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真有意思,琼瑶都不敢这么写。”
宋佳宁道,她笑了起来,似乎是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是最没资格拿这事来打趣别人的那个。
大半年的时间,她比之前更发的洒脱张扬,什么贤淑,什么知性,这辈子都不会被附加在她身上。
她在的这个客厅里满满的充斥着一股热红酒的香味,自从她在圣诞集市上尝过次那东西后,就一发不可收拾的迷上那个味道。
也就半个月过,楼下的红酒被她尝了个遍,连带着加在酒里的配料都是变着花样的往里放。可再怎么变,不变的还是那酒精沸腾后的香味,混着香料的味道,像是要浸到人的皮肤里,再入到骨子里。
她一向如此,她宋佳宁喜欢的,总要是腻了才肯收手。
死物是这样,活的也是这样。
只不过是什么时候腻,又是因为什么腻。
是一周,两周,还是一个月,两个月?
谁知道呢。
前夜里刚下过场雪,只可惜还未等天亮雪就停了。
再等到日头稍高时,只留下了雪化时的低温,和积压在伦敦半空中散也散不开的阴霾。
低温伴随着作妖的冷风,又犀利又肆意。只是任它再怎么嚣张,也闯不进那挂着霜的窗门。
在宋佳宁身边的,拉着她念了半个钟的叫任松月,一眼看去足以称得上是个气质冷艳型的大美女。
可在宋佳宁眼里,任松月的性格差了点,说好听些是个傻白甜,说现实些就是个眼瞎耳聋的傻子。
就在这个月,她前脚刚跟了谈了四年的男朋友分手,后脚就被朋友牵线搭桥的介绍了个远在加拿大的小狼狗。俩人刚刚聊了两个晚上,宋佳宁就收到了任松月的恋爱微信:“佳宁,我好喜欢他”。
“不过你现在那个还不如渣渣,连个多瑙会员的钱都要找你要,亲爱的,他没把你当成是女朋友,他把你当成了干妈。”
宋佳宁换了个姿势,她半靠在沙发里,眼皮都没抬一下。客厅里的暖气太热,只是套了个t恤就觉得够了。
“叫什么来着?adam,烂大街,不如叫阿萨姆。”
她真笑了,笑得连伸出的手都在颤。她接过了任松月递来的酒,微微抿了口,还是烫的。
宋佳宁嘴上说得再狠,心里也是怕着任松月稀里糊涂的找了个异国的软饭男,再等见了面,被人骗色又骗钱。
渣渣是任松月的前任,渣男本渣,本名曹浪。
人如其名,划船不靠桨。
任松月跟宋佳宁挤在了一块儿,位置这么大,她偏要跟她紧挨着。
她的手里也捧着杯,正冒着热气儿。
那酒里被宋佳宁倒了一袋儿的百香果,酸得掉牙。
宋佳宁皱着眉看着任松月往那酒里扔了五六块方糖,也真是不怕把自己给甜化了,那味道复杂的估计跟她目前的感情状态不相上下。
任松月在宋佳宁边上也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一副要跟她往死里耗的模样,娓娓道:“一说他我就生气,就昨天跟我要钱时秒回,平时醒了就打游戏,发个消息二十分钟回俩字,要气死我了,之前渣渣从没这么对过我,好气啊。”
任松月把话说成了两遍,双重强调。
她又三句话离不开曹渣渣,可真要是跟上曹渣渣通了电话,又冷酷的像个没有感情的哑巴。
回想起来,自打她跟任松月认识起,任松月就说着吵着要跟她那个已经成为前任的曹浪说分手。可之后宋佳宁又有几次跟他们两口子聚在一块儿喝酒,俩人又亲又抱,临近着散局时,任松月还自告奋勇的帮着曹浪挡酒。
只是还没等到这好景撑到过年,暴风雨就来敲门了——任松月平淡又甜蜜的小日子被条微博私信给打碎了。
那是张微信转账截图,金额1314,备注是生日快乐。她当然知道给她发私信的人是谁,她又不是真傻,更何况这答案傻子都知道。
“那你回去找他,朋友当不成当个炮友。小姑娘气性这么大,小心内分泌失调。”宋佳宁道。
任松月比她小了几岁,宋佳宁嘛,在留学圈里,说夸张点叫她阿姨都不为过。
她26岁的年龄放在那,即使不叫阿姨,也逃不掉被叫做姐姐的份儿。她不反驳也不否认,“姐姐”这个称呼,围在她四周的小奶狗小奶猫一个比一个叫的甜,一来二去的倒让她养成了顺手照顾人的坏习惯。
“不说他,你呢,你怎么样?”
任松月躲着话题,不知是躲着那句宋佳宁说的要当炮友的话,还是她本就知道,自己怎么都拒绝不了曹浪。
“你问的哪个?”宋佳宁反问。
那酒见了底,她手指伸进杯口,捏出了片吸满汁水的柠檬,暗红的。
她一口咬下去,一股强劲的味道刺激着味蕾,又酸又苦。
“那个...那个画画的。”
任松月想了会儿,脑子里过了好几个人,随口抓来了个问。她跟着宋佳宁也咬了片柠檬,才吮了半点就吐了个精光。
她被呛到了嗓子,刺激得她声线里都带着一抽一抽得气音儿。任松月说不出话,满心里都是:这鬼味道,真不是人该尝的。
“那个啊……”
宋佳宁抽出根烟,慢悠悠地把那滤嘴里的双爆给咬碎了。
她像是真在思考该怎么回答,又像是被思绪牵扯着领去了别的地方。
窗外起了雨,这季节,总是这样。
雨声渐强,却盖不住她说的话。
“要是再少管着我点,就太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