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软禁
入行第一天的时候,二表哥甘效乾就跟我说过这么一番话:“做这行是提着脑袋讨生活,除了防白道儿,也要防黑道儿。有的时候你不想找麻烦,麻烦也会找上你。”当时我心里对这句话不以为然,心想自己只要小心翼翼地,黑道儿中人不会特意来找我的麻烦吧?再者说了,我这么个小角色有谁看得上呢?直到此时与秦天爵面对面的站着,我才发现自己以前太天真了。二表哥说得对,麻烦找上来了。
我看着趴在地上的二表哥,血迹已经糊满了他的脸,双眼紧闭,只有背部轻微地耸动,但已经是气若游丝了。我想挣脱两个彪形大汉的束缚,可他们就像两座大山似的,压得我动弹不得。
秦天爵面带得意地说:“只要张老板肯跟我合作,甘爷你带回去,事成之后我还会支付一大笔的报酬,怎么样?”
我的嘴角牵动,心中的无名之火难以压制,他妈的,我真不得上前把这小子的嘴撕烂了。看着已经成为了血人的二表哥,我在内心对自己说:“一定要冷静,一定要冷静。”我逐渐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然后说道:“说吧,想让我拿什么?”
这句话刚说完,二表哥突然嗫嚅起来:,因为声音太小,我一个字都没有听见。
秦天爵眉头一皱,不耐烦地说:“甘爷累了,你们带甘爷下去休息。”
“等一下。”我想要趁机以此为条件,带二表哥走。
但是秦天爵却说道:“张老板别急,既然你答应了和我合作,甘爷这边,我肯定叫兄弟们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我只好安分下来,使劲晃了一下肩膀,两个大汉这才松了手。我揉着已经发麻的肩膀,警惕地问道:“你要我拿什么?”
秦天爵高高抬起了一只手,勾勾手指头,旁边的人拿上来了一卷图纸。展开一看,是一张古代的军事作战地图。我很奇怪,秦天爵的手里为什么有这种东西。我狐疑地看着他,他却一脸笑容地看着我,这种笑容真的很令人发寒。我不得不说,跟这种人对视,内心有一种发自心底的害怕。
我赶紧将目光移向了地图上。这是一张局部地图,从上面地形来看,恰是福建这一带。而其中的军事进攻路线则是交叉勾连,让人捉摸不定。看着蜘蛛网似的的七七八八的箭头,只觉得头都大了。
秦天爵叫人上了两杯茶,对我说道:“这是南宋时期,张弘范率军从海路进攻南宋的军事路线图,你看这里。”他指给我看:“你看,当时陆路的蒙古大军从这边,张弘范的水路大军是从这边,看到了吧?”
我仔细端详着这张军事路线图,不明白秦天爵为什么要我看这张图。秦天爵说道:“这个地方……”他敲了敲福建临海的一片海域,“是当时张弘范的水路大军经过的地方,走到这里的时候,他们的一位将军死了,那艘塔船就是那个王爷的坟墓!”
我听后,心里一惊,脱口而出:“你叫我去盗墓?”
“呵呵呵呵,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你只要能找到我要的那件东西就好,别的陪葬品我都不会感兴趣,当然,你要有本事拿的话,其余的东西都是你的。”
“你要什么东西?”
“塔里有一个……”
“老板……”秦天爵话刚说到一半儿,一个伙计匆匆忙忙地冲进来,打断了秦天爵的话,结结巴巴地说道:“闫……闫小姐来了。”
秦天爵嚯地一下站了起来,神情变得紧张起来。
我也站了起来,跟着看向门外。说来也奇怪,按理说秦天爵这等身份的人,别人是不可能随便闯进他的宅邸。但是闫小姐偏偏就进来了,而且是毫无征兆。当秦天爵的伙计手忙脚乱冲进来的时候,闫小姐几乎同一时间出现了。
她换了一件紫色的长裙,坐在轮椅中,冷眼观瞧着秦天爵。身后站着三五个人。而秦天爵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戾气,尽管这种愤怒转瞬即逝,只是一瞬间,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他脸上的肌肉一颤一颤的,几乎是咬着牙说道:“闫小姐……你——好——呀!”
闫小姐冷笑道:“秦老大,张先生是我请来的客人,你没有经过我的允许,请他来这里,不合规矩吧?”
