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能是内海元尊之首……千秋无痕。”
    紫袍老儒修说到后半句，刻意压低了声音，语气肃穆。
    杨凡目中神光闪烁，感到惊喜和意外。
    欧阳风能到来，他都感到无比惊喜，曾经在内海，欧阳风对自己颇有关照。
    更何况，连宗师千秋无痕，都有可能亲临三灵山。
    不多时，紫袍老儒修把杨凡带到了三灵山的某个凉亭前。
    此刻，整个三灵山堡垒，似乎都被下了禁足令，不见修士穿梭的踪影。
    故而当杨凡走来之时，感觉格外的宁静，能够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在那凉亭里，伫立着两个人。
    其中一名古甲男子，略带倨傲，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这不正是欧阳风吗？
    杨凡走过来，目光一下子与欧阳风对视，感到几丝亲切和欣慰。
    欧阳风露出欣然笑意，凝视他片刻，竟然没有说话。
    当紫袍老儒修把杨凡领到凉亭之处的时候，才笑着道：“欧阳道友，这位就是内海新崛起的元尊大人。”
    他不知道欧阳风和杨凡早年就认识，而且不熟悉，故而一上来就介绍。
    “元尊大人？”欧阳风微微一怔，旋即哈哈大笑道：“大长老无需介绍了，我们相识已久。”
    紫袍老儒修有些尴尬，躬身告退。
    多年不见，杨凡发现欧阳风修为进展很快，达到了元婴后期。
    “真没想到，时隔百年，杨道友能成为内海屈指可数的元尊之一。”
    欧阳风感慨万分的道，语气神情都很自然，没有那种因实力差距而导致的隔阂。
    况且，他如今也晋升元婴后期，加上功法上的特性，自诩不会比杨凡差太多。
    “对了，这次来三灵山，主要是让你见一个人……”
    欧阳风话锋突然一转。
    杨凡顿时把目光投向凉亭某侧，一个双手背负、身着青衫的伟岸身影。
    那个神秘身影，伫立在微风中，很容易让人忽视。
    他仿佛融入于虚空中，成为整个环境的一部分。
    明明相距如此之近，杨凡却有一种相隔千山万水的错觉。
    近在眼前，却遥不可及。
    这亦如曾经面对无双时，对方给他带来的感觉。
    豁然间，杨凡完全可以断定，眼前这个伟岸身影的身份。
    内海最具传奇的大宗师，开创“三灵化一”神通，睥睨整个海域的人类元尊。
    千秋无痕！！
    这四个字，名动天琴内海。
    无论是人类修士，还妖族强者，没有人不敬佩他。
    在漫漫修仙路途中，很少有人，能给杨凡带来这种遥不可及的错觉。
    更何况，他如今推演新功法，站在一个更加匪夷所思的高度。
    “呵呵，没错。”仿佛看到了杨凡的惊讶，欧阳风嘴角抿起一丝轻笑：“他就是我的恩师，三灵神宗宗主——千秋无痕。”
    同时，他侧身恭敬的对那个神秘背影道：“师尊，他就是我向您提及的杨凡。”
    从始至终，千秋无痕双手负背，目视凉亭附近的湖水，他的心神似乎飘荡了极为遥远的区域。
    杨凡心中微微有心愠怒，这千秋无痕未免太托大了，自己亲自过来会见，对方连头不肯回一下。
    不过他想对方作为天琴内海最具盛名的大宗师，震烁一个时代的天骄，其成就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在如此成就之下，对方有些自傲，也十分正常。
    这就好比无双，孤傲不群，甚至可以算作目空一切，能入其法眼的，寥寥无几。但是知道内情的，不会有任何意见，因为对方有这个资格。
    毫不质疑，千秋无痕同样有这个资格，傲视内海，震古烁今。
    就算同为内海至强者，他同样高人一等。
    在欧阳风恭敬介绍的时候，千秋无痕终于回身。
    内海最具传奇色彩的大宗师，回眸转身。
    这一刹，四周的风紧随他而动，仿佛成为整个世界的中心，给人一种千秋不灭，万古无痕的意境。
    在他转身的一刹，杨凡依稀间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和轮廓。
    当二人真正面对的时候，杨凡仿佛只看到了一张平凡无奇的脸，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子。
    但实则上，眼前这位男子，俊朗无双，眉宇似剑，目光如星辰，身姿挺拔，伟岸不群。
    在外貌上，这简直就是一个堪称完美的男子。
    可是杨凡乍然看去，对方平凡无奇，普普通通，存在感并不强。
    这是一种奇特的境界，造诣达到巅峰后，返璞归真，光芒内敛。
    与想象中大宗师的亲切平和不同，千秋无痕神色漠然，目光如古井般，毫无波澜。
    仅仅在直面杨凡的一刹，他的目中闪现一丝涟漪和惊喜。
    “千秋道友，早闻大名，杨某如雷贯耳。”
    杨凡保持了基本的利益。
