知道吗?这不害玉兔哥哥无辜被院长责怪吗?”
三殿下冷笑一声,坐回位,再捧起书卷道:“玉兔单纯还挂饰,证明他对那位知己还留有几分情谊,若挂饰碎裂,就代表隙末,师傅不想玉兔再和那种人耗时日。”
我顿半晌道:“师傅没经过玉兔哥哥同意就自作主张,在下须找玉兔哥哥商量。”
“站住。”三殿下舍书卷,再行至我跟前道:“你要清楚,院长勾结的是魔罗,若玉兔不与他决裂,日后魔罗落败,玉兔会受牵连。为了玉兔安好,我们只能自作主张。”
我将三殿下打量一番,记得以前还能说笑,如今好似成了严肃玉郎。唯跟着严肃,淡淡道:“若院长记仇,玉兔哥哥岂不危险?震碎挂饰的真相只会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三殿下移开视线,边散心边道:“别小看院长,他既已勾结魔罗,迟早会看出这些小伎俩。凡间一年里,师傅忙收服魔罗放出的祸害,根本没时间处理修道院一切。大哥在闭关,目前所有事都由师兄弟们分担。”
“三殿下不也该闭关控制特殊灵力吗?”我似乎管多了,三殿下盯我半晌方道:“相信你已听说我毁了千里天界之事。圣灵,可退魔,可毁天灭地,若操控不好,世间将会彻底消失。”
“可之前又说,圣灵为灭魔而生,怎么会……”言未毕,三殿下打岔道:“当两股力量相互磨擦,强的一方自然能胜。但我无法正常操控圣灵,何况还在修炼中,自然是输了,因此成了毁灭力量,所以他们看见的是我的灵力覆盖魔罗,毁了千里天界。”
魔罗用两三成功力包围三殿下灵力,三殿下无法推翻,圣灵成反效果。然而,闭关无用,只能等真正大战之时方解开封印,除非三殿下的功力能胜过圣灵。
思来想去,反倒担心玉兔哥哥安危。我再盯着三殿下,犹豫半晌道:“挂饰计谋……”
“把挂饰拿出来,搁帕上。”三殿下再打岔,我疑惑照做,他伸手轻抚玉佩,瞬间听见碎裂声。他手移开,我震惊盯着碎裂玉佩不知如何是好,他却回座位道:“去罢。”
视着碎裂挂饰更不安,忧玉兔哥哥会否如挂饰粉身碎骨时,却发现只有月牙间的兔子完好无损。三殿下似暗示,即便天地毁灭,玉兔哥哥都能安好。兴许院长是玉兔的孽缘,斩了缘,渡了劫,方能再次成长,领悟一些事情。
返修道院已是亥时,欲趁无人把挂饰搁院长门前就走,但想想时证,我一回来就出现那东西,院长多少也会猜到一些事,决定过几日再搁。
调头返寝室,中途遇大师兄与二师姐,正如还原因果后,他俩见证师弟妹成亲,多了默契,少了争吵。月色朦胧,他俩见我归来,欢喜凑前,二师姐先道:“整年跑哪去呢?真让我们好找,还以为出事了,好在老君说你去游历。”
大师兄打量我身后,亦道:“玉兔神君呢?怎没和你一块儿回来?”
我顿半晌,将他俩瞄了又瞄方道:“他接新任务,分道扬镳了。话说,你俩怎上来了?”
他俩相觑,齐笑了笑,尴尬道:“打扫……”顿半晌,大师兄再道:“看你回来了没,兄弟们可想你了。还有,世间乱成一团,你却随玉兔神君游历,人手有些不足啊……”
忽然的热情,无非知道我其实是神仙转世,企图攀关系。之前还因为我是小师叔而生嫌隙,这个瞬间,能感觉到他俩身上发出虚情假意。曾经的嬉闹是那么遥远,更回不去,三番四次提醒自己尚有任务在身,不必多理会,但还是嘻皮笑脸跟他们多说几句。才知道,原来我也很虚伪,为顾大局,不得已选择这条路。
提及将来有无机会位列仙班,他俩是那么的激动,仿佛在提醒我真实身份。但我就静静听着,他俩套不出话,略显失落。临行前,我方道:“仙凡各有职,生时多积徳,能否入仙班,全凭升天缘。有些事道听途说就罢,莫信以为真。夜深了,师兄姐早些歇着。”
我懒懒回寝室,如常泡澡再睡。掏出碎裂挂饰,打从心里对不住玉兔哥哥,越看越心虚,将它藏枕下方往浴室,居然日常遇见老五老六。
他俩反倒比以前更亲切,兴许认为是同道中人。方泡入泉,他俩凑近,嘻皮笑脸,老五细声道:“难怪师傅老找你谈任务,原来你是哮天犬转世啊?”
老六亦细声道:“不见一年,游历是假,接任务是真罢?”
我愣了,院长简直造孽,但也应该怪魔罗。眼下他俩待我回应,顿半晌方道:“师兄哪听来的谣言?我游历时还碰上二郎真君领着扑天雕和哮天犬呢……”
他俩顿住,信以为真,翌日消息可算传出,谣言就此打住。虽然些者依然信前谣言,但渐渐被不信者洗脑,这就彻底告一段落。可惜,二师姐没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