我心里明白,这只是闫小姐自己的说辞。我能来到福建,很大程度上是秦天爵的布局,他故意给甘效乾难堪,甘效乾这才向太乾提出带我来这里,没想到这一次却上了秦天爵这只老狐狸的当。闫小姐现在说是我请来的,这显然是对秦天爵的一种否认。
秦天爵却不气恼,他突然哈哈大笑:“哈哈哈哈,闫小姐说笑了,我不过是跟张老板一起聊会儿天,你知道的,我最近想弄点儿货。”
“你弄得那些货都不是凡品,甘爷都成了那副样子,我看,张先生还是让我带走吧。”闫小姐刚说完这话,她身后就上来了两个人,对我毕恭毕敬:“张先生,请。”
两个老大争权,站对队伍很重要,我谨慎地看了看秦天爵,他却说了句:“张先生,我说的那件事你考虑清楚,后会有期。”
这话的弦外之音是准许我走了?我问了句:“那我二表……”话还没说完,就被两个人拉到了闫小姐身边。
闫小姐看看我,又看看秦天爵,笑了一下:“秦老大,谢谢了,改天我会把那件事情办了的,我们走。”
就这样,我被半路突然杀出的闫小姐救出了秦天爵的宅邸,太乾跟在后面。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发现了很怪异的一件事情:秦宅所有的守卫,对这位闫小姐都毕恭毕敬的。她和秦天爵明明是死对头,怎么会这样的?
但我没有心思去想这些,因为我不知道我这一走,二表哥会怎么样。看面相,秦天爵绝非善茬儿。他会不会就此杀人灭口?我心里很担心,二表哥找我来的目的是想要告诉我一些事情,可现在我却害了他。
“放心,甘爷没事的,秦天爵不敢乱来。”闫小姐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对我说道。她又说了句:“他有事求你,甘爷是他手里唯一的筹码。”
想一想也是,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身心俱疲,主动问道:“秦天爵要找的是什么东西?”
闫小姐忽然长舒了一口气,像是如释重负似的,说:“这些你没必要知道,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反而越安全。”
“下一步怎么办?”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帮我,要么回云南。”
说实话,这两个选择都不是我想选的,我的理想状态是救出二表哥,然后拉上太乾我们三个一起回云南。说起太乾来,我比较诧异,这小子从一开始就一句话都不说,刚才我受了那么大的羞辱,他竟然跟没事人似的。我瞟了他一眼,他盯着窗外,似乎若有所思。
这时候,天都蒙蒙亮了。闫小姐带着我们重新回到了那座庄园,给我们安排了住的地方,还说了句:“秦天爵在这个地方的势力你们已经看到了,何去何从,你自己选吧。”
回到房间后,我洗了个澡,极为罕见地点了一支烟,躺在床上思索着整件事情。太乾也洗完澡出来了,一个人坐在床上也是发呆。我叹了一口气,问他:“你知道塔船里有什么吗?”
太乾摇了摇头,但是他说了句:“但是……有一种感觉。”
这小子终于开口了,我急忙坐起来:“什么感觉,说说看。”
“这艘塔船……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哪里?”
太乾不说话了,低着头。从他的表情我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或者此刻的心情是怎样的。但是我知道,这小子现在一定是很纠结的。当一件事情在我们的内心产生百思不解的痛苦的时候,我们往往会为了探求事情真相而穷心竭力,现在无论是我还是太乾,都陷入了这种不可自拔的心境。
但是一天的周身疲累已经袭来,我也不想去想太多了,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这一觉睡醒,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睁开眼睛,临床的太乾不见了人影,不知道去了哪里。这小子经常莫名其妙地失踪,我也没心情去找,毕竟现在有太多值得我焦头烂额的事。
不得不说,闫小姐准备得很周全,连全新的洗漱用品都帮我们准备好了,不知道她是刻意为之还是这是有钱人的一种通病。洗漱完毕后下楼,不见闫小姐的踪迹,不过昨天负责推着闫小姐轮椅的那个年轻女子倒是在。似乎闫小姐把她留下来,就是为了伺候我们的。
我问她闫小姐去了哪里,她说出去谈生意了。想想也是,家大业大的总不能整天围着我们转。
年轻女子叫人送来了一些饭菜,我只是吃了两口,然后就让她撤了。她又让人给我上了一壶茶,喝了两口,我问道:“你们打算如何安置我?”
她莞尔一笑:“张先生你不要见怪,这都是闫小姐的意思。”
我又问道:“你们闫小姐和秦天爵是什么关系,死对头吗?为什么他们俩水火不容?”
年轻女子笑而不答。
我故意诈她:“我现在考虑是帮你们闫小姐呢,还是帮秦老大那边。你肯说呢,我了解得清楚一点儿,说不定就会偏重你们一些。”
年轻女子还是笑而不答。
看着她挺年轻的,但是完全不上当,应该是跟着闫小姐见过很多市面了。
对着这么一个水米不进的女人,我突然童心大起,笑着说:“那你能不能给我安排一辆车,我想去海边走走。”
“对不起,张先生,我们没有准备车辆。”
“那这样吧,我自己出去,天黑就回来了。”
“张先生,我劝您还是在这里呆着吧。外面都是秦天爵的人,你上次刚出门就被他请去了,忘了吗?”年轻女子说这话的时候,气定神闲,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从她的眼神中,我读到了一丝不祥的味道,突然心头一凛:完蛋!我被软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