    “我也久闻杨道友大名。”千秋无痕目中依旧一片死寂，淡淡的道：“我并不姓‘千秋’，千秋无痕，仅仅是我的一个代号。真正的名字，早就遗忘了。”
    言语之间，千秋无痕不温不火，似乎很木讷，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倒是欧阳风，习以为常的样子，笑着对杨凡道：“我的师尊，就是这个样子，他大部分时间，都沉浸于领悟当中。”
    杨凡闻言，不由恍然。
    千秋无痕看似对一切都冷淡、漠不关心，实则并没有轻视和倨傲，也没有褒和贬。
    因为从他眼睛里，杨凡几乎看不到任何情绪，不喜不忧。
    这是一种忘我的沉浸，一种钻研技艺巅峰的执迷疯狂。
    “……几乎摒弃了一切感情，此人对力量和巅峰的追求，达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杨凡心中一片震撼，看到了千秋无痕所处的状态。
    难怪此人能成为震烁一个时代的传奇。他所取得的成就，背后付出的心血努力，难以想象。
    “千秋大师，请坐吧。”杨凡笑吟吟的落座，说道：“既然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我称你为千秋大师，也不妨吧。”
    “不妨。”千秋无痕神色依旧漠然，坐在杨凡对面。
    至于欧阳风，站在一旁，并没有落座，只是静静的听着。
    随后，千秋无痕与杨凡开始探讨修炼心得。
    在交流过程中，杨凡感觉对方在境界上奇高无比，很多言论见解，都一针见血。
    在领悟和深度方面，千秋无痕的成就，让杨凡拍马难及。
    而且千秋无痕很有耐心，不管杨凡问什么，他都会回答，甚至可以阐述的很清楚。
    随着交谈的开始，杨凡越发心惊，在修炼境界上，对方就好似一个无所不能的神。
    在某一刻，杨凡话题一转，向千秋无痕讨论“医道药理”。
    结果，让杨凡震惊的是，千秋无痕连医道都懂，学识渊博如海，甚至可以做到旁门触通。
    本来是谈医道，千秋无痕能把它引申到修炼层面。
    杨凡面庞狠狠抽搐了一下，尽管在医术方面，对方肯定不如自己，但是在理解方面，更加接近本质。
    莫非此人是一个全才？
    杨凡又向千秋无痕提及炼丹之术。
    结果是同样的，千秋无痕依旧有自己的理解，把炼丹方面的技艺，与修炼联系到一起。
    更甚者，千秋无痕还淡淡的道：“在炼丹术基础上，我原本设想了一种新的功法。人在修仙过程中，体质不断蜕变，杂质一点点排出。而炼丹也是汲取精华，排出杂质，让丹药品质更高……如果能把人体当作一堆丹药材料，以全新的功法，如炼丹一般，不停的排出杂质，让自身越发精髓，直到某日，身体彻底蜕变为仙灵之体，就是化羽飞升的那一刻……”
    杨凡听完后，不由目瞪口呆：这也行？
    虽然仅仅是一种设想，但以千秋无痕的深度和天纵之资，未必不能将其实现。
    “只可惜，我选择了‘三灵化一’的道路，也坚信它的强大，会永不放弃的将它走完。”
    千秋无痕轻轻一叹。
    他尽管是一个全才，却仍旧坚定选择一条道路，并毫不犹豫的走到底。
    在交谈过程中，杨凡对千秋无痕越发敬佩起来。
    更加难得的是，对方知无不答，不厌其烦。
    某一刻，杨凡询问有关“三灵化一”的神通，千秋无痕依旧知无不答，连功法秘密都可以透漏。
    千秋无痕几乎毫不保留，把“三灵化一”的奥义告诉了杨凡。
    “如果杨道友感兴趣，我可以把这套功法的口诀也一并给你。”
    千秋无痕淡然道。
    杨凡惊愕莫名，最后还是摇头道：“还是算了，此功修炼要求太苛刻。”
    “道友能否告之你推演新功法的奥义？”
    千秋无痕突然问杨凡，目中首次掠过一丝光彩。
    杨凡略一犹豫，便简单陈述了其中奥义走向。
    就算明白奥义，不代表就能修炼，真正的难关在于其中深刻的理解和推演。何况仙鸿诀的修炼，世间唯一。
    正如千秋无痕，毫不保留把“三灵化一”奥义告诉杨凡一样，并不担心对方偷学。
    况且以彼此的高度，都不会放弃自己的道路。
    千秋无痕静静的听着，良久之后，说道：“杨道友的功法奥义，我基本理解了，其中推演过程和细节，恐怕不容易。”
    “对于阁下的仙鸿诀，从蕴种期到衍根期的发展，我似乎可以捉摸到它的未来，在该阶段中，分为种子、根须、嫩芽、花朵，以及此阶段的终结，应该是渡劫之后的‘证果期’……”
    证果期！
    得证正果！！
    杨凡眼睛一亮，点头道：“对，就是这样的，‘证果期’就好比大乘期，化羽飞升指日可待。”
    这一刻，他与千秋无痕，生出一种心心相惜的感觉。
    “……然而，达到‘证果期’后，该阶段终结，一个生命日渐成熟鼎盛，也必然会走向枯萎和死亡。”
    千秋无痕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杨凡心神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