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线索人老包
事情毕竟过去了十七年了,很多东西都物是人非,尤其是想要在这一带找到居住了十七年的人家更是难上加难。一位长期在这一带的清洁工阿姨告诉我,这一带基本没有什么老住户了,开发商肆意建房,导致原本住在这里的很多老住户都无奈地搬走了。
我又问她,当地有没有什么见多识广的人,比如知道这附近的一些历史典故什么的。
清洁工阿姨很热心,给我指了一条路,沿着江边往里走,能看到一家私人辅导学校。更确切地说,可以称作是才艺学校。这里是一座三层的小洋楼,看样子有段历史了,与周围高大上又充满现代感的建筑群格格不入。在建筑群正首悬挂着一个充满古朴韵味的匾额,上面写着“龙逸轩”三个字。我心想:有龙字,不会是巧合吧?不得不说,近今天的遭遇已经令我神经质了。
拾阶而入,推开了厚重的仿欧洲式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仿古吧台后面的妹子,穿着不中不洋,不古不现,有点儿不伦不类。妹子见我进来吗,主动起身问道:“您好,先生,请问您是要报班吗?”
我摆了摆手,说道:“我是来找谢礼阳校长的。”
妹子愣了一下,看上去神情有些沮丧地说道:“那好吧,您稍等一下,我打个电话看看校长在不在。”
我报以一个感谢的微笑,清洁工阿姨告诉我说,这位谢校长很厉害,开办这个学校有十几年了,应该是在江边时间最长的人之一。想打听什么事情,他应该最清楚。我对于这种看法深以为然,在日新月异飞速发展的今天,商家往往能比普通的住户更扎根。
不到一分钟,前台负责接待的妹子就给出了答复:“请你从那边上二楼,左手边第一间屋子就是了。”
“好的,谢谢。”我迈着台阶往二楼的方向走去,路上得以有闲暇看一看这里的装修风格。整座楼全都采用了一种中西合璧似的装修风格,西式中透着几丝中式,中式中夹杂了几分西式。类似的风格只有在一些民国的老建筑中能见到。
上了二楼,按照妹子的指示来到了左手边的第一间房,扣响了房门。
“请进。”里面传来了一阵苍老但响亮的回答。
我推开房门后,见正对着房间的是一张古朴的办公桌,有点儿像是中国古代的书桌,整间屋子跟外面的装修风格别无二致。办公桌的后面,坐着一位老人,正在戴着老花镜,拿放大镜弯腰欣赏着一幅画。
听见有人进来了,他直起了腰,摘下老花镜:“请问你是……”
“谢校长你好,我是专门前来请教问题的。”时间有限,我也不拐弯抹角了。
一听我这么说,谢礼阳笑了一下:“哦,快请坐,快请坐”。说完,还亲自倒了一杯茶给我,将这杯茶递给我后,他说道:“你能选咱们这所学校,证明你很有眼光啊。咱们学校已经发展了十五年了,在武汉说第二,没人敢说是第一。”
我一听这话,不由大失所望,磨山诡道发生在了十七年前,龙逸轩成立了十五年,这时间对不上啊!但是我不动声色,连连点头,说道:“那是那是,久闻谢校长文资聪慧,书画双绝,所以我也想来看看。”
听到我的恭维,谢礼阳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你才是慧眼识珠啊!”
“请问谢校长,您刚才说咱们学校成立了十五年了。”
“对。”
“一直在这儿吗?”
“对,一直,没搬过地方。这也正是因为咱们牌子应啊,不知道你想学什么呢?”
我自认为在学习方面没有什么天赋,何况这么大的年纪了,可是既然要套对方的话,就不能回避这样的问题。我看到了办公桌上那幅展开的画,笑着说道:“我想学国画。”
“哦,以前有基础吗?”
我摇了摇头:“并没有。”
“这样啊……不过没关系,咱们学校也开设的零基础的国画班,是咱们市美术协会的老师亲自任课,你可以先去听一听,觉得合适再交学费不迟。”
我看这位谢校长也是老油条了,字里行间能不给对方喘息之机,因此灵机一动说道:“别忙,谢校长,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哦,尽管说。”
“我学国画,只想学一种。”
“这个……”谢礼阳面露难色,“这个情况我们从来没有过。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只要你愿意学,我们学校的老师就愿意教,只是不知道你想学哪一种。”
“龙!”我说的十分清楚。
谢礼阳愣了一下,看着我的眼神有点儿难以置信,他说道:“国画中,有山水、牡丹、虎、马、牛……这些都不乏传世之作,龙这种东西很少有人画啊。毕竟没人见过。”
既然话题到了这里,我也不能轻易放过,于是说道:“不对吧,谢校长。我在来的路上,可听说了。”
“你听说了什么?”
