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迷路的兔狲
只见极远的地方,浓雾深处,有一团蓝色的光,若有若无的地飘荡在半空,在浓雾之中若隐若现。我知道鬼火大部分都是磷火的表现,只是民间将这种现象曲解了,难道那边会有什么吗?我决定去看看,太乾和金锁都没有反对。
我们刚才走的一条路上,风景没有任何的变化。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疯掉的,周围的景致哪怕稍有变化,这也能引起我们的注意力,走上另一条路试一试。我们拨开重重迷雾,最后终于到达了鬼火的所在地。
这时候,鬼火已经完全熄灭了,地上留有一副骸骨,不过不管是从形状还是大小来看,这都是普通的动物骸骨,看上去像是羊……金锁问我怎么样,我说道:“没事,只是羊的骸骨。”金锁听后,却叫苦不迭:“完啦完啦完啦完啦……羊都出不去,我们怎么可能出去嘛!”
动物走迷宫,这点我早就有所耳闻,诸如人类实验中,会用一些动物走迷宫,来判断他们的方向感等。或许是它们的思想没有人类这么复杂,不容易受到外界的打扰,所以动物的方向感要优于人类许多。尽管我看到这具羊骸骨的时候心里也“咯噔”了一下,但还是安慰金锁说道:“别灰心,这只羊可能是别的原因致死的,跟迷宫无关。”
“那这个呢?”太乾站在一棵树边冷冷瞧着脚下说道。
我们好奇之下走过去,这是一处土坑道,落差不足两米。在我们脚下的坑道中,有一只家猫大小的动物,外形也似猫,毛呈白灰,色作深黑,劲间的鬃毛尤其茂盛,头上有斑点。一见之下,我脱口而出:“兔狲!”
金锁咋舌道:“毛爷,咱能不诳人吗?这玩意跟兔子可差远了,你还不如说猫孙呢!”
我挥挥手,没有理会金锁的话,示意他不要说话。兔狲这种动物着实不一般,体格虽小,但是性情凶猛,等闲难得一见。从外形上来看,如果不是劲间的长毛,很多人都会误以为它们是家猫。而民间也发生过误把兔狲当家猫的事例,这种动物平时主要栖息在沙漠戈壁和草原,没想到在这山林里也会看到。
不过更让我诧异的在于,眼前这只兔狲行为反常:它小心翼翼地伏在地上,一点一点地朝着前面慢慢爬过去。四肢短小的腿一微米一微米地挪动,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它却停了下来,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前方,充满了斗志。
“喂,它在干嘛?”
“嘘——”我让金锁不要出声。我自认为对各种动物都有一定的了解,但是今天,眼前的这只兔狲着实让我意外,从它的神情到动作,分明是受到了某种危险的威胁,所以才会有这样小心的举动,而且对对方露出了杀机,但是在它面前,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少时,眼前的这只兔狲更表现出了一种反常的举动,它竟然开始咬着自己的尾巴疯狂转圈,速度之快简直是超乎想象!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我甚至都能听到“咻咻”的风声。金锁张口,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知道他想问什么,但是这种现象我也从来没见过。印象中,当初风靡一时的柏林动物园小北极熊克努特死前便是这样的举动,官方给出的说法是癫痫病,因为克努特临终前的痉挛,正是癫痫的表现。难道说这只兔狲,也有癫痫病吗?
正在我疑惑之时,兔狲的疯狂转动停止了,它的腹部微微鼓动,喘着气,重新恢复了警惕的神情。我发现,这只兔狲的表现完全超出了我对于动物的认知,我从来没有见过猫科动物有这种举动,也无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很快,兔狲动了,它四足发力,朝着一个方向奔跑过去,身影隐没在了浓雾之中。金锁憋了半天,终于能说话了:“哎,这猫是不是有病啊?它……”金锁的话还没有说完,浓雾之中又渐渐跑来了一个影子,定睛一看,正是那只兔狲。相比于之前,它眼神惶恐,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天敌,浑身发抖,那些蓬松的毛也跟着一起抖动起来。
猫科动物我还是很了解的,这种动物似乎天生就将所有的属性点加在了敏捷上,它们速度飞快,反应灵敏,即便是遇到了什么天敌,就算是不能应敌,逃走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可是眼前这只兔狲,却像是遭遇了重大危机一样,呆在原地久久不敢动弹。
我看得目瞪口呆,金锁也是一言不发,唯有太乾,冷静地说道:“它被迷宫困住了。”
这一句话恍如晴天霹雳,我扭头看看太乾,又重新盯着兔狲。确实,兔狲的表现很反常,明明跑了出去,但是没有多久它又回来了,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它本能地沿着一个方向跑,却发觉自己跑回了原地,所以才害怕。
我们正要仔细观察,太乾却做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举动。他纵身跳下了坑道!
