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对方对我方的战阵布局了如指掌，所以决定星夜偷袭，以防泄密。”
    对文家大院的偷袭是在深夜进行的，负责进袭的八人灵力高手中，居然有文静的身影。
    原来之前她也属于那四位布控在四方外围的三生境灵者之一，直到灵力高手有损，她才和那三位一道，加入了此次夜袭之中。
    吕仁说到泄密时，她不由得心中一紧，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
    经过白天的大战以及这半年来的消耗，文家大院之内的灵粮等可以补充灵气的天地灵物已经消耗殆尽。
    日夜防备不得安宁的众仆也只是在强撑，虽然他们出奇地没有任何怨言，可他们的精神和灵气终有耗尽的那一天。
    “嘭！”
    “禀报家主，有人夜袭！”
    当袭击来临之时，文天依旧和春儿在内院房间内研究战阵。
    听闻预料之中的夜袭来临，春儿和文天却没有丝毫慌乱。
    只见春儿不合时宜地取出了不久之前刚刚装好的一具琴，然后弹奏了起来。
    琴声先扬后抑，由雄壮恢弘渐渐变调至细腻哀婉，像是在祭奠一个英雄从生到死的丰功伟绩一般。
    琴声末尾，春儿接上了先前吟出的那两句诗：
    灵兵已围地，
    四面文歌声。
    新主意气尽，
    贱女何聊生！
    一曲作罢，院内院外余音绕梁，久久挥之不去，配上这四句哀歌，活生生一幅英雄末路的悲景。
    没人知道春儿有没有听闻过那首《和项王歌》，只是文天不是那西楚霸王，没有他火烧阿房，分封天下的霸王之威。
    春儿六姐妹也不是那娇弱柔美的虞姬，她们并没有引剑自尽的意思。
    弹曲吟诗作罢，众女拜别新主，然后剑指院外，冲入了敌阵。
    不知何时，文天已是泪流满面，手中拿着一沓纸片，望着六女被敌人淹没的身影，声泪俱下道：
    “苍天保佑，若是你六人有幸留得性命，本家主……不！文天能给你们的，只是余生的自由……”
    说着，他便把手中的那纸片扔进了一旁火炉之中。
    熊熊烈焰之中，那些残缺不全的纸片居然毫发无损。
    文天看都没有看火炉一眼，便催动自身灵气，将那火炉之中的纸片轰成了湮粉。
    接着，他又无视那越渐逼近的喊杀声，来到了文家密室之外。
    那正是当初对杨若宇用刑的密室，望着这密室中的沧桑痕迹，他不禁悲从中来。
    拿过一旁插在墙壁上的火把往那满是文档的古旧书架上一扔，再催动灵气轰去，大火瞬间充满了整个密室。
    密室大门在他的操引下缓缓关闭，可他并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他竟然是要引火自焚。
    “不！”
    就在密室即将封闭之际，文静带着哭腔将那密室之门整个掀开，然后冲进了密室。
    一把将倒在火中的文天抱起，飞快冲出了密室。
    “姐……姐，你我感情虽好，但现在各自为营，还请姐姐不要心软……”
    大火中，文天是撤去了一切灵力防护，才会被灼热的气体熏得几乎不省人事。
    可当他看见文静那乌黑的秀发末梢竟然有些焦糊，心痛的感觉倒是让他清醒了不少：
    “姐姐，你……”
    “笨蛋，哪有什么各自为营，你以为姐姐逃去灵谷搬救兵是为了什么，杀你灭你？”
    “姐姐只是不想让你陷得太深而已，想要改弦更张，哪有那么容易？没有世家大族的默许，这文家女子当道的天早就该变了。”
    “再说你也不看一下文家之外的女子，千年以来，她们可曾有力量改弦更张？……”
    姐弟两在密室之外抱头痛哭，文天这才知晓长久以来姐姐的心意，不禁有些恨自己后知后觉。
    不知何时，杨若宇早已站在姐弟两不远处，姐弟间的对话他几乎一句不落都听到了。
    外面的喊杀声早已消失，整个文家大院都被占领，只有这不易寻见的密室还没有被发现。
    说心里话，先不说阵营同不同，光是眼前这份姐弟情谊，就足以令杨若宇触动。
    再说那文天的志向，似乎与同为男子的他并没有什么相悖的地方。
    这次围攻此地，除却灵谷之命和些许报仇雪恨的私心，他再也找不到什么理由了。
    “带着你弟弟离去吧，我就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听闻身后有动静，姐弟俩先是一惊，然后文静一手扶着虚弱不堪的文天，转身便拜。
    虚弱的文天半躺在地上，一手从衣袖中拿出了一张纸，然后颤颤巍巍向他举了起来。
    他分明是想要把那东西给他。
    见他痛苦难耐的模样，杨若宇一个闪身掠至姐弟俩身前，然后双手接过了他手中的那张纸。
    最终文天在姐姐的搀扶下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他们离去的那个方向，没有一个人去搜索文家余孽。
    当杨若宇有时间仔细观察文天给他的那张纸时，他才发现，那竟然是当初他跪在文天面前签下的身契。
    这张久违的纸张让他想起了那段时间的种种，有悲有喜，有哭有笑。
    通过这张诡异的身契，文天分明在离开之前将这世族的惊天阴谋展现在了他面前，只是不知道这阴谋有多狠毒，有多么难以揭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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