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鳄潭机关
看到这条地道式的洞口,侯学武倒吸了一口凉气,失口说道:“子母阴阳棺!”那时候,金锁只是听师父依稀提起过这样的所在,却并未曾亲眼得见。如今师叔提起来,他才想起了这桩往事。子母阴阳棺据说是两具棺材合葬一处,一上一下,或者是一左一右,上为阳,下为阴;左为阳,右为阴。两棺材相隔或尺许范围,或远隔数里。这种殡葬,阳棺吸日光精华尸身不腐;阴棺聚极阴之地,性寒胆裂,无论阳棺阴棺,俱都凶险。看到了这一幕,金锁首先胆怯,想要退出墓室。
但是侯学武这几个月来为了它,穷尽心力,若是这么退出,白白耗费了心血不说,还要受师兄的嘲笑。按照风水上面来说,刚才的女尸尸身不腐,又在上面,必然是阳棺,其中的明器也都尽毁,如今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阴棺之上。想到此处,侯学武一咬牙,说道:“咱们爷俩儿下去走一遭!”
“师叔,您老可想好喽,这可是子母阴阳棺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不也想扬名吗,今天可是个大好的机会啊!”侯学武的一番话,令金锁大为心动,可是他却不敢挪动步子。因为这东西虽然没有见过,但是有关其中的关窍,金锁只怕听得耳朵都要摸出茧子了。
“你放心,年轻的时候,我和你师父走过一遭,这不也平安出来了吗?你的本事不在你师父之下,何况有我这个师叔坐镇,说什么也要保你周全,走!”
有关于师父曾经遭遇了子母阴阳棺的事情,金锁也是头一次听说,后来才知道这是侯学武说大话。而且,侯学武虽然拍着胸脯保证,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惜金锁被他这么一捧,完全昏了头,晕晕乎乎地答应了下来。
师叔侄二人决定闯一闯,他们俩带齐了家伙,下到了地洞之中。这地道之内,窄仄难行,最窄处仅能容一人蜷身钻过去(幸亏那时候金锁不胖)。一直走了差不多半个多钟头,俩人才到了一处别有洞天的地方。这里怪石嶙峋,到处都是高耸的尖石,像一把把横刺天际的剑刃。而在其中中央处,最显著的一方尖石之上,赫然耸立着一部棺材!就是耸立着插在了上面!看上去仿佛像是棺材被有意地插在了上面似的。
饶是这师叔侄二人见识非凡,却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呆立半晌后,侯学武决定动手。他让金锁上前从左面攀上尖石,而他则从右边蹂身而上。侯学武的“金猴子”的外号绝非浪得虚名,不过蹭蹭两下,已经超越了金锁。到了这个时候,一切付出都要有收获了。侯学武迫不及待,从怀里掏出了一根短棍,这短棍不过二尺来长,形若奇门兵器护手钩,是专门用来撬动棺材板的。
金锁此时才爬到了一半儿不到,抬头观望,知道师叔是要动手了,刚说了一句:“师叔,你……”
“咔吧”一声,棺材板已经被撬开了,而且,竖起的棺材板挡住了金锁的视线。只能看到侯学武的两条腿凌空,抖动个不停。金锁大骇,知道自己这位师叔有羊癫疯的痼疾,还以为他此时发作了,急忙绕道了尖石的右边。爬到半途中,隐隐有几滴雨水落下,金锁好奇地下怎么会有水?手电光一照,他吓得叫出了声,这哪里是什么水,分明是鲜红的鲜血,还带着体温!
金锁慌忙抬头往上看,只见棺材之中一只绿色的手伸了出来,从侯学武的前胸穿到了后背处。而侯学武浑身抖动不停,俨然是气若游丝了。因为角度和光线问题,金锁并不知道那具棺材里的是什么怪物,他吓得从尖石上滚了下来,却也顾不得跌破的腿脚,一瘸一拐地跑出来了……
这就是金锁遭遇了子母阴阳棺的全部过往。内中详情虽然简略,但我们也能听出一二。这种墓葬形式,轻易不能招惹。金锁抬眼看看我们,说道:“二位,我所说的全都是真的,至于怎么办,你们拿主意吧。”
平心而论,这么多次的历险,我们都是死里逃生,化险为夷,这令我的内心有了一种侥幸心理,怀疑自己身上有一种主角光环。当然,子母阴阳棺听起来煞是威风,但是我从来没有接触过,而且从金锁的讲述中,我幻想着只要不开棺材,棺材里面不管有什么怪物,都无法奈何我们。何况还有太乾在。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找出路,不是为了盗墓。所以我决定冒险一试。
对于我的决定,金锁没有拒绝,只是叹了口气,说道:“反正死在这儿总比喂鳄鱼的好,走吧。”
我们依次下了地道,太乾走在最前面,我在中间,金锁殿后。一进入这里,一阵阴风吹来,我背部灼伤处顿感清凉,很舒服。只是我自己内心明白,这阵阴风来得蹊跷。我们沿着这条窄小的地道前行,这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任何的情况。
一路向下,折而向前,又走了十多分钟后,面前出现了一道奇异的景观:我们头顶上,有粼粼波纹的光线照耀下来,抬头看去,头顶上面的水中,有几条巨鳄的身影游来游去。我终于明白了我们身处何方——鳄潭的下面!
