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伤愈
说眼前这个乐瑶可爱,但是我完全没有动过歪心思,因为我现在完全没心思撩妹,既然没有丧生虎口,我现在更多的是想找到闫显疆或者徐友,揭开过去的一些谜团。而且,我已经有了古嫣梦,也不想节外生枝。
乐瑶看着我,一双大眼睛盯了我许久,然后敲敲自己的脑袋,最后无奈地说:“好吧,我已经不知道该从何问起了,反正你养伤这段时间由我来照顾你,以后熟悉了,我要的答案也会知道,还是我来回答你的问题吧。”
“为什么是你来照顾我?”
“因为整个寨子只有我会汉语啊!”
接着,乐瑶告诉了我栅鄢寨的来历:乾隆六十年,湖南等地的苗民起义,乾隆大怒,派遣云贵总督福康安、四川总督和琳、湖广总督福宁率领七省兵力十余万人,分路镇压。这和琳可是和珅的亲弟弟。但战事进展不利,福康安病死军中。和琳接任三军主帅,没想到最后在围困平陇的战役中,染上了瘟疫,也病死了。
一连折损了两员大将,云贵与四川的兵士没有了主心骨,乾隆痛失左膀右臂,为了安抚军士,下令云贵与四川军士回驻地休整。在黔兵与滇兵返程途中,已经进入了云贵地界没多久。趁着军心不稳,当地的土司部落突然起兵,一路攻州克府。为了平叛,当时的一位总兵率军前往边陲,深入雨林,剿灭了其部族。
不过就在这一切完成之后,这位总兵突然得知,前来接替福康安掌管三军的竟然自己的仇人。两人曾经多次明争暗斗,为了表示自己不与竖子预谋的气节,该总兵率领百十号亲兵驻扎在了这里,宁可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朝廷三令五申命他回去述职,他誓死不从。后来乾隆驾崩,这件事也就无人问津了。
别看总兵跟中央朝廷怄气,他本人却非常忠于职守。有一次,安南西山朝悄悄派遣了百余人的军队,化装成中国百姓,想从边境雨林偷入云南侦查部队驻防情况。
总兵得知后,率亲兵布置了阻击战,双方在雨林内展开了厮杀。一场激战下来,安南的先遣部队投降。而后,总兵命安南降兵招来了家属,命他们就地驻扎。久而久之,两支军队相互融合,形成了今天的局面。
不过清朝覆灭后,他们遵守了总兵当初的教条,绝不出林子。而建国后的人口普查因为环境和经济等各种条件的制约并不彻底,所以才漏掉了这样一个只有百十人的民族。不过随着社会发展,最近十几年,这个寨子里的人也开始了与外界的沟通。
听完后,我频频点头。对这种说法深信不疑。云南此地,临近祖国边陲,历来都是龙蛇混杂,民族众多,何况事情又过去了几百年。
接着,乐瑶又对我讲起了他们的风俗。比如他们平时敬重自然,驯养大象。我也明白了为什么他们最后要放走那只印支虎。他们认为,自然界的一切都是天神赐予的,天神赏赐的东西就要敬畏,永远不要肆意破坏,否则会受到惩罚。
我听后哑然,好半天没有说话,心想如果我把我自己的本职工作告诉他们,恐怕会当场被撕烂了……
见我突然不说话了,乐瑶问我怎么了,是不是在想什么事情。
我急忙转移了话题:“那个……刚才有个小伙子,出门前瞪了我一眼,是什么意思?”
没想到,乐瑶突然脸颊绯红:“没事,你不用理他的。”
我童心未泯,忽然想逗逗她:“你男朋友?”
