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白毛鼠
杨周二人正激情如火,这一声喊犹如当头一盆冷水浇了下来,慌忙起身整好衣服,心中十分烦躁,都想,这无底洞何等的幽深,却偏偏如此聒噪。好在他们一个内力精深,一个法力高强,都察觉到那喊声虽响,其实离得还很远。
杨戬脸色铁青,走上前去,见一女子穿屋过桥飞快地走来。她似乎对这里的地形极其熟悉,根本不用多瞧一眼,什么房后暗道、假山缝隙,全都了然于胸。周语琴喝道:“什么人!胆敢闯入这里!”
那女子咯咯笑道:“是你们闯入了我家好吧!真君哥哥,我没说错吧?”她一边说一边身躯乱扭,嗓音很是柔媚。
杨戬皱眉道:“谁是你哥哥!白毛鼠,你竟敢跑回巢穴,难道想再做妖怪?”
周语琴方才明白,这女子就是当年缠着唐僧成亲的金鼻白毛老鼠精,这洞的确是她过去的家,又见她长得粉面朱唇,桃腮星眼,颇为标致,就是有些妖里妖气的。
白毛鼠柔声道:“我现在天庭当差,何等荣耀,怎会再做妖怪?真君哥哥,我和你一样,也是肉身成圣呢!”她说着又抛了个媚眼。
杨戬大喝道:“孽障!再要胡说休怪我无情!你来做什么,快说!”
白毛鼠见杨戬发怒有些惧怕,只好嘟嘟囔囔地说:“生什么气嘛!海会哥哥叫我传话给你,你耽搁太久了,他怕玉帝不高兴,叫你快点回去。”
杨戬点头。这无底洞不但极深,而且有几百里方圆,树林房舍不计其数,又有许多暗洞,除了白毛鼠,换做别个来这里找人还真是难事。他喝道:“知道了,你快点走吧。”
白毛鼠说:“那我在洞外等你,海会哥哥说了,务必把你请回。”她说完眼神在周语琴身上扫了一下,转头飞走了。
杨戬神情黯然,周语琴赶紧安慰道:“我们有的是机会见面,你快点回去吧,别让你舅舅久等。”
“什么舅舅!他把我娘压了好几百年!”
“我说句话你别生气好不好?”
“我怎会生你的气,但说无妨。”
“玉帝统领三界,肯定有他的难处,必须一碗水端平。你父母之间的情感早已感天动地,但神仙私自干涉凡间的害处你应该是很清楚的,虽说你父母是无辜的,可别的神仙会不会以此为借口呢?你母亲毕竟是玉帝的妹妹啊!”她边说边想,我和杨戬如果在一起岂不也是触犯天条?
杨戬低头不语。周语琴又劝道:“事情都已经过去快三千年了,你父母现在也很好啊,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戬哥哥,好男儿志在万里,你就听我一句劝,与你舅舅和好了吧。”
她这一声“戬哥哥”把杨戬叫得浑身酥麻,纵有千样孤傲,万般刚强,也难敌这绕指柔,不由得长叹一声。周语琴知道他已被说动,心中十分宽慰,又有几分诧异,自己相劝的话并不深奥,难道这么多年竟无人对杨戬说起?还真被她猜中了,杨戬父母之事关系玉帝隐私,杨戬为人又狂傲不羁,不好亲近,神仙们都自扫门前雪,无人帮他们和解。
二人虽难分难舍,也无可奈何,只得携手走向洞口。杨戬与孙悟空相似,除了自身法力高强外还天生神力。他搂着周语琴无法飞行,却飞速跑了上去,不一会功夫便跑完了几百里的上坡路,来到洞外,见白毛鼠正等着,熊霸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原来白毛鼠到后熊霸不认识她,想阻止她进洞,二人斗了起来。熊霸虽然得孙悟空指点法力已经大进,但如何是白毛鼠的对手,几招后就被放倒,还被施了定身咒。杨戬刚要给他解咒,周语琴先推了一个小真气球过去,缓缓包住他。咒语受真气干扰立刻失效,熊霸一跃而起,骂道:“这女妖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还说真君爷爷和他妈一个德行,喜欢和凡人勾勾搭搭。”
杨戬一听杀心大起,周语琴赶紧挽住他的手臂。白毛鼠又怕又惊,原以为这熊妖不过是个呆子,完整话都未必会说,没想到他竟伶牙俐齿,还会添油加醋。自己下的咒集合了佛道两家之长,这凡女居然随手一推就给解了,究竟是何道理?她慌忙摆手说:“真君哥……你莫听他胡说,我何曾说过这话,我只说你当自己是凡人。”
周语琴见杨戬剑眉倒竖,猛摇他胳膊,又喝道:“这熊是给我看家的,你下次再遇到他给我客气点,还站在这干嘛!”
白毛鼠脸涨得通红,默默退下。周语琴把杨戬拉到一边,笑道:“你再皱眉,头上就有五只眼了,难看死了!”
杨戬也被逗笑了,只得作罢,问:“你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石矶也用不着我去救了,我准备回岭南躲起来。”
杨戬连连摇头,说:“你得罪的是何等人物,躲到岭南有什么用?正所谓大隐隐于朝,小隐隐于野。”
“你要我回长安?”
“没错!现今唐国鼎盛,天下安宁,玉帝十分满意,如果有人敢公然破坏这等大好局面,他非震怒不可。长安、洛阳才是你的最佳去处。”
周语琴点头,当初袁天罡说要借皇上龙体避祸,也是这个道理。杨戬又说:“千年来道教从未像今日这般兴盛,全拜李唐所赐,那些人也非常满意,你在京城呆着,他们自然投鼠忌器。”
周语琴笑道:“看来我真成老鼠了。好吧,我听你的,就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杨戬取出一个香火袋,说:“这是我炼的‘玄坛真香’,你去任何一座二郎庙里点了,我立即就能感应到,这有几张符纸你也收下。”
周语琴哑然失笑,说:“你知道我和法术水火不容的,能有用吗?”
“放心,这不是法宝,否则世上凡人也不用烧香祭祀了。”
周语琴收下。二人互相凝视,都十分伤感。杨戬长叹一声,狠心扭头飞走了,白毛鼠急忙跟上。
等他们飞远了,熊霸乐呵呵地跑过来说:“多谢恩人帮我出气。”
周语琴冷笑一声,一把将他庞大的身躯举了起来,重重摔在地上,喝道:“好你个熊霸,居然学会撒谎了!孙大圣把你教得‘好’啊!”
熊霸连连求饶道:“孙大圣说这洞深,不容易窥探,是个谈事的好地方,要我守好。他还给我吃了一个仙枣,我就口齿伶俐了。”
周语琴觉得好笑,说:“你给我记住,言多必失,下次不许再乱说话。”
熊霸咧嘴答应,心想恩人在真君面前斯斯文文的,真君一走就这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