我故作神秘地说:“十七年前,磨山上面飞来了一条龙……”
没想到,谢礼阳“嚯”的一下站了起来,用一种几乎受到了羞辱的眼神看着我,声若洪钟地说道:“你是老包派过来捣乱的吗?”
这一句话问得我云里雾里,我诧异道:“谁是老包?”
谢礼阳狐疑地看着我,眼神中带着愤怒,并不说话。
最后我只好解释,再次冒充了灵异现象爱好者的身份:“谢校长,您不要生气,实不相瞒,我是一个灵异爱好者协会的,这次专程从云南赶过来,想了解磨山诡道的事情。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当年的事情。”
听我这么说,谢礼阳有点儿气沮。原以为是一个上学求学的财神爷,没想到只是打听事情的。看他这模样,要不是我喝了一口面前的茶水,这杯茶水他都恨不得收回去。
良久,他说道:“按理说,我不该回答你。不过看你也不容易,大老远来了,我就跟你说吧。十七年前,我就住在这儿,不过那时候我没办什么学校,这儿还是个画室。紧邻长江,写生方便嘛。当时我去江上写生,经常坐一艘老包的船。那时候,虽然我是个知识分子,老包只是一个普通的船老板,但是一来二去,我们也算是熟了。遇上急事,他也能给我便宜点儿。所以我掏了一笔钱押在了他那里,让他随叫随到,这样都方便。”
谢礼阳喝了一口茶接着说:
“十七年前,我约好了老包的船,算起来,正巧是磨山那件事情之后的第二天。那一天,我早早到了码头,可是左等不出现,右等也不出现。那天安排的写生课也就作罢了。不过我越想越生气。咱们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你怎么能骗我的钱呢?我很气愤,就决定去找老包说个清楚。
“当晚,我就去了老包家里。他家条件不好,这我是知道的。但我真没想到会穷成那样……”谢礼阳叹了一口气,接着说:“他媳妇儿瘫在了床上,不能说话,身上都起了褥疮了。他儿子就爬在地上,也没人管。我一想这不对呀,你出去跑船,媳妇儿没人照看说得过去,可你儿子你不能不管啊。他平时跑船的时候,儿子都是放在船上,今天这是怎么了?我心下起疑,就朝里屋走去,没想到,我看到了老包,双目圆整,躲在里屋浑身发道,一张脸没有半点儿血色。
“我见状不对,问道:‘老包,你怎么了?’没想到这老包一把打开了我伸过去的手,跪在地上就开始磕头:‘龙王爷爷饶命,龙王爷爷饶命!’我大吃一惊,一个劲儿地尝试跟他沟通,但是都没有用。我知道,老包这是疯了!”
我听后默默不语,能将一个人刺激疯了,要么是极为高兴的事,比如范进中举那种;要么就是极恐怖的事情。听谢礼阳的描述,这位老包明显是后者。而且他嘴里所喊出的话,跟东湖泵房的老秦所喊的话一模一样,莫非他也遇到了龙?想到这里,我问谢礼阳:“谢校长,有些事情我本来不该乱打听,但是这件事情十分关键,你说我是老包派来的人,是什么意思?”
谢礼阳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说:“老包成了这样,我有点儿心痛。那笔预存款我也就不想要了,留着给他治病吧。后来联系了他们的家人,说明了情况。没想到,这家人又吵又闹,非说老包疯了是我搞的,要不为什么要送他家钱呢?到后来还告到了法院,虽然说最后法律给了我清白。但是这几年,她们家人一直在闹。尤其是他的母亲,简直就是一个典型的落后老太太。我这一个知识分子,总不能跟这么愚昧落后的人见识。只是这两年,这老太太身体不行了,听说是食道癌,这可好,叫不出来了。”
“所以,我一提龙,你就怀疑是包家的人让我来的?”
谢礼阳毫不避讳地点点头。
我问清楚了老包家的地址,谢礼阳写给了我,最后还说了一句:“小心点儿,他们家的人可不好惹,不是一般人能对付得了的。”
我笑了一下,结果写有地址的纸条:“放心吧谢校长,我不是一般人。”
从龙逸轩出来后,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老包一定是知道什么的。不过谢礼阳的话也多少给我提了个醒,她们家人那么刁蛮,我该如何是好?我边走边想着对策,一抬头,看到了停泊在前方港口的小渔船。这些小渔船平日里承载着渡船的作用,尽管不必公家的渡船,但是私人招手非常方便,有点儿像是陆上的出租车。
不知不觉,我靠近了码头,马上一个红脸汉子迎了上来:“老板,用船吗?”我看看周围繁忙的景象,有的人在装货,有的人在卸货。这个红脸汉子看上去五大三粗的,模样还算是朴实,我便说道:“我向你打听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