乐瑶的头扎了下去,刚才还爽朗可爱的一个女孩儿,瞬间变得忸怩起来。看来是被我说中了。
以前做生意的时候,我接触了太多各种各样的人,其中不乏老谋深算、心机狡诈之辈。多少年了,我没想到会遇到这样淳朴的人。以前还和身边的人开过玩笑,说万一有一天自己遇难了,怎么向人求救。我还说,会挥舞着钞票。二表哥开玩笑说,若是那样的话,估计本打算救我的人会抢了我的钱,然后撒腿蹽了。
印支虎的战斗力非凡,我所受的伤也很重。左肋的三道伤口幸亏没有被印支虎拍实,但饶是这样,这三道伤口也深及肋骨,着实厉害。再加上左肩的骨折,我足足养了将近一个月才能够下床行走。
迎着晨曦的朝露,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栅鄢寨的生活。雨林的气候虽然湿热,但是清晨的空气中混杂了芬芳的泥土味道,吸一口气令人神清气爽。走出了竹屋后,看到寨子的格局:大小外观完全一样的竹屋非常整齐地围成了一个圆形,外围是石头垒好的“城墙”。大门口的两边是两个高高耸立的竹塔,上面有人背着猎枪观察四周。
寨子中间,是竹屋围出的一大片空地。这片空地之大,超乎想象,约等于五个左右的足球场。正中央,是用毛竹围拢的一片区域,供象群休息。而外围,则是一些妇女在井水边洗衣、淘米、洗菜。不远处,几个孩子正在打闹嬉戏。而在远处的屋檐下,老妇人们聚在一起,边聊天边织布……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的心突然静了许多。这绝非是什么专家学者嘴中的鸡汤文,这是发生在现实中真实的一幕。
“喂,你醒啦!”乐瑶见我站在门口,跑过来说,“你的伤还没好彻底,不应该出来的。”
我轻松地一笑:“没事,都是小伤。”
“小伤你还养了一个月,哼!”乐瑶撅起了小嘴。
我正要说什么,忽然听到了一声象鸣,高亢嘹亮。循声望去,一只威猛的亚洲象高高扬起了鼻子,像是在跟我打招呼。而我,则清楚地看到了粗壮的象鼻上有三道恐怖的伤疤。不知道为什么,平时对任何动物都心狠手辣的我,突然变得心情激动起来,我顾不得刚刚愈合不久的伤势,朝着象圈的方向走去。
见我走过来,看守象圈的几个年轻人倒也没有阻拦。我一直走进了象圈里面。在云南生活了这么多年,熟知大象的脾气秉性。别看是圈养的大象,要是发起脾气来,也相当厉害。轻则伤筋断骨,重则小命玩完儿。值得庆幸的是,从我进来后,象群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暴躁。
我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到数量庞大的象群,除了散养在中间的几头外,还有几头象是呆在自己的单间里。我从高大的象群中间穿过。它们对我视而不见,反倒是对我身后跟随而来的乐瑶更加亲昵,一条大鼻子蹭来蹭去。乐瑶怕痒,咯咯直笑。
我转回身去,用询问的眼光望着她。乐瑶明白我的意思,指了指我左手边最里面的一间象舍。我走过去,来到了象舍前。象舍跟这里的建筑风格很相融,也是竹子制成的。看得出来这只是一个形式,居民们并不害怕大象逃走。
似乎是知道了我到来,象舍中的那头亚洲象主动探出头来,凝望着我,长长的象牙从窄门的下方探了出来。放在以往,我惦记的一定是它的象牙。质地如此好,这么长的象牙,放到市面上绝对可以换一套房子了。但这段时间,我经历了太多,于人生与生死有了更多的感悟。要不是眼前的这头亚洲象,我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具白骨。
想到此处,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想要摸摸它。圈养的大象都很认生,除非是经过特殊的训练。生人靠近它们的话,它们会本能地做出一些威胁性的动作,比如吼叫、扬鼻、冲撞等。
我这么做,胆子也算是很大了。
“怎么,看到你的救命恩人是不是很感动?”不知何时,乐瑶已经站在了我身后。
回过身来,我问她:“它叫什么?”
“说了你也不懂,不过它也有汉人的名字,叫小漠。”
我点了点头,意识到当着主人的面儿摸她的爱宠是否犯忌讳,没想到乐瑶主动对我说道:“你可以摸摸它的。”
我这才伸出手去,平摊手掌,小心翼翼,极其温柔地放在了小漠的鼻子上。而小漠自始至终都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抗动作,反而闭上了眼睛,将鼻子搭在了我的胳膊上。看着它鼻子上清晰恐怖的三道伤疤,跟我肋上的一模一样。那一刻,我的心底很平静,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祥和,我有点儿享受这种感觉。
一人一象,不可能有语言上的交流,但我们之间确实是存在一种默契的。我肯定。
“感觉如何?”
“呃……有点儿扎,它的毛好硬。”
乐瑶开心地笑了,大概我是第一个如此评论它的爱宠吧。她走到象舍前,解开了搭扣,打开窄门,伸手招呼着:“小漠,来,出来。”
得到了主人的许可,小漠也很开心,摇晃着鼻子走了出来。面对这样的一个大家伙,我不得不闪在一旁,打趣道:“喂,小漠,看着点儿呀。”
乐瑶一直将小漠引到了象圈相对空旷的一片地方,然后踮起脚尖,右臂伸高,右掌往下压。小漠很快会意了,长鸣一声后,前肢跪在了地上。乐瑶冲我招招手:“来呀,请你坐一坐。”说完,她就到一旁取了一副象鞍,在小漠的背上捆缚好。然后翻身上去了,动作干净利落,英姿飒爽。
我笑了一下,然后也上了象鞍。
乐瑶有点儿意外:“你以前骑过大象?”
“嗯。”我没有否认,我刚才上来的动作已经出卖了我。这种事情在行家里手面前是瞒不住的。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以前没有听你说过。”
“哦……我是……”我停顿了一下,“写书的。”
“真的,是小说吗?”
我摇了摇头:“关于动物方面的。”
“哇,那你是生物学家喽?”
乐瑶的话音刚落,小漠站了起来,朝着象圈的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