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公满的眼神逐渐冷厉下来，寒昌意终于有些躲闪，即使他已经快接手了寒家的家事，他还是无法抵挡这个老父亲的威压。
    “这个家谁说了算？”寒公满问道。
    寒昌意觉得有些憋气，他只是公事公办，怎么感觉老头子把火气都撒在了自己身上？
    “当然是父亲你说了算。”
    寒公满紧盯着寒昌意，又问道：“那是家法大还是我大？”
    “父亲大。”
    寒公满点了点头，环顾场中已经脸色各异的人，问道：“你们觉得我该处罚谁？寒子建还是雪衣或者是天儿？”
    所有人默不作声，这个时候谁还听不出来寒公满话中的意思？他们想不到的是，已经很少过问家族具体事务的寒公满，今天居然发怒了，虽然他脸上没有任何怒色。
    但，没有一个人不害怕。
    寒昌和当然也怕寒公满，可是他实在不甘心唯一的儿子就被这样打断腿，脸上出现不甘的神色就说道：“父亲，难道子建就该被无缘无故打断腿？”
    “无缘无故？”寒公满凌厉的眼神全部落在了寒昌和身上，忽然厉声问道：“你跟我说如何无缘无故？”
    如何不是无缘无故？
    寒子建即使犯了错，也轮不到一个堂哥来教训，寒昌和豁出去了，顶着寒公满的眼神就大声说道：“明明是无缘无故，就算子建胡闹，也轮不到他寒天来教训，我这个做老子的还在呢。”
    “说的好，我这个做老子的也在”，寒公满忽然一拍太师椅的扶手，转头看向何伯，说道：“何大哥，把杖棍拿给我。”
    “父亲，不可。”
    寒昌意大急，这个时候谁看不出来寒公满是要再一次教训寒昌和了，可是这次的事和寒昌和有什么关系？寒昌和只是维护自己的儿子罢了，难道做父亲的还不许维护自己的儿子？
    听到场中众人劝解，寒公满忽地起身喝道：“谁要是再替这个不孝子说话，我立刻把他赶出寒家。”
    一时众人噤若寒蝉，多年不发威的老头子真的动怒了。
    何伯犹豫之下，还是没有顶撞寒公满，从一旁的墙上取下一根两尺来长的楠木棍子，寒公满接住握在手里，抬起就向寒昌和走去。
    寒昌和脸上憋得通红，他不知道这个父亲为什么总是看自己不顺眼，现在唯一的儿子被打断腿，寒公满一个做爷爷的，不仅不秉公执行家法，居然还要来打自己这个为儿子讨还公道的父亲，天下哪里还有能说理的地方？
    在寒公满走到身前两米的时候，寒昌和终于忍不住了，大喝道：“好，死老头子你看我不顺眼，我认了，我儿子被打断腿，你是瞎子吗？难道他就不是你孙子吗？今天老子不当寒家人了。”
    听到寒昌和的话，寒公满气得立刻扔出手中的杖棍，可是没能打到寒昌和，对方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在场的人不禁面面相觑，本来以为这次家族大会是要处置寒雪衣和林天的，却没想到最后的结果居然是寒昌和主动离开寒家。
    寒公满使劲地吸了几口气，这才转身看向在场的众人：“我寒公满今日在这里发誓，以后没有寒昌和这个儿子，在我没死之前，谁都不许放寒昌和进寒家大门。”
    寒昌意的嘴角犹豫，但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劝说的话，这个时候劝说，无疑是火上浇油。
    寒公满走了，林天和寒雪衣也不会等着众人的白眼，跟着一道离开，其他人摇摇头后也纷纷做鸟散。
    寒公满的书房里，寒雪衣和林天站在寒公满的对面，脸上都带着些愧疚。
    “爷爷，对不起，我和小天给你惹来麻烦了。”
    这个时候的寒公满脸上出现慈祥的笑容，完全不似刚刚正堂里那个目光凌厉气势咄咄逼人的老头，“天儿说的对，你们并没有做错什么，又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可是。”寒雪衣心里还是觉得愧疚，即使她也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也许愧疚是因为惹得寒公满这样一个即将入土的老人发了这么大的火吧。
    寒公满却不等寒雪衣解释就打断了她的话，继续说道：“就算天儿不打断那小畜生的腿，我也会打断，寒家没有这样嚣张跋扈的子弟。”
    “嗯。”
    沉默一会，寒公满脸上忽然出现犹豫的神色。
    寒雪衣看到，不禁有些疑惑：“爷爷，怎么了？”
    闻言，寒公满脸上的犹豫更甚，一会儿才问道：“雪衣，你觉得你父母的死只是意外吗？”
    寒雪衣不明所以，十二年前，她们一家坐车行走在一片大山中，一群山贼突然出现，然后她一家就此遭了殃。
    “爷爷，难道还有其他原因？”
    寒公满摇摇头又点了点头，说道：“也许有，也许没有，我和魏伯元是多年的政敌，按理来说政见再怎么相左，也不至于做出谋害后人的事，也许是我这个老头子多想了。”
    寒雪衣的神色陡然间冷下来，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寒公满话中的意思，难道自己一家的遭遇是魏伯元陷害的？
    “爷爷，你有证据？”
    “没有证据，要是有证据我也不会让昌信和你娘死不瞑目”，寒公满摇了摇头，“这都只是我这个老头子的猜测，为什么你父亲刚刚出事，魏家老大就升任吏部侍郎？为什么你一回来，魏伯元就过来了？话里话外还在探听你是否知道什么？”
    探听？
    寒雪衣回想起来了，刚开始见到魏伯元，对方是在打量自己，如果没有这个考量，她只不过把这当成对方多年不见自己，所以才多看几眼，但现在有了这个考量，对方的眼神何尝不能说是想从自己脸上看出端倪？
    或者说，从自己脸上看出，自己到底知不知道十二年前的意外是否有疑点？
    在寒雪衣沉默的时候，寒公满再次犹豫起来，其实真正让他犹豫的是下面这个想法，“雪衣，魏家原本是想让魏旌阳和礼部周侍郎的女儿成婚的，不过你回来后，他们改变了些主意，想让你嫁……”