太乾的落地声使得兔狲警觉起来,它望着太乾,却没有做出任何伤害性的举动和威胁的表情,只是趴在地上,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咧着嘴,露出了森森白牙。太乾走上前去,温柔地抚摸了一两下它身上的毛。兔狲没有反抗,它的眼神中还是充满了惶恐。
这一幕简直不可思议!兔狲这种动物我还是知道的,它们体型虽小,但是性情彪悍,是典型的食肉动物,平时的菜单里就有鸟类、蜥蜴、兔子等。曾经我见过几个小孩子被兔狲所伤,身上的伤口就像是被刀子豁开的一样,每个人都缝了十几针。但眼前这只兔狲,没有任何的反抗,可见它真的是吓坏了。
“一毛。”太乾突然爬了上来,叫我,“它好像受伤了。”
难得看见太乾这样温柔的一面,我和金锁笑了一下,走过去检查兔狲的伤口。兔狲安静地躺在了太乾的怀里,没想到我一靠近,这只兔狲突然发出了低吼,毛都炸了起来,看这样子,像是与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太乾赶紧摸了两下它的头,以示安慰。我也吓了一跳,遂对太乾说道:“你可得抱稳了,别回头被它咬一口。”有了太乾的抚摸,兔狲安静了许多,似乎也知道我是在给它治伤。我看了一下,这只兔狲的左后腿似乎是被什么坚韧的物体割伤了,虽然伤口逐渐愈合,但是已经化脓了。我赶紧拿出药物处理伤口。
当这一切做到一半儿的时候,我突然有种莫名的心酸:以前,看到这样的事情,我会毫不犹豫地将这只兔狲处死扒皮。这可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皮毛能卖不少钱呢!但是今天,我却给它治伤了……想起栅鄢寨的那段日子,确实改变了我许多。
这只小家伙出奇的坚强,从我抹去脓水、上药、包扎,它一直十分安静,甚至伸出舌头来舔太乾的手指。金锁在一旁看到这一幕,似乎也深受感染了,竟然一反常态地主动拿出了肉罐头:“哎,它吃这个吗?”
小家伙早就饿坏了,太乾将它放在地上,我们打开了肉罐头,它大快朵颐地吃起来。金锁在一旁看着:“嘿,真跟猫似的。”我说道:“兔狲本就是猫科动物,不过这种动物太凶猛了,还是少招惹微妙。”
“毛爷,你又忽悠我,危险的话,面瘫侠怎么没事?”
我也好奇,看着太乾。太乾这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兔狲。我也不想追究这个了,也许是太乾的身上有种天生的震慑力吧,就像是狗不敢靠近杀狗的人。眼下,我们还有最大的一个难题:兔狲都被困在了这里,我们还有出去的希望吗?不知道是真的饿了,还是看着兔狲津津有味地吃着肉罐头,我们也觉得腹中空空,干脆就坐下来吃着东西,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兔狲吃完了东西,伸了一个懒腰,脸上惊恐的表情已经消失了。它抖了抖身上的毛,主动走到了太乾的身前,轻轻一跃,跳上了太乾盘着的双腿之上,然后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打了一个呵欠后,卧下来,进入了梦乡。我看得着实惊奇,甚至怀疑这兔狲是太乾养大的。
而太乾则嚼着一块压缩饼干,对这一切浑不在意。密林中的雾气越来越浓,湿度也越来越大,经过了这一番跋涉后,我们出了一身的汗,冷风一吹,尤其感到寒冷。我们便升起了一堆篝火,一来是取暖,二来是希望山下的人看到烟柱,能找到我们。
金锁说道:“要我说啊,咱们哥儿仨,就应该学习邓艾偷渡阴平的精神,裹着毯子往山下跳,就不信出不去!”
我苦笑了一下,邓艾的举动毕竟是记在书上的,谁也没有亲眼见过,何况我们真的这么做了,估计太乾可以活下来,金锁只要尸身不坏,也能复活……我基本没戏。所以对于这种作死的行为,我是极力反对的。
“有什么动物是不会迷路的?”太乾问道。
这个问题过于笼统一些,因为能够达到这个要求的动物有很多,小到蚂蚁蜜蜂,大到大象骏马……我看了一眼太乾腿上的兔狲,这种动物也应该名列其中的,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只要进入这里的话就本能地失去了这种能力。
我忽然思路像是被打开了,于是赶紧对太乾和金锁说道:“首先,动物都是靠感觉器官来识别路线的。我们可以肯定,这只兔狲完全没有问题,它是会识别路线的。”
“毛爷,你有点儿谱好不好?咱们刚才可是亲眼看到,这小猫跑出去,又跑了回来了啊!”
我笑了一下,十分自信地说道:“这就是我所要的说的,动物的感官系统一份敏锐,轻易不会受到创伤,这只兔狲,明明跑了出去,却又回来了,我们知道它是迷路了。本来一只绝对不会迷路的动物,突然之间迷了路,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它的感官系统被破坏,刚才我说过了,这不可能,那么,只有第二种可能了……”
“这片林子有问题!”太乾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