太乾说过,在鳄潭的中央看到了一个青铜铸的塞子,而这个巨大的塞子,就在我们面前。它硕大无比,看形状,像是黄眉怪困住孙行者的铙钹。一条一人多粗的铁链拴在了它的下面,直贯而下。我们顺着铁链望过去。这条从鳄潭延伸至此的青铜铁链的一端,牢牢捆缚着一具巨大的青铜棺。这样的布局很明显了,只要有人开关,青铜铁链脱落,青铜铙钹就被掉下来,而那时候,鳄群全都会下来,盗墓者将死无全尸!好歹毒的机关啊!
“老板!”
正当我们被这精妙无比的机关所折服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循声望去,见是黄毛和乌仁图雅。乌仁图雅此时梨花带雨,黄毛蹲在了她身边。“他们俩呢?”金锁问道。
黄毛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意思很明显了,那俩哥们儿肯定是报销了。
金锁看着乌仁图雅,问金毛:“吓坏了吧?”
“嗯,小钱他们俩被鳄鱼撕碎了,我们全都看在了眼里,这姑娘好像是被吓丢了魂,不管我怎么劝都不好使。”
金锁也没有了主意,看着我。我问道:“这附近找过了吗?有出路吗?”黄毛说道:“我没敢走远,这姑娘身边离不了人,我正发愁呢,你们几位爷就来了。”
“分头找。”我说了句,和金锁、太乾三人分开,各自寻找一个方向。金锁这次一反常态地没有要求开棺。他也看出来了这道机关的厉害之处,这些自不必说了。有钱倒斗,没命花钱,就算是金山银山,孰轻孰重,傻子都知道。
可偏偏就有这样的傻子!我们刚分开没多久,就听见了一声枪响,回头一看,竟然是包大根。这小子手里握着一把土制的手枪,也不知道是有一还是无心,一枪打在了青铜铁链上,火花四溅。已经挺立了数百年的铁链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枪击,“吱——呀——”,铁链的一节产生了裂痕。没想到这孙子居然还有一把枪!
包大根一句话也不说,冲太乾开了第二枪。太乾身手敏捷,但终归是快不过子弹,他本能地往右边一闪,左臂还是被子弹击穿了!好狠的辣手,包大根知道我们这里最难对付的是太乾,所以先对付他。太乾眉头紧锁,连退了好几步,最后靠在了一处岩壁上,鲜血染红了衣袖。
“包大根,冤有头债有主,有本事你冲爷爷来!”我怒不可遏,全然忘记了此时自己完全处于下风,出口就骂。
包大根满脸的血迹,不知道是不是遭遇了鳄鱼,他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水,狞笑着说道:“老子为了今天,装了十七年的傻子,吃了十七年的屎,连他妈亲生儿子都撂在这儿了。张一毛,你知道我他妈有多辛苦吗?”
我冷笑数声,充满了鄙夷,没有理会他。
包大根毫不客气地说道:“你,过来开棺!”
“你疯啦?”就连视财如命的金锁都看不下去了,“开棺后,这东西就会掉下来……”不想他话还没有说完,包大根的枪又响了,这一次,打中了金锁的肩膀。“我操你妈,你他妈真开枪啊!”他破口大骂。
这时候的包大根长期受到了刺激,神志已经混乱,更是利益熏心。十七年前,他是装疯;而现在,他是真疯了。包大根又哭又笑:“哈哈,老子要抓到龙啦,老子要抓到龙啦,哈哈哈哈……开棺,快开棺!”
一个疯子,手里拿着枪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我深吸一口气,慢慢靠近了青铜棺,从腰里摘下了工兵铲。砍断这些青铜铁链,我是万万不会做的。那面巨大的青铜铙钹就在我的头顶,青铜铁链一断,这东西就会落下来直接将我砸成肉饼。我估计拖延时间,表面用力,其实只是憋着劲轻轻滑动青铜铁链。我见包大根已经疯了,干脆就故意装傻:“包大根,找到了这条龙,你想怎么样啊?”
“嘿嘿嘿,我要发财,发大财!住别墅,开宾利,还要找十几个美女!哈哈哈哈……”空旷的空间内,回荡着他恐怖的笑声。
“你怎么知道龙在这棺材里呢?”
“嘿嘿,龙纹图章,龙纹图章!”包大根指着青铜棺激动地说道。
我好奇之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青铜棺的接缝处,果然有一枚龙纹图章,我过于关注包大根,竟然没有仔细观察。我笑了一下,故作轻松地说道:“哦,这个呀,这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